昌远城,仰盛楼,虽早已过?用午膳之际,但楼内,依旧高朋满座,有豪情万丈的?咏诗作曲;有潇洒至极的?挥毫泼墨;更有柔情温婉的?笙歌鼓乐,仅是瞧着,便让人不自觉生出热血沸腾之意。
穆卿云一沓进这里,目光所及,只觉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被楼内侍从,引入三楼楼客厢之内,穆卿云亦是忍不住凭栏下眺。
她曾听闻,每每科考之前,天下学子尽汇聚昌远城内,高谈阔论,凭酒舒豪情,文辩论知己,只可惜一直未曾得缘相见。
今日这才初进了昌远,仅是一楼之内,便见这诸多学子齐聚一团,各展英姿,各述己论的场面,当是恨不为男儿身,杯盘酒盏,与天下?学子驳个不醉不休。
“嵇行公子来得正巧,闵夫子提了一论,若能点上头名,便可得丁爷亲手烹制得全羊宴,嵇行公子,可要试一试?”侍从记好菜肴之后,又冲着谢安易添了一句嘴。
“夫人!”一边伺候的?福橘,顿是眼前一亮,忙是拉了拉穆卿云衣襟,小声提醒道。
“夫君!”接到福橘示意的穆卿云,意犹未尽的?转过身来,目光流转,一脸祈盼的望向谢今晏,拖着尾音的声调,娇味十足。
谢今晏自然懂卿卿的意思,可依着他的?才学,这一众学子跟前,实在不够看的?,谢今晏想也未想,转头望向谢安易,恳求道,“二兄!”
与穆卿云尾调一般的言语,让谢安易表情一僵,脸上也露出几分局促之意,他轻咳一声,将尴尬掩盖了去,起身向侍从吩咐道,“请笔墨。”
“嵇行公子,请!”侍从顿面露喜色,躬身将谢安易请了出去。
不多时,原本嘈杂的?大堂,声音渐歇,直至极静,穆卿云居上首,凭栏往下?望去。
只见大堂内,很?快的便清出一片空地,几?位学子出列,各占桌案一侧,铺指点墨,挥笔论今古。
不过?……
穆卿云的?视线,落在谢安易身侧,为之磨墨的?男子身上,抓在凭栏的手,顿是一紧,她脸上表情滞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平常,一脸若无其事的?拉了拉谢今晏,不经意开口问道,“二兄身旁那人是谁啊,怎么瞧着眼熟的?很?。”
“是容珲殿下?,他常年居在昌远,甚少?回名京,卿卿不认识也是常理。”谢今晏端着酒盏偏头望了一眼,随即笑着答道,似乎也没有值得惊讶的。
果?然是三殿下容珲!当今皇后所出,据说生来体弱,常年在这昌远城内将养着,她第一次见,还是圣上驾崩,吴旭的即位典上。
而她之所以能一眼认出容珲,只是当初吴旭为坐稳皇位,排除异己,一众皇子皆是遭殃,唯三殿下容珲,半分无损之外,还被受封为王,赐予封地。
这等仁慈,全然不似吴旭脾性,这才让穆卿云对容珲多留意了几?分。
穆卿云见楼下二人时不时交耳低语,谈笑自然,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看起来三殿下和二兄倒是熟识的?很??”
谢今晏瞧着穆卿云的?担心之意,全然溢在面上,如?何还听不懂穆卿云的?顾虑,放下酒盏,极认真的?向穆卿云解释道,“二兄并不打算涉及官场,与三殿下也仅是私交,并不表示朝廷势力归属,且此事也是在爹娘允许之内,卿卿大可放心。”
锐侯和温氏,也都知晓?
如?此,看来倒是她瞎操心了,穆卿云坐回了原地,转了话题,“夫君,你说二兄能赢吗?”
“怕是已经赢了。”谢今晏是捻了一块糕点递到穆卿云嘴边,听着楼下喧嚣再起,看都没看一眼,便是一口言断,显然对谢安易的?才学,极有信心。
“那这糕点我可不能吃了。”穆卿云嗔怪的望了一眼谢今晏,然将糕点从嘴边拿下,递给福橘。
福橘竟是没有直接放回嘴里,而是扯出条干净帕子,将那块糕点包上塞进怀里。
这自然被穆卿云瞧在了眼里,不过?这会一股浓郁的?肉香味,已经勾住穆卿云的?注意力。
她下意识里正襟危坐,不多时,便将侍从纷沓而至,数盘佳肴,摆上桌案,当是色香味具全。
“谢三夫人,可容在下讨一碗软羊羹。”未见其人,便闻其声,穆卿云循声望去,便见一温恭谦儒,眉目笑成月牙模样,一脸人畜无害的书生随谢安易尾贯而入,来的正是穆卿云以前议论容珲。
既然知晓容珲身份,穆卿云又怎能故作不知,她起身,微微屈身,意欲行礼,“请三殿下安。”
这一动,倒是让这谦儒的?皇子,瞬间慌了神,他想要穆卿云起身,却因男女之别,倒是将自己弄的?慌乱了起来,“嘘!可千万别,这……这……,嵇行兄,今晏兄帮我!”
谢今晏一把托住穆卿云的?手肘,然毫不避讳的?将其半拥入怀,失笑言道,“卿卿,在这昌远城里,世人只知容珲公子,无人识得三殿下,你这般郑重,若是戳穿了去,容珲在明德学院怕是难有容身之处了。”
明德学院?三殿下还在明德学院!
穆卿云惊了一下?,毕竟这明德大师立院之初,便已明说了,不收皇子入院,三殿下能进这学院,其中的?渊源,怕是不浅啊!
穆卿云目光隐隐于容珲身上周旋了两圈,这才收了回去,一脸歉疚,“倒是妾身冒昧了!”
“无妨,无妨!”容珲如此,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众人落座,把酒言欢,穆卿云瞧着谢安易和容珲杯盏之中,为词中一字,争得面红耳赤,倒也是别有一番趣味。
待用膳罢后,谢安易便引了二人去到明德学院客房落居。
因谢安易乃是明德大师弟子之故,这般回转,自然是诸事繁多,不能一直做陪。
好在谢今晏对这明德学院还算熟知,等将所带物件,安置妥当之后,便领着穆卿云于学院之内走了半遭,便已是日暮西沉。
这一日车马劳顿,谢今晏见穆卿云已生疲惫之色,便回转落寝。
因此此番来昌远,乃是携公而来,所以第二日一早,谢今晏便领着单乐,去往州衙,向知州讨要衙内所存舆图。
穆卿云洗漱罢后,便被福橘拉着,出了院门,往西街早市闲逛觅食。
早市之上,各色小吃点食,可谓琳琅满目,热雾弥漫,小贩叫卖,好生热闹。
穆卿云吃了份桐皮面,尝了半份水晶羹,便已是足份儿饱了,只是这热闹的场面,倒是让穆卿云一时间,流连忘了返。
正逛的?意犹未尽之际,应目不暇间,一个极眼熟之人,进了视野之中。
吴旭,他怎么也到这来了,还正是阴魂不散的很?。
穆卿云瞧见吴旭的第一眼,便是忍不住皱了眉头,兴致已败,穆卿云想也没想,背过?身去,只愿当什么都没瞧见一般。
可是偏偏却有人,就是不让她称心如?意。
“云儿!”急踏而来的脚步,还有似蕴含着无数思念的一声低沉轻唤,一瞬间让穆卿云寒毛倒竖。
吴旭从来只叫她穆小姐,唯有的?几?声‘云儿’,也仅是前尘时,他想要纳新的美人进府的?示软。
那种从心底涌上的?恐惧感,迫得穆卿云根本就无暇思考,一把拉住身侧的?福橘,加快脚步,头也不回的?快步而去。
只是……
一把剑横出,拦住了穆卿云的?前路。
“夫人!”原本一脸莫名的?福橘,看到剑时,想也不想,一把将穆卿云扯到了身后,一脸虎视眈眈的?等着执剑的?夏阳。
“云儿,你就这般不想看到我吗?”带着几?分哀怨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一股恶心感,顿是在腹腔之内翻滚上涌,可这会避无可避,穆卿云迫不得已回头,面如寒霜,望着吴旭脸上哀切的?神情。
敷衍的?行了一礼,“殿下说的话是为何意,怒妾身不能明白,而且我已为人妇,还望殿下莫要叫得这般亲昵。”
吴旭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能见到穆卿云,看着穆卿云久违了的?面容,这张脸生得是如此瑰丽绝艳,全然无记忆中灰败垂朽之息,让吴旭瞧着,便是欢喜至极。
他上前,伸手想要抓住穆卿云的?手,欲诉衷肠,可穆卿云从他靠近,便已经极为警惕,又怎么可能让他碰触分毫,身形避让,吴旭的手,自然落了空。
可是即便如?此,吴旭依然未有半分生气?模样,他收回手,他一脸诚心的?歉疚,“我知道,我先前有诸多做的?不好的地方,但云儿,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对你的?情意是真的?,不管山河更迭,时移世易,你在我心中分量,从未改变。云……”
这,岂是一国太子能对臣子之妻所说的话。
更别提,还是在这熙熙攘攘的?闹市街上。
穆卿云气?得浑身直哆嗦,她直接出言打断了吴旭越来越不着调的?话语。
“殿下慎言!你我从来就没有干系,虽说以前圣上有意为你我指婚,但那也是以前,如?今我已嫁人,殿下也与舍妹定亲,你可知你此言,实在罔顾人伦,枉读圣贤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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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如下:
居陈还剩半口气等死的时候,桑妤强塞了半个馒头到居陈嘴里,好让居陈死远一点,免得熏了村里的地儿。
没成想却被居陈给赖上了,先是弄死了她的蚕,后又是坏了她找人传宗生娃的好事。
背着克死爹娘的名声,桑妤上哪再去寻个男人传宗接代,只能将心思打到了居陈身上,虽然是个道师,但总归的也是一个男人。
居陈道门出身,最讲缘分,桑妤对他既有一饭之恩,他当是还了这缘分再死,没成想恩没报,这欠下的债却是越来越多,桑妤看他眼神,也是越发不对。
终有一日,居陈被桑妤灌了半醉,然后直接就被桑妤给办了。
“你要真想报恩,就让我生个娃儿,续了我家香火吧!”
?
桑妤事了拂衣,居陈却是在桑妤身边落了根。
而后来,当一大帮子武林人士涌入村内,要杀居陈,以卫正道,桑妤这才知道,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屠了天下第一道观,弑师灭祖,是为武林公敌。
桑妤:“你杀了那么多人,可曾心愧过。”
居陈:“我对我的道,从未改变过,我只愧未能早些明悟,未能救下更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