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谢今晏要过来的消息,已经提前通知到了庄内,所以需备上的药材,李大夫早已准备妥当。
拿着银针走来,却瞧见谢今晏如个木头一般,坐在那里,动也没动,顿时又没了好气性,“挽裤吧!”
“卿卿,要不你转过身去?”谢今晏弯腰褪了鞋,犹豫了下,终究扬头向穆卿云道了一句。
“我来!”穆卿云手搭在谢今晏肩上,安抚般的拍了两下,非但没有转身,反而蹲了下去,伸手便要去帮助谢今晏挽起裤腿。
“别!我怕吓到卿卿。”谢今晏紧张之态,顿显于面上,他弯腰一把抓住穆卿云的手,面容恳切,就连声音中都带着几许颤抖之意。
“哼!墨迹什么,你们都成了亲,难不成你还想瞒她一辈子!”李大夫瞧着谢今晏这胆怯样儿,直越发瞧不过眼去,抬手一针,扎在了谢今晏的肩膀上,谢今晏的抓着穆卿云的那只手,顿时失了力道,从穆卿云手腕上褪去了。
“李叔说的没错,你我已是夫妻,自然也没什么是不可见的。”穆卿云感激的望了一眼李大夫,然后将谢今晏的裤腿挽了上去,露出了小腿之上,一道五寸见长的狰狞疤痕。
穆卿云愣了一下,她一直知道谢今晏受伤匪浅,但却从来没有想过,竟会这么严重,且如今能恢复到这般模样,亦不知谢今晏吃了多少苦头。
这般想着,眼眶一股热潮涌上,等穆卿云意识到时,一颗晶莹的泪珠已滴在了谢今晏的伤疤上。
那带着冰凉的湿漉感,直将谢今晏从慌张砸向了无措,他伸出另一只手,试图将穆卿云拉起,却看到她蓄满了泪水的眼眸,更加语无伦次了起来。“卿卿,我没事,真的,一点儿都不疼了。”
“呆子!”穆卿云破涕而笑,抽了抽鼻翼,捻起袖子擦干眼角的泪光,然后站起身来,伸手将谢今晏的头揽入怀中,“夫君,若是疼的话,你就叫出来,我不会笑话你的。”
只要有你在,这点疼又算得上什么!
谢今晏本想这般宽慰穆卿云,可话到嘴边,心却又起了贪念,就让卿卿担心他这么一回,应该也算不得是让人指诟的行径吧!
这般想着,谢今晏索性便闭了嘴。
李大夫瞧着这模样,也不戳穿了谢今晏去,捻起银针对着谢今晏的小腿一顿扎了去。
虽然疼还是疼,可这次身旁有了穆卿云,这痛感似乎也显得微不足道了起来。
李大夫收了银针,看着环着穆卿云腰际仍未松开的谢今晏,罕见的笑了一下,“我新调配了药浴的方子,已经在旁边屋里备着,丫头扶着你男人过去泡个澡,得泡足了两个时辰,你顺便备好晌食吧!”
“夫君,能起得身吗?”穆卿云冲着李大夫点了点头,转而拍了拍谢今晏的手臂,向谢今晏问道。
“无妨!”谢今晏这会也是有些抱腆之态,自己撑着椅靠,站了起来,为掩饰尴尬一般,还特意在穆卿云跟前走了几步。
穆卿云笑着凑了上去,挽住谢今晏的胳膊,相视一笑,往旁侧的屋里而去。
谢今晏入了浴桶之中,本以为穆卿云会去准备食材,却不曾想,穆卿云走出不过一刻,便再度返了回来,只手上多了一个布篓子。
似看出了谢今晏眼中的疑惑,穆卿云挪了条凳子于浴桶边坐下,然向谢今晏解释道,“我于膳物之术,并不精通,所以便不献丑了,不过我已经让福橘过灶房了,我在这里陪着你。”
“卿卿还有不善之物,倒是我着相了。”谢今晏与浴桶之内,转到穆卿云所在边侧,循声叹道。
穆卿云将蓄了线的针戳进衣料,缝出细密的针脚,目光是不是落在谢今晏身上,晒然一笑。
“我这不会的东西可多着呢!不瞒夫君,除了这膳厨,曲乐,舞技,就连那作诗吟曲我通的亦不过皮毛罢了!”
穆卿云说到这,顿了一下,捻着针挽了个绳结,续上新线,这才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继续说道,“夫君当以为我未出阁时,为何甚少参加这官眷的私宴,不过是怕露了馅,丢了那盛传于外的虚名罢了!不过如今嫁给了夫君,我想笑,便可开怀大笑,生气也能甩人脸子,不必顾忌,也不怕被人非议,更别提被人参本子了,我这心里亦是快活的紧。”
虽然情爱之事不必宣于口,可成亲这么些日子来,她与谢今晏朝夕相对,对谢今晏隐忍感情亦是读懂了几分。
所以,她想着不管是姿态还是言语,她都要明明白白告诉谢今晏,她对嫁给他这件事是多么的庆幸。
谢今晏自然是懂穆卿云这话的意思,他抬手,向穆卿云伸出湿漉漉的手,穆卿云看到了,亦不避退的歪了歪头,让谢今晏的手,能够抚上自己的发鬓。
“说来惭愧,我在府上,武比不过大兄,文抵不过二兄,就连如在工部任职,亦是蒙了父荫,比起卿卿而已,岂不更值得让人笑话。”
谢今晏的手湿了穆卿云的发,这才觉得不妥的收了回去。
\'穆卿云毫不在意这个,不过谢今晏提起,倒是让她对谢安易再度来了兴致,“二兄?对了,夫君,你还未告诉我,二兄是何时拜在明德大师膝下的。”
“很早之前了,二兄六岁时,第一次得见明德大师,便被大师收在门下了!二兄他天赋极高,大师想让继承衣钵,自然就不能让朝廷知晓了。”这点上,谢今晏倒是没有隐瞒穆卿云。
毕竟以谢安易的才学和身份,想要入朝为官,不过是手到擒来之事。
竟是如此,难怪前尘时,她对此谢安易之事,除了他常年呆在明德学院之外,一无所知,原来还有这么一番情由在内。
“我明白了!夫君放心,我定会为二兄保守秘密的。”穆卿云一脸的认真的保证道。
“我信卿卿。”谢今晏随意道,他既愿对穆卿云说道此事,自然便是存了十分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