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是夜渐渐笼罩了整个名京,然灯红璀璨,月曜星辰之下的元宵夜时,却是一片喧嚣热闹的场面。

从侯府出来,四下的街道之上,便是灯笼高高悬,整条儿巨龙形状的灯笼,串儿般竟能摆动首尾;描成青衣旦角模样的灯笼,还能于半空挥舞衣袖的被百姓高举,踩着高跷,吹着唢呐的技艺人,被人推着,装饰的灯火璀璨的画舫之,穿着单薄春装的伎子,于琴铮声中翩然起舞,穿街过巷,其前后追着一串儿举着小圆灯笼的孩童,争相追逐,嬉笑之声,不绝于耳。

穆卿云一眼之下,便再也挪不开去,绚丽的场面,如走马花灯一般,她亦是忍不住同那嬉戏的孩童一般,不自觉间,便是追了上去。

幸好,谢今晏一直注意着穆卿云,就在穆卿云要挤入人群,不见踪迹时,一把将穆卿云给捞了回来,面有无奈,“卿卿,慢些!”

“夫君,你瞧见了没,傀儡还能吹笛子?”穆卿云这个时候,哪里还管这些,指着一被人操控的提线木偶,一脸惊奇的向谢今晏说道。

“那是口技!”谢今晏顺着穆卿云的手,望了一眼,然后向其解释道。

“真有趣!”穆卿云赞了一句,很快目光就移到了另外的把戏上去。

谢今晏本来已经预定好了客栈,选的就是名京最热闹的地上,本来只打算让穆卿云于客栈之上,瞧瞧这热闹之景,毕竟今夜鱼龙混杂,各种情形都有可能发生,可如今瞧穆卿云这高兴模样,那客房,只怕是用不上了。

谢今晏十指紧紧扣着穆卿云,生怕其一个不小心,再度卷入人群之中。

“夫君,快来瞧这个好有趣啊!”

“夫君,这是什么玩意儿?”

“夫君,我想尝尝这糖人!”

“夫君,我想吃这花酥!”

……

穆卿云也曾站在这名京的最高楼,俯视这盛大之庆,可却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如此身临其境,不同于旁观时生出格格不入之念,现在她并不需要端庄,也不需要有礼有仪,她就是这芸芸众生的一员,可欢喜,可惊叫,可诧异,更可不顾仪态,当众嘬食,抑或是与走卒贩夫,谋一文一利。

她的夫君,望向她的目光,永远都是欢喜,都是宠溺,而不是前尘时,稍有不对,便受尽指摘苛责。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恣意,而且还是和她同欢共喜,执手不离的人一起,或许这就是世间最弥足珍贵让人慕羡的生活吧!

谢今晏自然不知穆卿云此刻的百转千念,他护着穆卿云,避开拥挤的人群,虽寒冬刺骨,他这会鬓角却已染上薄汗,等着夜空中,一波璀璨的烟火熄去,这才于穆卿云耳侧低语道,“卿卿,那边有诗会,你要去瞧瞧吗?”

温热的呼吸,撩得穆卿云耳间痒痒,黏在星夜的目光收回之际,远处一树下,两道旁若无人亲昵的身形,印入眼帘,穆卿云惊了一下,虽说我朝民俗开放,但这众目睽睽之下,穆卿云哪能不惊讶几分,目光收回,落在谢今晏身上,鬼使神差,穆卿云侧过头,对着谢今晏的喉,轻啃了一口,带着薄汗的微咸之味,顺着舌尖带入嘴里,穆卿云忍不住道了句,“夫君,你好像有点儿咸?”

咸?

她刚刚这是……,穆卿云怔了一下,等她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说什么?一股臊意,瞬间涌上,直要将她吞没了去。

她紧了紧握着花灯的手,然后‘蹭’的将握于谢今晏手中的另一只手,收了回去,垂了头,带着几分慌乱的往旁边急退了去。

谢今晏这会也是被穆卿云极大胆的逾越之举,惊得乱了分寸,以至于穆卿云撒手退去,他都未回过神来。

而就在穆卿云后退的同时,其身后,一娇小,却又极灵活的身影,直冲而来,穆卿云根本就没有半分防备的被撞到了肩头,身形不稳,顺势便要跌了去。

穆卿云想也未想,一把护住了手上的花灯,同时惊呼声起,“夫君。”

带着些许仓惶不安的声音,顿是将谢今晏惊的寒毛倒竖,想也未想,直接丢了手上的物件,就朝穆卿云接了去。

被谢今晏一把揽入怀中稳住了身形的穆卿云,却是急了几分,忙脱出谢今晏的怀抱,去看被谢今晏一并丢在了地上的莲花灯。

蜡烛灭了倒是不打紧,可属于谢今晏的莲花灯内女童儿却是从花蕊上跌了出去,莲花瓣片,也是破了不少。

“灯,坏了!”穆卿云将掉落的女童儿,握于手心,扬头望向谢今晏,神情也是无措了几分。

这是赠于新人,寓意诞下麒儿的喜灯,如今竟坏了,这兆头……,虽说穆卿云不信这个,但亦是忍不住心头膈应了几分。

谢今晏见穆卿云无事,这才缓了口气,他虽不后悔弃了灯笼去接穆卿云,可见其郁郁神情,对那莽撞之人,心中亦是恼火了起来,眼角余光瞧着那人停都不停一下,直窜入人群,不见了踪迹,更是气了几分,不过现在自然不是追究的时候,将那人背影服饰,一闪而过的体貌特征记入脑中,谢今晏蹲身,将穆卿云扶起,软声安抚道,“无妨,待回去我请二兄修好了便是。”

事已至此,便是再生气自己的不小心,也是无济于事,穆卿云弯了弯唇,点头应下,只显然已经没了之前的盎扬兴致。

谢今晏自然也是瞧出了穆卿云心思,抬手摸向穆卿云的发鬓,轻抚了两下,带着几分调笑之意,宽慰道,“一个花灯而已,卿卿想要孩子,为夫多多努力,自然能让卿卿如愿。”

穆卿云嗔怪的瞧了谢今晏一眼,这种话哪是这熙熙攘攘之地,能随口说的,让人听了去,岂不叫人笑话。

穆卿云还未来得及开口,一调笑声,穿过周遭嘈杂的声音,直传入耳里,“噗呲!今晏兄,你这刚成了亲,便想抱上娃儿,未免也太操之过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