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十四日晨,陪温氏用罢早膳之后,谢今晏被穆卿云支开去寻谢安易制灯笼了,穆卿云本想等大嫂程氏一并走,却没有料到,她倒是被程氏给留了下来。

在接到程氏再三地示意之后,穆卿云总算是领会了程氏的意思,“娘,可是有话对媳妇说?”

上首的温氏,见穆卿云自己问了出来,倒是缓了口气,斟酌了一下语句,这才开口问道;“也无甚大事,只是明日皇后娘娘设下元宵宴,娘就是问一下,你可要陪娘一道去?”

穆卿云虽是嫡子妇,可既不是宗妇,亦无承袭之分,这元宵宴会,穆卿云本是没有资格参加的,但她又为穆氏嫡长,又恐不让她去的话,心生郁结埋怨之意,纠结了许久,这元宵宴,眼瞧着就在明日了,实在拖不下去了,和大媳一合计,只能是问问穆卿云自己的意思了。

若是穆卿云想去,便是豁了她这张老脸,也得护穆卿云周详,若是穆卿云不去,那亦是更好不过,但总归得还是一句,得看穆卿云自己的意思才是,毕竟都是儿媳,虽说有别,但也不能薄待了去。

“这……”穆卿云闻言稍诧,却又瞬间转为寻常,然又稍露为难羞怯之意“夫君已答应明日带我去赏灯,明日只怕不能随娘一道了。”

“赏灯?看来倒是我这老婆子不识趣了,也罢!那明日,我也就只好领着你大嫂,入宫受罪喽!”温氏眼露揶揄的看了穆卿云一眼,然后冲着程氏叹了句,给足了穆卿云颜面的同时,心里亦是缓了口气。

“谁说不是呢!天寒地冷的坐着,还不能吃口热食,我当真是羡慕妹妹的很。”程氏也是适时迎合着,这事便算是这般插科打诨般推说过去了。

又坐着絮叨了两句,温氏推说累了,穆卿云便随着程氏一并出了院子。

“妹妹,与我说句实话,你当真不想去。”走出了一段子路,程氏见穆卿云仍跟着她,以为她是心里有刺,顿了脚步,一副交心模样。

“去了作甚,听那些女辈背后诋毁我,或者是当面挤兑于我,这不听,便无事,这要听入耳了,还能忍了不成,嫂嫂就不怕我把这元宵宴翻天了去。”穆卿云掩唇轻笑了下,这皇家宴的规矩,她是清楚的很,她既成了谢今晏的夫人,能参加的机会,实在不多,且这宴啊,席啊!她早就厌了,能躲着几分清闲,欢喜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伤赶着找赌。

程氏瞧着穆卿云的模样,怎么也想象不出,她撒泼使混的场面,只瞧这神色也不像是说谎的模样,倒是有些不确定了,“妹妹,好像瞧着也不像是这样的人吧!”

“谁知呢,说不定那天嫂嫂便瞧见了。”穆卿云回的亦是模棱两可。

不过,这闲话说完了,倒是该谈正事了,“嫂嫂,可否帮我给大兄转个话,借几个人给我使使?我有用。”

程氏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却没有多问,点头应承,“好,我帮你问问相公。”

“那我就先谢过嫂嫂,我还有事,就不叨扰嫂嫂了。”穆卿云听得程氏应了,也便不再缠着程氏,折返回了院子。

回了时,未见谢今晏归来,怕是还在谢安易出未曾归来,正犹豫要不要谢安易寻寻谢今晏,却见得何枝捧了件衣裳,正往内寝里走,这颜色的衣裳,她没有,谢今晏也未曾有。

这女子?

穆卿云皱了皱眉头,露出几许不喜之色,掐了去寻谢今晏的念想,随着何枝一道,前后脚入了内寝之中,便瞧见何枝开了衣橱,正打算将衣裳往里面放。

穆卿云不动声色的看着何枝关了衣橱门,然后转过身来,淡淡然开口,“我应该说过,这贴身伺候的事,福橘便可。”

何枝也是被穆卿云惊了一跳,但有很快镇定了下来,行礼回道,“婢子知晓,绣房那边给少爷新制了套衣裳,我正巧给过那边有事,便顺便带回来了,夫人放心,婢子并未逾越之念。”

何枝虽已是极力镇定,可穆卿云本就不信她,又如何会被她一言遮蔽了过去。

她凝眉望着何枝,没有再问,而是上前几步,走到橱前,抬手将何枝拨到一侧,何枝虽是不愿,但也不敢惹恼了穆卿云,垂着头,退到了一侧。

穆卿云开了衣橱,将何枝刚刚放进去的衣裳捻了出来。手指抚过衣裳上细密的针脚,轻蔑一笑,已是了然。

她拿着衣裳,走到美人榻边,拿起针线筐里的剪子,没有任何犹豫的一剪子剪了下去。

“夫人,你这是作什么?”何枝全然没想到穆卿云竟会这么做,等反应过来,一把上前,抢了衣裳,衣裳已经被剪子剪了好长一道口子,她气得手指哆嗦着抚过破裂的边角,语带哽咽之色,向穆卿云的质问道。

“没什么!”何枝的表情,显然证实了穆卿云的的猜测,她意味深长的冲着的何枝笑了一下,随手将剪子丢进针线筐里,“告诉绣房那边,以后不必替夫君制衣,夫君既已与我成亲,这等贴身之物,自然也就不必假手于人。”

看着何枝渐转难看的神色,穆卿云忽然恍觉,“对了,你倒是提醒了我一事,这碍眼的物件,理当处理了才是。”

穆卿云偏头,望着趴在门框边上的福橘,吩咐道,“福橘,把夫君的衣裳,除了我亲手所制的几件,全部绞了丢了,可别脏了我的眼。”

“是,夫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福橘,瞪了何枝一眼,然后喜滋滋的便去。

穆卿云瞧着被她这一句气得浑身止不住哆嗦,眼泪刷刷直往下流的何枝,摇了摇头了,转身而出。

这么蠢的女子,真的是婆母派过来给她添堵了吗?怎么瞧着倒像是个给她解闷的玩趣儿!

不过,倒还正是提醒了她一事,是该给谢今晏再制几身新衣了。

穆卿云翻了嫁妆册子,正打算瞧瞧那些布料合适,院里洒扫的婢子来报,谢正雅上门前来拜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