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不过这般情意眷眷并未维持太长,穆卿云从谢今晏的怀里挣脱出来,仰头冲着谢今晏的下巴,虚张声势的咬了一口,然后带着几分忿忿之意,向谢今晏指责道,“新婚夜时,我可是听得分明,你说倾慕于我久矣,既倾慕于我,那眼瞧着我身陷囫囵,竟连稍作提点,也未曾有过,你此言莫不是诓我的?”

谢今晏被穆卿云着咄咄有理的话,直扰满头雾水,全然不知穆卿云说的是何事。

不过马上,他就知道穆卿云说的是什么了!

“还装!”穆卿云看着谢今晏一脸茫然不知的模样,捻着尖儿在吴旭的腰间掐了一下,气鼓的腮帮子,“那叫安珠的女子,日日与吴旭缠绵一处时,你那会可还是伴读的身份,莫说你半分都不知晓?”

这都是好几年前的旧事,且那叫安珠的宫女,乃是皇后钦点,为太子开蒙,亦是常例,而更为重要的是,那时于他心中,穆卿云也仅只是穆卿云而已!等后来动了心,他已不能在太子身边伴读,这些事,自然也就被他抛之于脑后,若非今日穆卿云提及,他还真不记得安珠是何人了。

“哼!”穆卿云看着谢今晏略显几分心虚的模样,也不戳破了他,“你与他少时情分,替他隐瞒也无可厚非,不过我可有言在先,若下次吴旭邀约于你,你可得与我先说分明些,我可不愿意到时候有人托着个肚子,哭哭泣泣,上府认祖归宗。”

穆卿云说着此话,言语中的嫌弃劲儿,明显至极。

不过也难怪穆卿云这般嫌弃,前尘时,她过门不久,还沉浸在吴旭的甜言蜜中,未能自知,怀雅容便托着刚刚显怀的孕肚上了门,这如一盆冷水兜头泼来,冷了穆卿云的心,她虽大度让吴旭将怀雅容纳进了府里,心里却还是是起了疑。

一番调查之后,才知在他们成亲之前,吴旭身边还有一暖床宫女,也就是安珠,且就在他们定亲后的一个月,怀着身孕投井自戕。

穆卿云震惊,愕然!虽觉有些不妥,但并未认为这是什么大错,毕竟她从小就知道,她会嫁给太子,成为太子妃,以至于一国之母。

她强迫自己接受,强迫自己大度,唯一不同是,待吴旭的那颗真心,在替吴旭迎进府一个又一个的美人后,不断收回,直至她执掌后宫,怀上龙胎,某一日,廖氏领着穆扶筠进宫,哭哭啼啼间,她才知,穆扶筠早已和吴旭搅做一处,怀了身子,实在隐瞒不过,这才入宫来求她,求她在后宫之中,给穆扶筠一席之位。

这一刻,她才忽然明白,自己这一生,过得是多么可悲!

她以贵妃之位,迎了穆扶筠入宫,一碗药,打掉了腹中未成形的胎儿,以迫害皇嗣之由,自请入了冷宫。

吴旭本就不喜于她,而今穆扶筠也已入宫,他根本就不用担心,会因为失了穆府的支持,所以即便百官上书陈情,求其接回她,奏本高叠,吴旭亦是充耳不闻。

于冷宫中,无数个冰凉的夜里,谢今晏无数封递送进来的信件,穆卿云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年少时对吴旭倾心相慕的荒唐心思,其实不过是众人于其耳边不断阐说的一个错觉罢了!

她再太小的时候,她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她会嫁给太子,不管是再府里,还在被带出参宴,所有所有的人都在说,只有她配得上太子,太子亦是她的良配。

一日又一日,一年复一年,就连她自己都相信了,她是倾慕于吴旭的。

多么讽刺的事啊!她竟到快要死了的时候,才明白了这个道理。

想要恨的人,恨不了,想要爱的人,却已太迟,她苦心经营一生,处处谨小慎微,到最后,不过是空空一场虚梦而已!

虚梦?是啊!她该庆幸,庆幸老天将她那笑话般的一生揉成了一个虚梦,塞进了她少女懵懂的脑中,让她能够看清,谁才是她应该的选择。

如今,她可以坐在谢今晏跟前,撒着娇儿,赖着皮儿,使着小性子,亦或是这般听着谢今晏急切地解释,她的人生,似乎也变得没那么糟糕了。

“卿卿放心,我谢今晏可对天发誓,今生绝不踏入欢场一步,此生此世一双人,绝不负卿。”谢今晏哪舍得让穆卿云受这般委屈,当即正了颜色,举手立誓,让穆卿云安心。

“我信你!”谢今晏如此认真,穆卿云自不好告诉他,这只不过是逗弄之词,收了脸上的笑意,穆卿云亦是一脸庄重的应道。

如此,二人相视一笑,情意流转其中,不可言说。

而就在穆卿云回门过后的第二日,谁都没有想到,原本因着穆卿云已经成亲,而歇止的谣言,不知为何,如雨后春笋一般疯长开来。

且不同于之前,各种不同版本的猜想,这次的谣言,传的可谓是有鼻子有眼,说穆卿云生性放浪,私通于人,行苟且之事,恐嫁入皇家被人察觉,累罪穆家,便寻了锐侯府跛足的谢今晏,用以掩盖其非处子的真相,就连穆府的嬷嬷,去药铺抓了堕胎之药,为穆卿云的堕去孽种,其中细节,皆有描传。

显然,是有人想要将穆卿云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穆府知此消息,第一时让穆承安去了谢府,寻谢今晏澄清,并商议此事。

好在温氏也不是昏智之人,答应两府携手,一起将此事彻查到底,穆承安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商定策略之后,又是细细交代了一番谢今晏,莫要让穆卿云知悉了此事,这才匆匆然回府,打算亲自着手,探查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怨,竟这般不给穆卿云留活路。

穆承安离开之后,锐侯府内,除了穆卿云,又是商议了一番之后,程氏当即招来府中管事,命府中断绝议论此事,尤其是于穆卿云跟前。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事,一些个人存了心思,就在她命令还未传达全府之际,已是在穆卿云跟前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