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锐侯府,才接到穆明辉措辞委婉的拜帖而满头雾水的锐侯谢承,便被急匆匆的赶回府里的谢今晏吓了一大跳,甚至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你说什么?你确定你要娶的是穆家的穆卿云,而不是二小姐穆扶筠?”

“爹你没有听错,我想要求娶的正是穆府穆卿云。”谢今晏跪在地上,一脸恳求的望着谢承。

谢承半响这才算是消化了谢今晏话里的意思,一脸古怪走到谢今晏,仔细打量了一番谢今晏,似乎眼前这个谢今晏已经被人调了包儿。

“你是失了魂了,还是酒醉晕了头,你可知圣上给穆家那丫头赐婚的圣旨,这会儿正在中书令躺着,只等西陲战事的捷报一来,便要昭示天下,你现在跟我说想要求娶穆卿云,你当真是嫌这日子过得□□逸了吧!”

一旁的温氏瞧着谢承越说越不对劲儿,忙是插言安抚道,“老爷,晏儿非是不知轻重之辈,他出此言,定然是有几分缘由,你还是听晏儿把话说分明了再教训也不迟啊!”

“哼!”谢承带着几分傲然地撇了谢今晏一眼,然后气哼哼地转回了上首落坐。

谢今晏当即便将昨日之事提了个大概,至于为何汤池外墙的牌示未曾翻转,以及一些微弱的破绽,谢今晏都未曾提及,只是将错处全数揽在了自己身上。

“这是何人这般阴毒,竟在这个时候,打起了我们两家的盘算,晏儿,这事你也着实太不小心了一些,好在此事如今还只我们两家知晓,老爷,我们得快些商议个周程,以免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温氏出身名门,这种世家之间的龌龊行径,自然了熟于心。

穆家的穆卿云自小便当是以宗妇培养,后来更蒙当今圣上青睐,于众百官之前,屡次提及欲与穆家结秦晋之好,这也是为何穆卿云已过碧玉年华,上门提亲的,从来只问穆家另外两位小姐,对穆卿云却是只字不提,那是因为这京中各世家早已心知肚明,又如何敢跟天家争媳。

锐侯府,虽说有个侯爷名头,可却是以武起家,并无底蕴,这些年虽说也培养了不少文人,可私底下,那些个勋贵世家,却并不是很瞧得上,而晏儿,虽说是嫡子,可却占了个次字,这既承袭不了爵位,又还有跛疾在身,谈议婚事,皆是劣项,且她家大儿媳,虽说也算世家出身,可家族没落,半路成商,如此便是个四品官家之嫡女,那都是寻着法儿,推拒去。

两两相较,若是成其婚事,绝对是晏儿高攀了去。所以,这件事多半是冲着穆卿云而来,至于晏儿,顶多是个附带罢了,如此思量着,温氏第一时,便排除了穆家算计于晏儿的可能,而将揣测放在了与穆府,太子敌对的党派之上。

“我说明辉那小子,怎么有心给我下帖子,原是为着这事,”这个时候,谢承终于恍然了穆明辉拜帖中含糊不清的词意了,想来是穆府已经知悉了此事,寻他商量对策来了。

此事且不论是谁谋划,终究是他们府上理亏,而于世俗之上,却是他们占了便宜,毕竟此事万一传了出去,穆卿云别说是否还能当成太子妃,便是保个囫囵身,也是难说。

如此,倒也难怪穆府这般焦急了!

“夫人,你看此事,该怎么办?”谢承虽说是个大老粗,但温氏却是正经的世家出身,这种利弊分析,自然是比他厉害了几分,所以谢承想也未想,便向夫人开口问道。

“这……”若是旁人,以此为柄,一顶粉轿将人抬了进来,便万事可休,可这人是穆卿云,若处理不当,他们锐侯府便是万劫不复,也是有可能的。

温氏凝眉细想了片刻,仍难以想出万全之策,只能是先走一步算一步了。

“老爷,你也别等穆大人登门拜访,你带着晏儿,现在便去穆府,先让晏儿请罪,至于到底该如何,先听穆老大人的说辞,我现在便回娘家去问爹爹,看是否还有回转的余地。”

谢承此刻也想不出比温氏更好的办法来,只能应下温氏的安排,“行,都听你的!”

不多时,两辆车马便从锐侯府门前,分道扬镳,奔驰而去。

谢明辉写了拜帖,刚回院子就被夫人缠上,穆卿云这事,本不好让太多人知晓,他只能安抚着夫人,推说无事,正被缠得焦头烂额之际,听得下人来报,锐侯亲自登门拜访,这才得以脱身而去。

虽说在临走时,温氏一再交代,务必推诿,莫下决策,一切等她从娘家回来,再行论断,可锐侯爷习武出身,这性子里自然带着习武之人爽郎之意,而穆景山身为当朝宰首,揣着的是何等心机,几遭忽悠下来,便是诓得锐侯站在同一条道上,应下明日早朝之后,一同向圣上告罪,未免锐侯反悔,更是让他签下婚书。

谢今晏于一旁旁观,虽说瞧出了穆府的几分算计,但穆景山亦是表明若锐侯府不愿担此责任,卿云轻则常伴青灯古佛一世,重则以死平息此事。

不论是哪种,他都不舍得,私心之下,他索性闭口不言,仍由爹爹应了告罪,允了婚事。

谢承出了穆府,冷风一吹,晕乎乎的脑袋,自然也是清明几分,回过神来,等明白自己应下何事,顿是连连顿足,毁的肠子都青了,只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而穆家这边,因为得了锐侯的应允,气氛也是好了一些。

但即便穆卿云不能成为太子妃,太子与穆府的联姻却不可能就此作罢,毕竟赐婚一开始的初衷,便是为了借穆家之力,稳太子之位,换而言之,这太子妃可以不是穆卿云,但却必须是穆家之人。

所以,本以为自己窥恋吴旭之事被发现,这才得祖父召见的穆扶筠,当听到穆明辉一脸犹豫问她,是否肯替穆卿云,嫁入太子府,成为太子妃时,顿是浑身酥麻,脑中一片空白。

“你要是不愿也无妨,还有曼香在,只是爹爹觉得,以你的性子,比曼香更合适而已。”穆明辉知道夫人已经在为穆扶筠议亲,穆扶筠也已经相看过了,所以穆扶筠不应此事,也在情理之中,只不是曼香,性子太虎,且就她先前为卿云脱解,告状吴旭时,那恨不得将吴旭生吞了的模样,这要是嫁过去,怕是要嫁成仇了。

曼香?听到穆明辉提起堂妹的名字,穆扶筠瞬间惊醒,猛一把拉住穆明辉的衣摆,喜极而泣,“不!爹,我愿意嫁给太子。”

穆明辉一愣,再瞧见穆扶筠的眼泪,越发觉得她此言并非出自本心,“你若是为难的话……”

“不为难,爹,我是真的愿意。”穆扶筠生怕穆明辉改了主意,忙抬手擦了眼泪,冲着穆明辉扬起笑脸,急切说道。

天知道,她为自己这点儿晦暗的小心思纠结了多久,彷徨了多久,又有多么害怕被旁人发现。而现在,她竟然有机会能够代替姊姊,光明正大的站在太子哥哥身旁,而不是像先前,她参加个宴会,都需得瞧着太子哥哥在否。

穆明辉瞧着穆扶筠一脸认真的模样,一瞬间恍觉前些日里还在自己膝下撒娇的娇儿,一下子便长大了,长大到足以出嫁成亲的年纪,眼眶瞬间热了几分,语言中亦带着几分哽咽,“扶筠!累了你了。”

“能帮到阿姊,帮到穆家,我便已经很开心了。”穆扶筠隐了内心的狂喜之色,扬头一脸乖巧的向穆明辉回道。

这般模样,更是惹得穆明辉心疼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