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霍钲目送徐明哲心神恍惚地离开会客厅,看他那样子是还没跟林嘉弈表露过心迹,不然刚刚听到林嘉弈承认已婚的时候,反应应该会再激烈一些。而林嘉弈这完全配合他演出的模样,多半是对徐明哲的心思一无所知。

把情敌扼杀在摇篮里的感觉很畅快,不过不能就此掉以轻心。林嘉弈的工作室看样子是白沙有合作的,那林嘉弈今后肯定还会跟徐明哲有接触,还是得想办法防着些徐明哲。

霍钲正琢磨着,给林嘉弈重新介绍一家可以合作的珠宝公司,让林嘉弈踹了白沙的可行性,就见李飞鹏凑了过来。

“学弟啊,你什么时候结婚的?为什么我不知道?”李飞鹏一脸幽怨地看着林嘉弈。

林嘉弈:“……”

霍钲拉着他在徐明哲面前演了那么一出,跟霍钲结婚的事,肯定是没法继续瞒着李飞鹏了,只能老实道,“两个月前结的婚,不方便公开,所以才没告诉你。”

李飞鹏扫了一眼霍钲,“你这位……他是明星吗?”这相貌长得是真英俊,就是看着有些凶,还有点面生,不像是在常年在网络电视上刷屏的,是新出道的明星吗?

“我不是明星,我叫霍钲。”霍钲朝李飞鹏伸出手,“初次见面。”

“哎,你好你好,我叫李飞鹏。”李飞鹏握住霍钲的手,“我是林嘉弈的同系学长,也是他工作室的合伙人。”

霍钲挑了挑眉,李飞鹏这稀疏平常的反应,看来是没认出他的身份。之前他吃过李飞鹏的醋,因为他总出现在林嘉弈的朋友圈,但现在一打照面,霍钲就能确定对方跟林嘉弈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既然是林嘉弈的朋友,他也愿意以个人身份跟对方相交,霍氏集团新任掌权人这个身份,对方知不知道都无所谓。

“霍钲,不给我介绍一下?”燕静萱走过来道。

霍钲给燕静萱和庄俊元做了介绍,几人相互认识了一下。随后,霍钲又对林嘉弈:“我还有一个发小,下次给你介绍。”

林嘉弈点头:“好。”

正说着话,代替徐明哲招待他们的经理过来了。不过,林嘉弈几人没打算在白沙久留,简单收拾了东西,就在经理的相送下离开了白沙。

走出白沙公司大门,庄俊元推了推眼镜,开口道,“我开车来的,但是坐不下那么多人。”

“我跟学长打车回工作室,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说到这里,林嘉弈眼中的笑意又淡了下去。

“我跟你们一起过去。”霍钲对林嘉弈说道,“给你帮把手。”

林嘉弈一愣,随后摇头拒绝道,“不用,我们自己能解决。”

林嘉弈说完,跟燕静萱和庄俊元道了别,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跟李飞鹏一起直奔疏桐工作室。

“你跟我们一起走?”目送林嘉弈他们的出租车远去后,庄俊元看了一眼霍钲,问道。

“不了,帮我把行李箱拿下来,我让我助理开车过来了。”

庄俊元对霍钲的回答毫不意外,笑了笑道,“你这是打算去林嘉弈他们工作室?”

霍钲:“嗯,我过去看看情况。”

庄俊元:“我觉得他不需要你的帮忙,虽然行事还有些稚嫩,但能做到临危不乱,还是挺有两下的。”

霍钲:“他是林老爷子带大的,这点处事能力还是有的。”

林老爷子,林嘉弈的祖父,当年白手起家,一路将林家成为江城新贵,虽然后来因为子女不争气,白费了林老爷子打下的家业,但林老爷子本人却绝对值得叫人钦佩。

霍钲微微一顿后,又补充道,“当然,主要是林嘉弈本身就优秀。”

庄俊元:“……”教科书一般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快去给我拿行李箱。”霍钲催促道。

“行行行,我马上就去。”

庄俊元去车里给霍钲拿行李箱,燕静萱看着庄俊元走远后,笑着开口道,“你结婚都不请我喝喜酒?”

霍钲:“你结婚不也没请我喝喜酒吗?”

燕静萱一脸无辜,“我那不是被爸赶出家门,没钱办喜宴嘛!”

燕静萱大学毕业那年,认识了一位青年画家。在跟那位画家相恋两个月后,燕静萱毅然决定跟对方结婚。燕静萱的父亲极力反对,但燕静萱却偷偷跟那画手领了证。燕静萱父亲震怒,放话说燕静萱不跟那画家离婚,就不许回家。然后,燕静萱就直接跟那位画家一起跑去国外,一连几年没回家,直到前两年燕静萱的父亲终于妥协了。

别看燕静萱外表温婉秀气,行事作风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大概是正是因为如此,当年才会跟霍钲他们玩在一起。

霍钲跟燕静萱虽然有好多年没见,但多年老友,燕静萱性格又没怎么变,这么聊了几句,两人间又重新熟悉了起来。

燕静萱:“你们看着不像恋爱结婚的?”

霍钲:“嗯,我们是因为某些原因才结婚的,之前没有感情。”

燕静萱:“那现在呢?”

霍钲:“我正准备追人。”

出差冷静了半个月,回来再一次见到林嘉弈,他就知道他这辈子是放不开这段感情了。当看到林嘉弈站在投影幕布前,从容不迫地做出漂亮的反击,那温和却绝不柔弱的姿态,让他深深地着迷,那一刻——他知道自己是彻底栽了。

燕静萱轻笑出声,“那恭喜你,终于步入了恋爱的殿堂。不过,林设计在感情上似乎有些迟钝,我觉得追人这件事,你大概是任重而道远。”

霍钲斜眼看她,“啧!有你这么恭喜人的吗?”

燕静萱:“也不用太担心,你还是有优势的,毕竟你们结婚领证了。”

霍钲:“……”你不知道我们还协议假结婚,约定一年后离婚呢!

路上没遇到堵车,林嘉弈和李飞鹏一路畅通无阻地抵达工作室大楼门口,两人沉默地乘坐电梯上楼。

电梯抵达疏桐工作室所在楼层,李飞鹏先一步走出电梯,回头看向林嘉弈,“是王亚萍,对吧?”

林嘉弈从电梯里走出来,吐出一口气,“也只能是她了。”

刘设计盗用了他的设计图,但动手偷设计图的绝不是刘设计本人。燕静萱给的设计时间紧张,这段时间他基本每天都是住处和工作室两点一线,设计相关的资料不是在霍钲住处的书房,就是在工作室。霍钲的住处安保设施很好,这半个月来除了他就没有第二人进去过,那设计图只能是在工作室丢的。而他们接待客户又都是在外面找地方的,从不在工作室接待外人。工作室大门有密码,能进出的只有他们这些内部人员,这事就只能是内贼干的了。

他跟李飞鹏是工作室合伙人,不可能自损利益偷自己家的设计图。夏岚没有动机,而且以夏岚的家世背景,只要她跟家里打声招呼,他们这种刚起步的工作室很快就能关门,她也没必要采用这种麻烦的手段。排除不可能的人之后,那就只剩下王亚萍了……

林嘉弈和李飞鹏走进办公室,夏岚正在跟王亚萍聊天,抬头看见他们进来,刚要开口打招呼,发现两人脸色都很难看,打招呼的话咽了回去,正色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工作室里出了内贼,林嘉羿设计图被盗了!”李飞鹏说着恨恨地瞪着王亚萍。

“内贼?”夏岚一愣,随后目光顺着李飞鹏的视线,落在王亚萍身上,露出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们看着我做什么?”王亚萍抬手理了一下耳边的发丝,一脸镇定道,“内贼的话应该大家都有嫌疑才是,你们盯着我看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就是那个内贼!”李飞鹏咬牙道,“少给我装无辜,这工作室是我跟林嘉弈合伙开的,我们不可能偷自己家的东西。”

“你和小林总是工作室老板,你们不可能能偷设计图,那夏岚呢?”王亚萍看了一眼夏岚,继续道,“我看她平时花销挺大的,还为了参加舞会定制了那么多首饰,兴许就是因为手上缺钱了,才下手偷了设计图拿出去卖给了白沙的刘设计……”

“你怎么知道被盗的设计图在了刘设计的手里?。”林嘉弈开口问道,“我们进门开始就没提过到刘设计。”

王亚萍一愣,放在膝盖上的收紧,眼神不自觉地转开,“我……你之前从白沙回来说过,刘设计跟你一起接了定制,你们是竞争对手,所以……”

“我没提过跟我一起接定制的设计师姓刘,我只说过白沙有一位设计师跟我一起接了定制。”林嘉弈道,“王亚萍,你不想承认的话,我们可以找人过来调查。只要是做过的事,就不可能什么痕迹都没留下,而且刘设计盗用设计图现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从他那边也很方便入手调查。”

王亚萍:“怎么可能?你怎么证明刘设计盗用了你的设计……”

林嘉弈:“我在设计里藏工作室LOGO。”

办公室内顿时陷入了沉默,良久,王亚萍低头承认道:“不用找人调查了,是我偷的。”

“为什么?”李飞鹏瞪着王亚萍道,“我们哪里对不起你了?”

“我之前去白沙面试过,没成功。听说你们工作室跟白沙有合作,就想从你们这边找机会进入白沙。”王亚萍抬头红着眼道,“原本白沙的圣诞设计稿就是我的机会!但是表面让我一起参与,最后却暗中把我刷下来了!”

“我们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李飞鹏被气笑了,“这是你的臆想吧!”

“你们当然不会承认!”王亚萍深吸了口气,继续道,“半个月前白沙的刘设计找我帮忙,让我帮忙偷林嘉弈的设计图,只要他把林嘉弈那天要展示设计占为己有,林嘉弈拿不出跟他竞争的设计,他就能拿下这次的客户定制。到时他会升职为设计组组长,有权限把我招进白沙……”

王亚萍和刘设计之间大致就是一场利息的交换,王亚萍帮刘设计偷设计图赢下竞争,刘设计帮王亚萍进白沙。若是刘设计那边没有当场翻车,王亚萍再咬死不认,事情说不定就会变得很棘手。

王亚萍整理完自己的东西,离开了疏桐工作室。夏岚站在办公室门口,听到工作室外传来关门声,有些不甘道,“就这么放她走了?”

“她虽然偷了设计图,但对我们没造成实际损害,报警也没办法立案。”李飞鹏瘫在椅子上,他今天真是累得不行了,“林嘉弈,你怎么想?”

“把她偷设计图的消息放出去。”林嘉弈说道。

设计师有共同的圈子,这消息放出去,王亚萍至少在江城是没法再进大的珠宝工作室了。

“我以为你会心软。”李飞鹏看着林嘉弈。

“这不是心软不心软的问题。”林嘉弈道,“对这种没有职业道德的人隐而不宣,她下次祸害别人的时候,我们就无异于她的帮凶。”

“在理。”李飞鹏点头赞同道,随后又道,“经过这件事,我觉得我们也需要好好反省一下。首先,我觉得工作室的监控还是得角角落落都装起来。”

“我现在就去网上下单买监控设备。”夏岚转身回到自己的电脑前,打开网购平台,开始挑选监控设备。

李飞鹏:“然后就是招人还是得慎重,不能小看社会的阴暗。”

林嘉弈:“今年都快年底了,招人明年再说吧。”

李飞鹏:“嗯。”

办公室里安静了一会儿,夏岚开口道,“昨天傍晚我们出去吃饭,下了楼王亚萍说没带手机又一个上来了,她肯定是那个时候偷的设计图。”

李飞鹏哼哼了两声:“我猜也是那个时候。”

两人说了两句,办公室又没了声。

被以为是同伴的人背后捅了一刀,尽管最后结果不算坏,但大家的情绪却是低落到了极点。林嘉弈见状,开口建议道,“我看最近工作室也没什么订单,我们接下来休息几天,调整一下吧。”

“也行。”李飞鹏拿过桌上的日历本道,“那接下来两天工作日连着后面周末,连休四天,下周一再上班,怎样?”

林嘉弈:“可以。”

三人也没什么心情干活,等夏岚买好了监控设备,就收拾了东西提早下班了。

林嘉弈刚走出写字楼,就看到门口路边停着一辆眼熟的悍马,穿着一身黑色风衣的霍钲,嘴里叼着烟,倚在车门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