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回到江城,时间已经过了中午12点,林嘉弈和霍钲商量了一下,就在市区找了一家餐厅解决午饭,由林嘉弈请客——霍钲给他当了半天的司机,没有回来吃饭还让他请客的道理。

吃完午饭,霍钲要回公司,林嘉弈则打算回林家老宅,看看慧姨的身体情况,顺便周末住两天。霍钲本想开车先送他回老宅,不过被林嘉弈拒绝了。霍钲也没有坚持,从市区打车回林家老宅还是挺方便的。

慧姨的身体并没有大碍,只是天气转凉受了点风寒,人有些不太精神。林嘉弈回去住了两天,让她十分开心,连病气都轻了几分。

林嘉弈在老宅过了一个充实的周末。他吃了两顿葛叔掌勺的炖牛肉,听了一耳朵张叔不知从哪来倒腾回来的“霍钲传说”,收到一副慧姨织的露指手套,还帮小周参考了送给女朋友的圣诞礼物。

周一早上,小周开车送他到工作室时,林嘉弈都有种仿佛回到学生时代的错觉。他上学的时候,每次周末回家,张叔他们也是这么围着他转的,然后周一早上,再一起目送他被家里的司机送去学校——当然,那时的司机还不是小周。

林嘉弈今天出门早,进工作室时就他一个人,无聊地看了一段早间新闻,李飞鹏他们才陆续抵达工作室。

林嘉弈有些在意王亚萍的心态,之前白沙的圣诞设计稿落选,她看起来很受打击的样子。不过今天的王亚萍似乎心情还不错,又跟往常一样和夏岚聊天说笑了,看样子心态是调整过来了。

“对了,下个月我要去参加一个舞会。嘉弈,你帮我设计几款首饰呗!”夏岚跟王亚萍聊到首饰搭配,突然想到这事,扭头对林嘉弈说道。

“下个月?这时间可能赶不上。”林嘉弈说道。

“那从你现成的设计稿中挑几款,这样能赶上吗?”夏岚问道。

“省掉重新设计的时间,不是特别繁琐复杂的设计,不用稀有的宝石材料,让工匠师傅加急赶制的话,应该能赶得上。”林嘉弈说完,又道,“时间那么紧,你买现成的首饰不行么?”

“我现在也是疏桐的员工了,出门怎么能没几款疏桐设计的首饰珠宝呢?”夏岚走到林嘉弈身旁,“我现在先把喜欢的款式挑出来,一会儿就把设计图送工匠师傅那边去。”

林嘉弈无奈,把存设计稿的图库打开,然后起身让了位置,让夏岚坐下来慢慢挑。

“夏岚啊!你要不要看看你李哥的设计稿?特别是我前几天刚设计的那对耳坠……”

“去去去!我才不要在耳朵上挂两只沙雕皮卡丘!”李飞鹏前几天设计的那款耳坠,下面坠的是皮卡丘!又不是去漫展,戴什么皮卡丘?皮卡丘也就算了,更过分的是——那皮卡丘顶着一张表情包的脸!

“皮卡丘的耳坠?我看看?”林嘉弈从桌边绕过去,走到李飞鹏身旁。

李飞鹏打开设计图给他看。

“怎么样?不错吧?”李飞鹏道。

“这种风格挺有趣的。”林嘉弈点头道。

“是吧?我觉得你也可以试试……”

李飞鹏话音刚落,怀里就被对面的夏岚扔了一颗橡皮。

“李飞鹏,你别带歪林嘉弈!”

“我带歪他什么了?明明是他自己觉得这个风格有趣的。”李飞鹏扭头看向林嘉弈,“是吧?学弟。”

林嘉弈点头道,“嗯,是我觉得有趣。我觉得偶尔尝试一下这类风格,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夏岚:“……”这种表情包画风的首饰哪里有趣了?

夏岚懒得跟李飞鹏继续争辩,转而道,“李哥,你把你的设计稿整理一下,我打算也在你的设计稿里挑两款。”

李飞鹏一脸震惊:“咦?你竟然对我的设计有兴趣?那我就把我觉得最新潮的设计给你整理出来……”

完全看穿李飞鹏想干什么的夏岚一脸冷漠:“我拒绝表情包画风的首饰。”

“你真不懂欣赏。”李飞鹏惋惜地摇了摇头。

夏岚不再搭理李飞鹏,又扭头对王亚萍道:“萍姐,你的设计也让我挑两款吧。设计费我的按照市面价给你的。”

王亚萍面露惊讶,“我的也行吗?”

夏岚:“当然,萍姐你设计的首饰也很好看啊!”

夏岚花了一个上午,挑中七款首饰设计稿。下午的时候,林嘉弈带着夏岚一起,把设计稿送到白沙珠宝制作工厂的工匠手中。等完成一系列设计沟通之后,时间差不多到了工作室下班的时间,林嘉弈和夏岚也就没回工作室,直接原地下班。

白沙珠宝制作工厂地理位置有点偏,林嘉弈就先把夏岚送回住处,才折返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林嘉弈发现手机里躺着一条未读的微信信息,是霍钲发来的。他和霍钲的微信还是那天扫墓回来后加的,之前一直是用电话联系的。这是加了微信之后,霍钲第一次给他发信息。

微信上霍钲说,他今晚要参加一场晚会,不回来吃饭,以及今天家政阿姨上门打扫,霍钲让她帮忙做好了晚饭。

林嘉弈回了霍钲一个“OK”,表示知道了。想了想又回了句“谢谢”,霍钲会让家政阿姨做晚饭,那是因为他会回去吃饭。

最初在咖啡厅见到霍钲的时候,见他那一身匪气,还以为他就算不像传闻中那样性格暴戾,多半也不是好相与的人。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一个多月同居下来,林嘉弈感觉,霍钲这人虽然有时行事霸道,但并不是不讲理的人,现在甚至还可以贴上热心体贴的标签——会推了工作陪他去扫墓,不回来会提前告诉他,还会记得顺道让家政阿姨给他准备晚饭。

华国好室友,霍钲当之无愧。

不过,他们现在的关系,比起室友,更像是朋友。

霍钲大概在忙,没有回林嘉弈的信息。林嘉弈也没在意,收了手机,就靠着地铁座位边的扶手闭目养神。

晚上八点,夜色笼罩江城。

城东天河庄园的临江别墅灯火通明,豪车络绎不绝。今晚这里有一场商业交流晚会,收到邀请的商界精英,在侍者的引导下陆续入场。

霍钲是踩着点到场的,一进宴会厅,主办方就热情地迎上来跟他打招呼。主办方负责人离开后,又陆续有宾客过来跟他攀谈。

不过,霍钲凶名在外,在商界地位一般的人并不敢轻易上前套近乎;那些不一般过来跟他聊几句,瞥见他皱眉,也会立刻识相地退开;剩下能拉着霍钲滔滔不绝的,都是商界巨鳄。能拉着霍钲畅谈的商界巨鳄其实不多,只是这些人大多都比霍钲辈分高,不是霍钲父亲辈的,就是霍钲爷爷那辈的。上了年纪的人话也多,特别是在面对自己欣赏的小辈时。所以——尽管霍钲用他的冷面铁血吓跑了一大波人,还是跟人聊了将近一小时,才得以脱身。

霍钲端着杯红酒,一个人去宴会厅的阳台透气。高凯阳远远地瞥见,立刻也跟着往阳台那边走。

霍钲的发小高凯阳是跟着他爹来的,他到的比霍钲早,霍钲一到场他就看到了。但瞧见那么多商界大佬围着霍钲,他就识趣地没跟着往上凑。他们高家在商界的地位不低,但称得上大佬的是他爹,他只是大佬的儿子,不像霍钲是大佬本佬,凑上去只有被那群大佬挤兑的份。

高凯阳走进阳台,顺手阖上阳台门,将宴会厅的觥筹交错关在里面。

阳台上没有其他人,霍钲手里端着半杯红酒,背靠着阳台扶栏,看着外面的夜景。他听到阳台门开合的声音,才扭头将目光投注在高凯阳身上。

“霍总,好久不见,想死了我!”高凯阳说着,张开双手,就想给霍钲来一个热情的拥抱。

霍钲眉头一抽,在高凯阳碰到他前,嫌弃地低喝:“滚!”

一腔热情,惨遭拒绝,高凯阳张开的双手微微一顿,然后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收回动作,走到霍钲身旁,学着他的动作倚着阳台扶栏。

“说真的,我们有一个多月没聚了吧?你最近忙什么呢?”高凯阳侧头看着霍钲。

“最近公司事情多,抽不出时间。”

“哦对,你正式掌权霍氏了,交接期确实能忙死人。不过,我前两天去霍氏找你吃饭,听你助理说,你临时推后了当天的工作行程,没去公司。”高凯阳那胳膊肘捅了捅霍钲,一脸八卦道,“哎,你那天干什么去了?什么国家大事让你把工作都给扔下了。”

霍钲虽然算不上工作狂,但绝不是会随便扔下工作的人,而且还是在霍氏交接掌权期间。

“林嘉弈母亲忌日,我陪他去扫墓。”霍钲晃了晃酒杯,说道。

“林嘉弈?你那假结婚对象?”

“嗯。”

高凯阳一脸古怪地看着霍钲,“我说——你们真的是假结婚吗?”

“不然呢?”霍钲斜眼看向高凯阳。

“大哥,我觉得一般人应该不会在忙死人的时候,特地推了工作行程,抽时间亲自陪假结婚对象去一起出扫墓吧?”高凯阳道,“你们真的不是在谈恋爱吗?”

霍钲举起酒杯的动作一顿,复又放下,“我只是看他孤身一人去扫墓有点惨。”

高凯阳:“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是这种善良仗义充满同情心的人吗?”

霍钲:“我对态度坦诚的合伙人一向不吝于报以真诚。”

高凯阳:“……”我从小就没见你这个土匪暴君对谁真诚过!

霍钲接着道,“我要是在跟林嘉弈谈恋爱,我有必要瞒着你吗?”

“这倒是……”高凯阳点了点头,霍钲那么说了,那肯定是没跟林嘉弈恋爱了,但是——“哎,我说你真的不是对林嘉弈有意思?我算了一下时间,那林嘉弈跟你住在一起都一个多月了,你那脾气居然还没赶他出去。我之前去你家住,才住了一星期,你就把我赶出来了。”

霍钲:“林嘉弈的脾气习惯都很好。”

高凯阳不服:“我的脾气习惯就不好了吗?”

霍钲冷笑:“你是说你喝光了我的藏酒,然后把空酒瓶摆在客厅里打保龄球吗?”

高凯阳顿时心虚:“我那不是失恋了吗?”

霍钲:“是吗?那我们来说说你没失恋的两年前,你住在我家发生的事……”

“哎!那不是赵思印吗?我好久没见到那小子了,我去找他聊会儿。”见霍钲翻起旧账,高凯阳立刻找了个借口,脚底抹油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