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顾言喻回到寝室,幕天遥也不在,405只有他一个人。

托季寒舟的福,现在高职班所有人都知道能在他们同桌之间横插一脚的只有中央空调。

以前他还会在教室里逗留到作业写完为止,现在真是一刻都不愿意多呆。

写完作业后,顾言喻想再刷会儿黄冈。刚把书拿出来,手机就响了两下。

是微信提示。

【一只小柯基】:[哥,这周末有时间吗?陪我回趟家呗。(打滚求你GIF)]

【一只小柯基】:[哥哥,大哥,好哥哥,求你啦。(哭给你看GIF)]

回W市?

这就意味着要见到顾擎。

顾言喻正斟酌怎么回复,寝室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是林镜辞,和他的被褥、脸盆、书包、衣服、球鞋。

顾言喻:“你倒是挺快。”

林镜辞:“东西不多,又是一个走廊,全拖过来了。”

高职班的学生是从其他各个专业汇聚过来的,比如园林观景设计、建筑装饰、工程造价、市政工程。

虽说现在为了高考,所学科目都是统一的施工,但是林镜辞还是跟那些人聊不到一起去。男生大体话题一致,但少了顾言喻他总觉得差了点什么,顾言喻也是这么想的。

正好405还有一张空床,于是二人就一拍即合。

顾言喻放下手机,起身帮朋友拿行李。

“在刷题吗?”林镜辞看见了那本黄冈。

“昂。”顾言喻点了点头:“作业写完了,闲着也是闲着。床你自己上去铺,我帮你弄行李。”

“好。”林镜辞点头。

顾言喻不喜欢学建筑,林镜辞是知道的。

他和顾言喻认识好几年,上初中的时候顾言喻就是学校出了名的天才。各种表彰,点名表扬,竞赛比赛,拿奖拿到手软。

像这次这种令人咋舌的成绩,说实话,初中三年林镜辞已经见了太多回,所以并不觉得稀奇。

反倒是有一天如果顾言喻只考了中上游,他才会怀疑这人是不是病了。

他曾经问过顾言喻,为什么好好的不去上重点?

然而得到的回答就四个字:我妈不让。

很难想象,顾言喻会是个听妈妈话的好孩子,可事实证明就是如此。

林镜辞的东西虽然多,但是并不乱。二人很快就把东西归置好。

顾言喻手上蹭了点灰尘。他去卫生间洗干净手,转身又坐回了床上。继续翻书。

林镜辞坐在上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脑中又想起来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贫民窟那种地方待久了,看见一只母耗子都会觉得漂亮。

而徐依梦第一次把顾言喻领进那栋红砖楼的时候,整个胡同的孩子都沸腾了。

那是像今天一样的酷夏,贫民窟的孩子们晒得黝黑,长期摸爬滚打,衣裤肮脏,家里也不给洗一洗。

唯有小言喻白白嫩嫩的,穿着一身短裤短袖,露出来的小胳膊都还肉肉的,衣服前襟印着一只蓝色的史努比。

他很好看,好看到和这里格格不入。

而且那时候的小言喻很害羞,很腼腆,不好意思跟人家说话。

林镜辞是连续送了两个月糖,每天五颗大白兔,才勉强跟他说上两句话。

“到点啦。”小言喻含着奶糖,说话时一股奶香味。

“再唠十块糖的。”林镜辞又掏出一把,放进小言喻手里。

“那好吧。”

那时候的顾言喻单纯、好骗。

什么时候不好骗了呢?大概就是从徐依梦交往第二任男朋友开始吧。

要不是因为那件事,顾言喻不会受到打击,也不会变成这种性格,浑身都是倒刺,碰一下都不行。

白天的时候,林镜辞只是想帮他把衣服整理好,实在没有想到他都睡着了,发现有人碰自己还是这么大的反应。

“你为什么不直接跟徐阿姨说。”林镜辞问:“你不想学建筑。”

顾言喻专心研究题目,头都没抬,反应慢五秒道:“我说话就跟放屁一样,作用不大。”

林镜辞:“……”

林镜辞刚要说些什么,顾言喻的手机就响了。

来电人:[徐女士]

顾言喻条件反射把书合上,然后才接听电话:“喂?哦,镜辞搬到我宿舍了,刚才在帮他弄行李,就没听见,。”

“季寒舟?”顾言喻往对面的空床瞟了一眼,那床早上走时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季寒舟压根就没回来过。

他对电话那头说:“不知道,没看见他——嗯、好,知道了。”

挂断电话。

林镜辞从床上下来:“怎么了?”

“没事。”顾言喻翻开通讯录,这才发现自己压根没存过季寒舟的电话:“老季要出差一周,给他儿子打电话没人接,我妈就问我怎么回事。”

顾言喻有些烦,不经意间瞟了一眼门口,正好看见一闪而过的人影。

“你等一下!”

走廊内,端着泡面的段弋浑身一颤,像触电一样。

神了!他都加快脚步了,这也能看见?

段弋机械转头,冲着405那位爷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二哥,你找我?”

*

天彻底黑下来了。夜风席卷而来。

季寒舟拎着铁棒,脚底下踩着一个男人当鞋垫,是眉毛有道疤那个。交手两个回合,双方身上都挂了彩,他的嘴角也有一团淤青。

黄友安一伙人被打的东倒西歪,其中一个裤子都打没了,歪歪斜斜地挂在树杈上,还在那迎风摇曳呢。

那个高度……估计一时半会儿拽不下来。

拽下来也只能成开裆裤。

在实力面前,纹身和刀疤起不了任何作用。

在嚣张面前,他们的履历也成了一种笑话。

手机铃响。

季寒舟把棍子杵在地上。他刚才费了些劲,从裤兜里掏手机着实有些麻烦。正想着谁这么不长眼睛这个时候来电话,一看是段弋,他更没好气了,“你没事打电话干嘛?”

“我,顾言喻。”电话那头的人比他态度更不好。

“……”

“咋了老弟?”季寒舟一秒变了语气。

电话开着免提,段弋站在宿舍里被迫营业。他一手端着泡面,一手举着电话,十分无语:“寒哥,你这也太双标了。”

话音刚落,黄友安突然从地上爬起来,迎面挥拳而来。

季寒舟目光一凛,侧身躲了过去,然后抡起棍子照着他的后背狠狠就是一下。

黄友安吭了一声,转过身来抓住棍子的另一端。

顾言喻听见电话那头还有别人和闷哼声,问:“你在哪?”

黄友安的攻击不是很猛烈,但就像一只癞□□,跳在脚背上,不咬人膈应人。

季寒舟一边握着手机,一边握住铁棍,狠狠把人拽向自己,然后快速松手。

铁棍掉到地上,他单手快速捂住黄友安的嘴,再狠狠往下一拽,膝盖猛地顶了上去。

黄友安整个身体发出一阵真空响。呼喊声和痛苦声全都憋进嘴里。如同一串鞭炮,在五脏六腑炸开。

而季寒舟这边语气依旧不着调:“外面玩呐,干嘛?想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