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了?”秋姝之带着醉意的眼睛眨了眨。
月冠仪侧过身去,抹去了脸上的泪痕,秋姝之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就能让他不受控制的哭了出来,他在心中啐了自己一口,暗骂自己矫情。
他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瘦削薄弱的肩膀靠在她对面的车壁上,流过泪的眼珠子如雪花一般晶莹明亮,冰霜般俊冷的容貌在他目光柔柔的水波中荡漾。
秋姝之靠近了他几分,她不明白好端端的一个美人怎么突然就哭了,她本能的去安慰他。
修长细腻的手指抚在泪痕处,带着酒气的呼吸与他愈来愈近:“别哭,别哭。”
温热的指尖轻柔的抚摩在他脸上,饶是他极力克制自己,还是忍不住滑下一颗泪珠。
他想在这一刻不顾及所有的礼法教条,跪在她脚下,剥开自己血淋淋的心,诉说着自己满心的爱慕。
这滔天汹涌的烈火之情是鸩毒瘾药,时时刻刻不在啃噬他的骨肉心脏,绞地他生不如死,又不愿放手,他就是条狗,极力渴求着秋姝之偶尔施舍怜悯的爱。
但他这颗贪婪的心永远不知满足,得到一厘就想再得一份,得寸进尺,贪得无厌。
他想让秋姝之离他近些,再近些,直到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距离,让他的心脏贴着她而跳动。
心中的恶念狂呼海啸而起,饕餮巨兽挣脱了他心中禁锢的镣铐枷锁,吞噬天地而来,被碎发遮盖的黑眸里是触目惊心的疯狂与欲-望。
他低着头抽噎着,微微颤抖的肩膀更显得柔弱无助。
这一刻,他不是高高在上,杀人如麻的皇子,而是风雨中彷徨而立,等待着她采撷的娇花。
果然,秋姝之一看他又哭了,忙用袖子擦拭着他的泪花,混沌不堪的脑海里理智所剩无几,干巴巴的哄着他:“别哭了,你怎么又哭了.....你、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月冠仪眩而欲泣,泪珠挂在长睫梢,摇摇欲坠的泪珠仿佛下一秒就又要落下。
秋姝之慌了,在她接触女尊国的男子中很少有哭的这样柔弱又可怜的男人,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去哄,干脆整个将他圈如怀中,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哄哭闹的孩子一样哄他。
不抱不知道,原来月冠仪这样瘦又这样轻,就像手心里捏着一只小鸟,滚烫的体温之下能清晰的感受他的骨头线条。
他太瘦了,几乎用点力就能将他的腰折断。
仅有的意识中,秋姝之如此想到。
月冠仪躺在她的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头深深地埋进她的颈窝里,四周萦绕着的都是她身上的体香,他此刻就像跌入大海的鸟儿,以往从来不敢奢望的香气,此刻源源不断的向他涌来,他激动的颤动不止,两眼通红,恨不得就死在这一刻。
亵渎神灵的罪恶感和贪婪索取的满足感一浪接着一浪向他袭来,他溃不成军的神智在漫天神佛中狂骂他恬不知耻,以下犯上。
他不该亵渎他的神明,他就是条肮脏的狗,他不该、他不该、他该死!
可他还是咎由着心中的恶鬼疯狂的索取,她柔顺的长发垂在他的眼睫边,他大胆的伸出舌,裹挟了一缕青丝如口。
香气在他口中四散漫袭,他拼了命的吮吸着,那皓白修长的脖颈近在咫尺,他不敢在冒犯她。
只能将这一缕青丝寄托他卑微如泥尘的爱慕之情。
秋娘,我这一生太苦,就让我尝一点点甜头吧,一点点就好。
头发是没有知觉的,秋姝之浑然不知此刻究竟发生了什么,本就迟钝的神经更是毫无察觉,她还在轻抚他那瘦的令人心疼的后背,一边问道:“好点了吗?还在哭吗?”
怀中啜泣的人停了停,双手搂得更紧,小狗儿一样的呜咽了一声。
秋姝之再一次心软了。
谁能拒绝一只渴望顺毛爱抚的小狗呢?
她好好的哄着,宠着,甚至还哼起了她模糊前世记忆中的爱尔兰小调,轻柔的像夏夜海风,夜静风静人更静,和缓悠扬的声调令月冠仪被砸烂的神智终于清醒了点。
这小调比他听过的所有名家名曲都要好听,什么高山流水阳春白雪,从她的喉咙里哼出来的曲调都宛若天籁之声。
他缓缓地放开了手,湿哒哒的眼神看向她。
低哼的小调声停止,夜色与酒色融合在她温润的眼眸里,笑意若有似无,她唇角微微勾起,像哄小孩子一样的问他:“还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