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送男人

秦倾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喉结,视线微微下移,被她指腹上一点殷红吸引。

白玉般的手指指节露出一点血红凝结的红色,突兀扎眼。

“哀家给你的软玉膏,你怎么没用?”

秋姝之遮掩着手上的伤口:“太后赏赐之物,微臣珍视,这等小伤臣不敢贸用。”

秦倾以扇面掩唇轻笑,墨色描金扇面令他白皙的肌肤更显华贵。

这样的话要是从普通官员口中说出来,秦倾只觉得谀媚趋奉恶心至极,但同样的话从秋姝之嘴里说出来,便觉得如清风自来,瞧着秋姝之也越来越顺眼。

“哀家赏你就是为了让你早日伤愈,不需你藏着掖着,药可带来了?”

秋姝之从衣袖里拿出小瓷瓶恭敬的奉在手心:“听玉致公子说这软玉膏是贡品珍贵无比,所以臣一直随身带着。”

“再珍贵也只是一个物件,怎能与国之栋梁相比。”他拿起软玉膏,指尖不经意的触碰到了她柔软的手心,冰凉的瓷瓶染上了她手心的温度。

他面上一红,将软玉膏递给一旁伺候的玉叶。

“去给秋大人涂药。”

秋姝之微微惊讶:“臣——”

扇面抵在她的唇上,清香淡雅的沉香味在她身边萦绕,温和的眉眼如春水般沉静中带着一丝柔光。

玉叶娇柔的应了一声,抬起她纤细的手,冰凉的药膏在她指骨上涂抹。

秋姝之微微别过头去。

秦倾看着她难得羞赧纯情的样子,眼眸微闪。

“秋大人年方几何?”

“回太后,臣今年二十有三。”

二十三?秦倾看着她那张清丽绝伦的脸,模样倒比她的年龄还要年轻许多。

当年他入宫继任皇后时也才不到20岁。

那时他是名满京城的秦家嫡子,引得无数京中贵女趋之若鹜,最后却作为政治工具送给了垂垂老矣的老龙。

索性那时的先帝行将朽木,已经没有精力与他行床笫之欢,让他贵为皇后却仍是处子之身,保全了清白。

玉叶的动作轻柔无比,乳白的的药膏涂在她的手上像一层莹白的玉脂。

秋姝之面上波澜不惊,耳垂却露出一丝粉蕊之色。

秦倾瞧着她纯情的模样微微一笑,下意识的问道:“秋大人年轻貌美,想必家中的小郎君没有十房也有八房,怎的还害羞起来了?”

秋姝之面上微红:“臣还没有娶夫。”

玉叶的手一顿。

秦倾微微诧异又难掩一丝莫名的喜色:“秋大人年轻有为,只怕家里的门槛都要被媒公踏破门了,怎么会还未娶夫?”

秋姝之沉了沉声:“臣想先立业后成家。”

秦倾唇角轻勾,意味不明,看她的眼神几乎柔到了骨子里。

软玉膏在她的指腹上均匀晕开,玉叶柔柔的把小瓷瓶重新放回秋姝之的手里,微微屈膝行礼:“大人,涂好了。”

“多谢玉叶公子。”秋姝之嗓音轻柔。

玉叶比起玉致要沉稳许多,但仍忍不住轻抿了抿嘴角,眼角弯弯。

“如今秋大人已经是顺天府治中,公务繁忙不必在清宁宫久带,你先回去,有事哀家自会宣召你。”秦倾不着痕迹的瞥了他一眼,描金扇轻摇,扇底翩然一道混着沉香味的清风。

“是。”秋姝之如释重负。

从清宁宫里出来,上等的沉香味消散了一大半,新鲜空气涌入鼻腔令她周身清幽舒爽起来,她慢悠悠的往宫外走去,远远的看见御书房三个大字,想起从前在其中教导月深的日子有些怀念。

自从她调离翰林院之后,清净的翰林院就不太太平,先是侍读王大人被查出贪污,又有一位新人顶了她侍讲的位子给小皇帝讲学,现在这个时辰,估摸着又是她习惯性打盹犯困的时候。

也不知新任侍讲遇上偷懒的小皇帝会作何反应?她忍不住想走进去,但顾忌现在的身份又不得不和她保持距离,她准备离开,却看见月冠仪大步流星的从书房出来。

他今日穿了一身官服,匆匆的步履让他织金官帽上坠着的珠子微微晃动,惜字又寡言的他周身散发着一种沉稳而威严的气势,这在女尊的世界里是极为少见的。

他好像并没有发现她径直就走了,身形颀长如玉,宽大的官服系着玉带,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身形,俊美而清瘦的脸庞顶着他狼狈的名声和阴厉的眼眸,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她不由得想起那天,这天底下除了太后之外最有权势的男子,双膝跪在自己面前的样子,谦卑又小心翼翼的样子令她神情复杂。

月冠仪似乎对她有些特殊,但着特殊之下究竟有何意义?她不敢深想,转身离开。

当秋姝之回到租住的小院子时,被里面的景象下了一跳。

原本安静冷清的小院里,竟然跪了几个容貌姣美的小郎君,他们身段妖娆,衣衫单薄清透地跪在秋蕖霜面前,脂粉味冲的她不由得捂住了口鼻。

再看坐在院中石凳上的秋蕖霜,平日里温柔可亲的样子全不见了,冰冷着一张脸眉头紧蹙,手指不停扣着石桌恨恨的看着跪在面前的男子们。

“这是怎么了?”她开口问。

还不等秋蕖霜说话,那些跪在地上的小郎君们都一窝蜂的冲了上来,膝盖就跟长在地里一样跪在她面前,嘤嘤哭着拉着她的裙摆不肯放手。

秋姝之先是一惊,随后莫名其妙地看向秋蕖霜。

秋蕖霜气冲冲的上前把那些扒拉着她不放的小郎君一个二个推开,忍着怒意比划道:“这些都是你的同僚们送来的。”

秋姝之了然,只从她升任顺天府治中之后,巴结者众多不少人上赶着送礼,见她不收就开始想一些歪路子,正好她尚未婚配于是就有了这出送男人的戏码。

秋姝之连忙拉着生气的秋蕖霜坐下,对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男人说道:“家中不收男人,你们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地上的男人慌作一团还想拉着秋姝之求饶。

秋姝之虽然脾气好,但不代表没有脾气,看着那些仍然大胆的上前的人冷眸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