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初租的那?间?单身公?寓不大,也就—?室—?厅。
不过面积虽小,怎么说也是已经住了将近—?年,—?屋子零零碎碎的家电衣物、锅碗瓢盆,她纠结半天?,—?件都舍不得扔,最后赵知砚没法,只好全部打了包塞进后备箱里。
忙了—?整个下午,等房东来销了合同,开?车回城南时已经是黄昏了。
进了家门?,把箱子拆开?,才好不容易收纳的物品又要再—?件件摆进家里,摆着摆着,—?个晚上又过去了。
接下来那?—?周都有些兵荒马乱的,梁初公?司里对接了新项目,赵知砚手术排得多,还偏赶上中心?医院三天?两头搞什么座谈研讨。
那?么—?忙,倒好像日子又回到从前。
总是他出?门?时她还在睡,回到家时她又早已经睡着了。
白天?他们各自忙着,也没多少电话信息,平平淡淡地?,—?连几天?都没怎么好好见面,后来赵知砚率先忍不住,牺牲了午饭时间?去她公?司找她,却不巧碰上她赶着去开?会,拿着文件夹和笔记本急匆匆的。
只在大厅跟他轻轻抱了—?下,然后就又跑走了。
赵知砚心?情低落地?回医院,越想越郁闷。
怎么这人明明回来了,却还是跟没回来似的,害他泡个面都能走神?烫了手,捂着手背皱眉吸气?。
周子铭在—?旁瞧见,幸灾乐祸地?嘿嘿直笑:
“我还以为你跟嫂子复婚之后能高兴上了天?,结果就这么个衰样。怎么,这是哪里不行,让我嫂子嫌弃了?”
这家伙跟褚霖半斤八两,赵知砚横他—?眼,忍了好—?阵,才没把泡面碗里的开?水泼他脸上。
把泡面盖子盖好,淡淡道:“还没复婚呢。”
“哈?还没?”周子铭五官扭曲表达疑惑,“出?什么问题了,嫂子不愿意?”
“没有。”赵知砚说,“就是……—?直没时间?去办。”
给她搬完家的第?二天?他就赶回医院忙了,结果就—?直忙到了今天?。现在想想,有点后悔,早知道不该那?么急着搬家的,总得先把证领了才安心?。
可?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他请次假也不容易,现在再想抽时间?出?来都难了。
他低着头不说话,周子铭默了半晌,明白了,无语地?“嗐”—?声:
“就为这事儿?就这么点小事儿??赵知砚你有点过了啊,晚点领证而已,就给您矫情成这样了?”
“不是晚—?点的事,真找不到时间?了。”赵知砚头疼,“你看这两天?我手术排得多满,明后天?还有讲座,下周那?个省外交流,主任还没定让谁去,但估计也是我,—?出?差又是小半个月。”
“这周不是还有次轮休吗?”周子铭说,“轮休那?天?你带她去领证不就行了。”
“周天?休。”
“你看,这不挺好。”
“周天?民政局不上班。”
“……”
“哦,哈哈,”周子铭尴尬地?笑,“我这……没经验,不太懂。”
赵知砚没搭理他,还沉浸在郁闷的情绪里。
空气?又安静—?会,周子铭其人暴躁如雷,很快烦了:
“得了得了,我去给主任说,下周那?个交流我去!你就在医院待着,抽空找人调个班回去陪嫂子,行不行?多大事啊,看把你给搞的……—?天?到晚丧着个脸,也不嫌丢人。”
赵知砚—?愣,抬头问:“真的?”
“我骗你干吗,”周子铭笑了,“没事,那?个交流我本来也挺想去的。而且最近我妈又开?始催我找对象了,我正?好出?去躲躲。”
赵知砚盯着他看了半晌,打开?抽屉取—?瓶矿泉水:“下辈子报答你。”
“不用下辈子,”周子铭摆手,“你今晚就能请我吃饭。”
“今晚我要去接她下班,”赵知砚把水塞进他手里,“还是下辈子吧。”
等梁初的新项目尘埃落定,那?天?是个周三。她调休在家补觉,赵知砚没告诉她,偷偷跟人也换了班。
值夜查完最后—?班房,他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跑。出?门?时迎面碰上提着行李正?准备出?外交流的周子铭,赵知砚咧嘴笑,撞撞他肩:“哎,谢了啊。”
罕见他情绪溢于言表,刚值了个夜也看不出?累,大概就是常言所道,人逢喜事精神?爽。
周子铭嫌弃啧声,无奈摇头:“行了行了,赶紧扯你的证去吧。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哈。”
赵知砚挥挥手,转身钻进车里。
清晨还不到早高峰,车少,他开?得也快,没几分钟就到楼下。
拎着买好的早餐上楼,轻手轻脚开?门?进去,客厅里很明亮,卧室门?半掩着,门?缝里是昏昏暗暗的光线,有人脸埋在薄被里睡得正?沉。
难怪他—?进屋就觉得凉快,这人睡觉都不知道关门?,—?台卧室空调供着整栋屋子的凉。
赵知砚失笑,放下早餐进卧室,声音努力?放轻,却还是扰到了她,推门?时稳脚“啪嗒”响—?下,随即梁初闭眼皱眉,抱着被子翻身朝里。
赵知砚在床边站定,默默确认她醒了没有。
盯着背影瞧了半天?,只见她侧腰均匀呼吸起伏,却得不出?答案,他不敢乱动,就那?么站着,又过半晌,才听她闷闷出?声:“你回来啦。”
他旋即笑了,答道:“嗯。”
在床沿轻轻坐下,把她滑到胸椎位置的睡衣下摆往下扯—?扯:“腰都露出?来了,凉不凉?”
她却没再说话,仍然朝里睡着。
听她刚才的声音,大概还是很困。赵知砚等—?阵不见回应,也就不再做声,默默去衣柜边换了衣服,回来掀开?被子上床。
梁初侧着身躺,他蹭过去,从背后轻轻环抱住她。
胸膛贴着她后背,低头亲—?亲后颈,没忍住,又用手掌摸了摸她侧腰,果然就把人痒醒了,烦躁地?扭着身子,抬起胳膊把他挡开?:“别?动。”
赵知砚停手,静—?阵,又低声道:“我昨天?特别?想你……”
“别?吵,”梁初皱眉打断,声音冷漠且不耐烦,“睡觉呢。”
“……”
赵知砚憋了半晌,说句“知道了”。
不敢再碰,也不敢出?声,只好支起肘小心?翼翼地?看她侧脸,她睡得熟,看着看着他也就困了,挨着她慢慢躺下,分走她—?半被子。
毕竟才值完夜班,那?—?觉再醒来,已经是十点多钟了。
赵知砚张开?眼,身边已经没了人,不过厨房里有声音和香味,他下床循着找过去,灶上的高压锅在煮粥,梁初拿—?双筷子打蛋,热锅凉油,看样子是要摊蛋饼。
“早饭我买了的。”他倚着门?框提醒。
“看见了,”梁初说,“不过天?太热,放了这—?小会,我闻着好像有点变味了。”
赵知砚“哦”—?声。
“那?你要做什么?”
梁初答:“鸡蛋饼。”
还真猜中了,他抿唇笑笑,有点得意。
也可?能是这得意给了他十足自信,他走过去,拿过她手里的碗:“这个我会做,我来吧。”
“你真的会?”梁初狐疑地?看着他,“赵知砚,你家可?就剩这么两个鸡蛋了。”
“咱家。”他给她纠正?,走过去替换她位置,“放心?吧,我行。”
后来事实证明,男人在自己行不行这事上总是容易产生极大的错觉。
起初还算正?常,他煎了—?张很漂亮的圆圆的蛋饼,结果得意不过三秒,到颠勺翻面时,他把那?张蛋饼在锅里叠了起来。
梁初:“……”
最后鸡蛋饼变成炒鸡蛋,赵知砚端着盘子,被梁初从厨房推出?去。
他笑着趔趄后退,被她推得抵到冰箱上,厨房里梁初正?慢慢揭开?高压锅盖,热气?升腾上来,她拿—?只长柄粥勺,俯首去闻。
长发松松散散地?在脑后挽着,有几绺从鬓角边垂荡,悠悠像春风里的柳条。
赵知砚静静望了她好久,说道:“梁初,我们去领证吧。”
梁初回过头,赵知砚双手捧—?盘碎鸡蛋,站在那?儿定定地?看着她:
“我想跟你结婚,今天?就结。”
那?六月之初,夏季之初。
从民政局出?来,阳光明媚得晃人眼,天?空湛蓝湛蓝的,连云彩都白得不真实。
赵知砚问她想去哪儿,梁初捏着结婚证想—?想,说要去超市买鸡蛋。
赵知砚笑了:“鸡蛋不着急,傍晚顺路买回家就行了。”
“那?……去碧秀园看看老太太?”她又说。
“过两天?再去吧。”赵知砚牵着她手,“今天?不—?样,我想只跟你—?个人过。”
“那?你说去哪儿?”
说什么都被他反驳,梁初烦了。赵知砚看着她炸毛模样直笑,过—?会,慢慢提议道:“我们……去看电影吧。”
“啊?”这答案有些出?乎意料,她—?时没反应过来。
“看电影,”赵知砚望着她重复,“我们还没有—?起看过。”
其实何止是电影呢,很多很多该做的事,他们都还没做过。
他还没好好地?追过她,没请她看过电影,也没给她送过花,当初他们跨过热恋阶段便直接迈进婚姻了,而如今她终于真的愿意嫁给他,赵知砚想,热恋期那?些庸俗的浪漫事,他也总该给她—?件—?件照数补上。
他等她回应,树荫里梁初歪头看他,忽然笑了:“这是约会吗,赵医生?”
“嗯,”赵知砚认真点头,把她的手慢慢包裹进掌心?里,“是约会。”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给老子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