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说的是我请他吃饭,饭店我都挑好了?。结果上了?车我给赵知砚看定位,他瞥一眼说位置太远不?值得跑,时间也比较晚了?,不?如就近找一家随便吃点。
我想了?想觉得有道理,毕竟这事?主要也怪我,一下午睡得昏天?黑地的,起?来还又?洗了?个澡才出门,耽误到现在?都七点多了?。
赵知砚胃不?好,饿久了?肯定会不?舒服。于是我点头同?意,让他沿路走走随便挑,赵知砚便启动车子,开了?没多久,在?一个路口停下。
我觉得那街有点眼熟,好像以?前来过,但也记不?起?更多了?。
后来赵知砚停好了?车,我们沿街走了?一段,我抬头看见顶上闪亮的霓虹招牌时才恍然大悟,我还真来过的,是跟闵雪褚霖一块吃饭的那晚,当时我说这家馆子好吃,赵知砚说那下次再?来。
原来今天?就是所谓的“下次”,我跟他走进去,我们到得有点晚了?,刚好是用餐高?峰,又?等了?几分钟才排到位子。
赵知砚把菜单递过来让我点,我翻一遍,点了?几个清淡的菜。我说给服务生的时候,他在?一边默默听着,等我说到第三个菜名,他出声打断:“不?用考虑我,点你自己想吃的就行了?。”
我一愣,回答说这就是我想吃的。赵知砚听了?看我一眼,好像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半晌他伸过胳膊,把我手里的菜单拿过去:
“不?是爱吃辣吗?上次你说好吃的那几个菜我还有印象。难得来一次,今天?再?点一份吧。”
他硬是又?点了?两?个辣菜,我连说好几遍“不?要”,但拒绝无效,他没听我的。
后来服务生拿着菜单走了?,留我们两?个坐在?桌前对视,我看着他平静的脸,突如其来的一阵烦躁,我想质问他“为什么不?听我的意见”,还没出声,他先?开口问了?我。
“为什么突然请我吃饭?”
停顿片刻又?道,“要是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那时我才猛然记起?了?请他吃这顿饭的初衷,原本我是打算下午去趟药店,或者去趟医院的,拿到结果后再?来跟他慢慢谈这件事?情。
可我这一下午睡得人都傻了?,医院没去成?,到现在?还是什么都不?确定。
我只好想要不?要先?告诉他,想了?那么几秒钟,觉得难以?开口,因为那件事?没有定论,我也摸不?清他的态度,加之我们现在?这段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似乎总归是确定之后再?说会更好些。
最终我低下眼摇了?摇头,说我没什么话想说,只是单纯地想请他吃顿饭。
赵知砚皱了?皱眉,看神色他是不?相信的,但良久还是点头说了?句“好”。他没再?追问,于是这话题就算过去了?,很?快菜送上桌来,我们面对面安静地吃,那几个辣菜远远闻着就呛人,我一筷都不?想动,遭不?住赵知砚替我夹了?好几次,我也没法推辞,后来我碗里盘里就全是红油了?。
吃着吃着我又?有点反胃,喝了?几口柠檬水才勉强压住。
我放下筷子吃不?下去了?,赵知砚抬眼看看我,又?看看我的碗:“怎么吃这么少?”
我说:“不?太想吃。”
“那天?不?是还说喜欢吗?”
“嗯,今天?不?太喜欢。”
我脑子有点乱,顺着他的问句就往下说了?,没怎么注意措辞。
结果赵知砚听完脸色沉了?沉,我反应半晌才意识到他可能是误会了?,我连忙要解释,他却又?迅速开口道:“没关系,不?喜欢那就不?吃了?。”
听语气还算平和,但也不?知是真不?计较了?,还是自己调整了?心情。
我有点不?知所措,支吾了?半天?,笨拙地补一句“今天?胃口真的不?太好”,他点点头说“知道了?”,继续闷着头吃饭,表情还是没什么起?色。
……这个小肚鸡肠的男人,肯定是又?想多了?,八成?以?为我故意跟他对着干,才不?吃他点的菜。
但好像现在?说什么都是越描越黑,我也没什么办法了?,我住了?嘴,注视着他吃完那顿饭,结账时服务生过来问要不?要办会员卡,我看看赵知砚的臭脸,跟服务生说要办一张。
我也不?记得那时我是怎么想的了?,或许是想拖延跟赵知砚独处时刻的到来,或许是想给这顿饭多个插曲多个记忆点,也或许真的只是觉得这家馆子味道好,想在?这里多花些钞票。
我扫了?服务生出示的二维码,注册会员卡填会员信息。我找赵知砚要出生年月,他默了?半晌问:“干吗要填我的?”
“这里写了?会员生日当天?送小蛋糕,”我说,“我是冬天?出生的,离着还远呢,你生日好像是比我早吧?填你的能早点吃到。”
是不?是非常合情合理?连赵知砚也无言以?对。
他哽了?哽,有些无奈地说“7月23号”,我立马去填,填一半我顿住了?。
“赵知砚……”
“怎么了??”
我抬起?头看向他:“……今天?是你的生日。”
他自己也怔了?怔,看看日期,还真是。于是场面一时变得有些戏剧化,服务生好气好笑地说“你们两?个是不?是来碰瓷的”,我连说不?是,还让赵知砚拿身份证出来给他看,最后我们当场获得一份蛋糕,我插上蜡烛,到隔壁桌借来打火机点火。
我忙活的时候赵知砚就静静坐在?那儿,火焰跳动着晃亮了?他的脸。
他没什么神情,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僵,好像在?发呆,后来我手在?他眼前摇了?摇,问他怎么连自己生日都记不?住的,他回过神笑一下说:“我没这习惯,从来没过过生日。”
我感叹说这样多可惜啊,得少吃了?多少块蛋糕。他却没怎么听进去似的,兀自对着那火苗盯了?半天?,没头没脑地问了?句:“这个可以?许愿吗?”
“废话,”这人可真无知,我语气很?鄙夷,“当然可以?。”
“怎么许?”
“……”
我没耐心教?,直接上手了?。把他两?手交握住,又?把他眼睛合上,他便真的认认真真去许愿了?,他轻低着头,交握的手抵在?额前,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愿望,居然许了?很?久很?久,以?至于睁开眼时他表情都有点迷茫,再?不?睁眼我也该以?为他睡着了?。
我有点想知道他许了?什么,但据说愿望都是不?能说出来的,再?者以?赵知砚这臭脾气,我就是问了?估计他也不?会告诉我。
于是我便换了?个话题,推算一下年份,原来他三十岁了?,我托腮看着他,笑说:“哎呀,赵知砚,你也奔四啦。”
其实他比我小两?岁的,因为上学时跳过两?级。可除了?高?中时一起?去医院的那段日子,后来我好像就再?也没意识到过这个年龄差的问题——是因为他人比我高?吗?还是因为他总闷不?做声的像个退休老干部?总之这几年在?我眼里他都跟我同?龄似的,甚至有时候还觉得他比我大些。
而我这“奔四”的说法似乎也有点太老气横秋了?,出口的一瞬间连我自己都愣了?愣,忽然有种错觉,以?为我们已经一起?过了?很?多很?多年。
更有种错觉,以?为后面的很?多很?多年,我们也能这样继续慢慢走下去。
不?知不?觉我捏着叉子的手在?半空悬住,等我反应过来,赵知砚已经开始吃蛋糕了?。
我赶紧去抢,其实并不?是什么出名的蛋糕牌子,我却觉得味道很?不?错,加上刚刚的饭菜我也没太吃饱,我探着胳膊用叉子分走一大半,赵知砚横我一眼,懒得理我。
我们离开那家馆子是晚上九点多钟,街巷里灯火辉煌的,夜市正当热闹。
来的时候赵知砚把车停在?了?街口的停车场,现在?我们便需要穿过巷子再?走回去,一路上两?边的夜摊五花八门,有卖小吃的,有卖工艺饰品的,也有很?多摊位在?卖婴幼儿的小衣服。
那些衣服小小的,都是很?干净很?可爱的颜色。我目光不?自觉就落在?上面了?,脚步也放得很?慢很?慢,过了?好半天?我才意识到赵知砚已经走远了?很?多,大概他也发现我不?见了?,在?前面站定了?步子回过身等我。
我加快步子朝他走去,在?摇曳的灯光里与许多行人擦肩而过。他手里捏着一盒东西,好像是刚刚自己进路边的一家店买的,他拿在?了?身侧,我也就没注意,后来上了?车,他一边拉着安全带一边递过来。
“好像最近很?出名,不?知道好不?好吃。”
指尖的触觉冰到刺骨,我碰到后又?猛缩了?缩手。借着路灯看,是一盒很?精致的冰淇淋,我僵硬着说不?出话,赵知砚则在?一边催我快尝,没办法,我慢慢挖了?一勺,凑到嘴边抿一下:“嗯,挺好吃的。”
吃完我就把勺子又?放回去了?,他怔了?怔,顺着看一眼,抬起?头时神色有点怪:“就吃一口?”
“啊,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今天?……”
我还在?措辞,他忽然松了?方?向盘,转过身来看着我,目光有些冷:“今天?也不?喜欢吃冰淇淋,是吗?”
“不?是不?是,你听我说,”我胡乱解释,“这两?天?我有点感冒,所以?……先?不?吃了?……”
“感冒了??”赵知砚细细打量着我,“真的?”
车子停在?树荫底下,他坐在?漫无边际的黑影里。
我看不?太清他的脸,只觉得短短几句之间,他语气忽然就变了?,仿佛又?一次变了?个人,我震惊又?有些害怕,也是实在?不?会说谎,我没再?做声,这时赵知砚拾起?勺子,将那盒冰淇淋捧到我面前:
“我特意给你买的,你再?多吃一口不?好吗?梁初,就再?吃一口……”
他替我挖一勺,送到我嘴边。我下意识向后缩,脊背抵到车门上,他把我困在?了?狭小的空间里,冷气夹带奶油的甜味向我扑过来,我紧抿着唇抗拒,他则一寸寸地向前逼我,越来越近,在?最后一刻,我忍无可忍地用力推开他:
“你够了?没有赵知砚?我说过了?我不?吃!”
作者有话要说:请牢牢记住这一天,伟大的叩殳白日更的第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