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人

“七殿下谬赞了。”余瓷白独特的声线第一次从帷幔中传了出来。

傅姒雪看着傅姒晴阴冷的脸色,露出同样不明所以的傻笑问她:“怎么了?五姐姐觉得不好笑吗?”

傅姒晴一脸君子坦荡:“七妹妹,嘲笑她人的一番情谊可不是君子风范。”

“那对男子纠缠不清,让别人苦恼不堪,就是君子风范了吗?”傅姒雪一副求教的语气。

莲妃托着腮痴痴地看着傅姒晴,直到此刻才开口:“啊呀呀,七殿下你不就是这样才抱得美人归的吗?……啊,是本宫说差了,你那可不止纠缠,应该说是不择手段了。”

场面一时寂静无声。

“哈哈哈哈。”傅姒雪笑出声。

“七殿下笑什么?是本宫说错了吗?”

“娘娘说得没有错,我笑是因为我开心。”

不需莲妃问,傅姒雪就接着道。

“陆公子确实是蕙心纨质、冰清玉洁、金玉其质、玉洁松贞、言芳行洁、独一无二的佳人。”傅姒雪越说越顺口,越夸越上头,“他是皎皎人间月,是泠泠天上泉,是灿灿夜空星。能够揽月入怀,是三生有幸,本殿下愿意做个小人。”

莲妃有些傻眼,宁愿贬低自己也要捧着陆檀,七皇女是疯了吗?

“莲妃,本殿有说过自己是君子吗?不过本殿这个小人可以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纳侍,不宿柳,从他嫁入七皇女府起,七皇女府只有他一个男主人,各位君子们能做到吗?”

全场哗然。

像沸腾的油锅里滴入一滴水,整个莲池都沸腾了起来。

就连她左侧一直寂静的花瓣都爆发出猛烈地咳嗽声和笑声。

那咳嗽声莫名有些熟悉,傅姒雪刚想细听,那声音就淹没在喧嚣的议论声里了。

傅姒雪笑眯眯地看向傅姒晴:“五……”

傅姒晴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思源立马扶着她,向她和莲妃请辞:“抱歉莲妃殿下、七殿下,我家殿下实在有些不适,先去厢房休息会儿。”

“快带五殿下去睡莲院休息。”莲妃看起来表情有些僵硬。

傅姒雪惋惜地挥挥手,大声道:“五姐姐莫激动,妹妹明白你的,像你这样的高洁君子,肯定也能做得到是不是?什么?!姐姐以后的夫郎哪怕无法生育也绝不休夫再娶?不愧是五姐姐啊,妹妹向您学习。”

在场的未婚男子更沸腾了。

那可是五皇女,皇族第一美女子。

看着傅姒晴的婢女和莲妃两个恨不得扑上来捂她嘴的表情,傅姒雪满意的笑了。

唯独傅姒晴,神色如常,还有心情对她微笑。

“七妹妹长大了。”她真厉害,哪怕这样还维持着自己的生病人设,捂着嘴咳嗽着道:“咳咳,我也放心了。”

???

她在说什么鬼话?

随后傅姒晴说完,拜别了莲妃,被婢女搀扶着离开了。

傅姒雪总算能安心地吃点东西了,她肚子早就饿瘪了。每桌居然都配了冰鉴,冰镇着四壶果酒和两份杏仁牛奶冰碗。

傅姒雪把其中一份冰碗分给了,过度紧张到冒烟的碧荷,招她坐下一起吃。

碧荷一屁股跪坐在她身边,手抖个不停。

傅姒雪小声安慰她:“没事了没事了,这不是没惹哭莲妃,也没得罪余小将军吗?”

“可是您把五皇女得罪透了。”碧荷捧着自己的大脸,左盯右看:“主子我们还是赶快回府吧。”

“怎么?她还能把我们吃了不成?”

碧荷欲哭无泪:“是主子自己跟奴说的啊,宁可得罪天下人也不能得罪五皇女,五皇女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鬼。”

傅姒雪若有所思,喝了一大口杏仁牛奶冰,“我以前还说过什么?”

“没有了,主子不爱跟奴说这些,这句话是去年年节喝醉了说的。”

“那这碗冰你吃不吃?”

“……吃。”

突然感觉到一股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傅姒雪一抬头,就看到了莲妃目光发直地盯着自己,神情复杂的模样,顿时一个激灵,忍不住抖了一下。

莲妃看到她的反应先是一愣,收敛了那诡异的眼神,随后噗嗤地笑出声,翻了个白眼。

他转回身,一副娇弱无骨地模样,重新夹着嗓子对众人道:“本宫乏了,你们随意,有任何事都可以吩咐小厮,记得半个时辰后回来参加午宴即可。”

噢,这就是进入自由活动时间了。

碧荷赶忙把最后一口冰倒嘴里:“主子咱们走吧,今日已经很给莲妃殿下面子了。您现在走,陛下也不会说什么的。”

傅姒雪还没说什么,就听一个独特的嗓音问:“你要走了?”

看着帷幔外面的人影:“余小将军?请进。”

“你出来。”

“余小将军有什么事吗?”傅姒雪示意碧荷挑开帷幔。

“嗯。”他好像在嫌弃她说废话。

帷幔层层撩起,余瓷白的身影出现在傅姒雪面前,青年身材修长,穿着黑衣,打扮利落,扎着高马尾,皮肤白皙,五官精致。上挑的眼尾和微微向下的嘴角,是非常高级的厌世脸,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就有些凶。

他双手抱胸,安静地等傅姒雪看了会儿,突然不怀好意地扯了下嘴角:“我好看吗?”

傅姒雪诚实地点头:“意气风发,英姿飒爽,不愧是小将军,很好看。”

余瓷白愣了一下,眼里的轻慢少了些:“都是好色,怎么你以前就那么讨人厌?”

虽然不知道原主做了什么,但想必不是什么好事。

“我现在不是好色,只是单纯欣赏。因为在我心里,我的夫郎最好看。”傅姒雪一本正经地解释,她实在不想替原主背锅。

“嗤,真亏你说得出口,皎皎人间月,泠泠天上泉,灿灿夜空星,你牙不酸吗?”

傅姒雪不明白余瓷白到底想干嘛,不过聊陆檀,她就来精神了:“夸我的夫郎,我为什么说不出口。再说,我说的是实话,为什么会牙酸?”

余瓷白的表情有些奇怪,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在透过她看别人。

不需要她问,余瓷白就直言:“你可真像你舅舅。”

哈?傅姒雪捋了一下,原身的父族是镇守西北的霍家,和镇守东北的余家都归镇北王管,余瓷白认识她舅舅也就不奇怪了。

“侄女肖舅很正常,等有机会见到他我倒要看看有多像。”

余瓷白垂眸:“他已经死了十七年了,你要见他估计有点麻烦。”

气氛一下就尴尬了。

傅姒雪有些无措:“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节哀。”

“我节什么哀,那是你舅舅。”余瓷白翻了个白眼。

“……所以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你这半个时辰准备做什么?”他不答反问。

“呃,我准备画个小东西。”她不想去应酬,刚好有时间,就准备给陆檀设计一个婚戒。

“嗯。”余瓷白抬步越过了帷幔,“我准备看你画。”

“哈?”

“去拿纸笔和颜料。”余瓷白自主地吩咐英国公府的小厮。

他自如地坐到了傅姒晴的位置,指着桌上的食物又吩咐:“把这都换一遍。”

等到英国公府的小厮们都离开了,他的视线重新对上她,扫了一眼碧荷,突兀地说道:“谢礼。”

“哈?”谢礼?应该是想要谢谢她之前帮他说话的意思,可是看她画画算哪门子谢礼?

余瓷白懒得回答。

还是碧荷露出一副感天动地的表情,给她解释:“主子,余小将军在这,咱就不用怕鬼啦。”

这五皇女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

这时余瓷白看过来:“早点把你的武功练回来吧。”

……

看着傅姒雪门口的帷幔层层放下。

“老七这次把傅姒晴得罪死了,你不管管?”傅念初看了眼身侧的人。

“与我无关。”那人毫不在意的样子。

“檀哥哥既然不在意,为何一直盯着他们看,还偷听他们说话。”房内另一个小少年单纯地问。

傅念初噗嗤一声笑出来:“阿若问得好,咱们刚刚正事都不谈了,紧张兮兮地偷听人家说话到底算什么呢?”

“傅姒雪和余瓷白都是重要的棋子,当然要掌握他们的动向。”

知道陆檀别扭的性子,傅念初捧着心口凑到他身前:“棋子?檀郎真是好狠的心啊,人家可是说了‘在我的心里,我的夫郎就是最好看的。’”

另一个少年郎也捂着心口凑过来:“‘我的夫郎,是皎皎人间月、泠泠天上泉、灿灿夜空星,为了揽月入怀,我甘愿做个小人’。”

被两人挤在中间的陆檀,只是轻轻道:“滚。”

傅念初和少年郎对视一眼,默契道:“你要我滚去哪?,我的月亮,清泉,小星星。”

陆檀喝了口果酒,无视两人发疯。

三人里年纪最小的少年郎一脸向往:“檀哥哥,七殿下相当于当着全天下,许诺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啊。不纳侍,不宿柳。府中只会有你一位男主人。天呐。”

“你小子记住,女人的话,骗人的鬼,可别被这三言两语就哄去了。”傅念初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有些惆怅,“不过老七可真敢,敢当着大庭广众骗鬼。”

“陆檀,你真的不会心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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