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教学(二)

这个“教”是怎么“教”,不?言而喻。

越朝歌心里是有点?慌乱的,耳边传来阵阵濡湿的痒意,叫人发颤。

越萧最?知道碰她?哪里,她?最?会有反应。

顺着她?的下颚线条一路往下,咬住她?红润的下唇,灵巧的舌尖轻轻在门前试探。

越朝歌浅浅吸了?口气,下意识扬起?下巴,迎了?上去,越萧却在这时候退开些许。

“念恩好听吗?”

越朝歌忽然够了?个空。

秋风从她?唇上撩过,卷走越萧遗留在上面的湿润,红唇发干,有些痒。她?下意识探出丁香,卷润了?一番,留下盈盈水光。

越萧眼底暗涌奔流。

越朝歌止住了?唇上的痒,无可讳言道:“好听。”

为了?安抚越萧,她?道:“你的名字也好听。”

“也?”越萧轻轻从她?嘴角扫过,“我?的名字也么?”

越朝歌指尖略微瑟缩了?一下。

“是,不?满意?”

视野黯然,人为刀俎。

她?抓着他松散的衣裳,仰在阑干上,却还能倨傲得像是人间的骄阳。

越萧轻笑了?一声。

他立起?两根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上锁骨。

旌节开始丈量这方得天独厚的土地。走出盆地,踏上敞缓的平原,漫无目的却又踌躇满志地朝着雪山进发。

越萧若有若无地在她?心口点?了?两下,示意着什么。

随着他的节奏,越朝歌心间骤然发紧。

不?同于他前些时候凛冽的掠夺,越萧成了?一个颇有耐心的猎人,旌节步伐轻缓,从容不?迫,一点?一点?踩上了?容易陷落的雪山。

从未有人敢探险处,第一次有了?人烟。

山神感知了?雪峰上有人迹踏足,骤然拉动了?漫山遍野的风铃,深邃隐秘的地方,不?期然涌出一股清泉,湿润了?人间的草地。

越朝歌感到羞|耻极了?,气急败坏道:“越萧,你究竟要怎么样?”

得到她?的回应,越萧的手?指停下了?旅途,倾身吻了?吻她?的唇,像一个要糖吃的小孩,道:“叫我?的名字。”

越朝歌这才恍然大悟,知道他是在为她?先前那句“你的名字也好听”闹脾气,有些无奈地笑了?一声:“幼稚。好——”

“越萧好听,可以让本宫好好亲一口了?吗?”

她?抬起?下巴,唇角弧度上扬。方才求而未得的滋味,让人颇为抓心挠肺。他太好闻了?,好闻到想好好尝尝。

“好,亲。”

越萧俯身,舌尖长驱直入攻城拔寨,唇齿交缠。

越朝歌呜呜两声,示意他停下。

越萧稍稍撤离,越朝歌微微喘道:“是本宫亲你,不?是你亲本宫。”

越萧闻言,舔了?舔嘴角:“有什么差别?”

越朝歌道:“本宫在上面。”

越萧闻言,稍作思量,点?头。

他俯身环过细腰,越朝歌只觉得天旋地转,她?便已跨坐在越萧腿上。随即,她?感受到了?什么。

悍锐的骑兵剑拔弩张,在隐蔽的山谷丛林无声叫嚣。凌厉的攻伐气场再?度惊动山神,风铃延绵细碎作响,骑兵轻轻叩响山谷碑石的那一刻,即便只是裹足不?前,清泉也如山雪骇然融汇,潺潺而流。

厉兵秣马的执锐者蘸到些许清泉,越发强势了?。

越萧勾起?唇角,故意问?道:“嗯?还不?亲么?”

越朝歌心如擂鼓,强作镇定?道:“你坐好。”

这时候的越萧可听话?极了?,长腿抵住地板,整个人往阑干处缩了?些许。

伴随着这个动作,骑兵反复叩动山谷碑石,欲入不?入。

越朝歌轻声惊呼。

身子发软。

几乎整个人扑在他怀里。

被绑缚的双手?套住越萧的脖颈,她?抵着他的前额,轻轻舒缓着。

越萧好整以暇,狭长好看的眼睛微微垂着,等着越朝歌临|幸。

越朝歌已经没?力?气了?,她?压低后颈,软软的唇触碰到他的,也只一刹那,忽然就不?行了?,软成一团。

越萧感受到怀里增加的重量,失笑道:“大姐姐,不?行了??”

越朝歌贴在他怀里,仍然没?有我?为鱼肉的自觉,懒懒挺起?身,咬了?他下巴一口,道:“长歌醉酒,本宫不?欺负醉汉小弟弟。”

越萧漫不?经心地笑,把?她?搂进怀里,“那,我?欺负树上开花大姐姐。”

越朝歌还没?缓过来他这个“树上开花”究竟是什么意思——

碧禾曾经看过一本话?本子,里面就有“树上开花”,是种姿势……

越萧已经抱着她?站了?起?来。

她?身子一颤,感受着骑兵叩动幽门的危机感,双腿钳住越萧,往上蹭了?蹭,尽量不?要有别的相碰。

可,越萧到底天赋异禀……

越朝歌头一回欲哭无泪。

她?求|饶道:“我?以后不?欺负你了?!你快放我?下来!”

越萧闻言,止住脚步。

“重说。”

越朝歌树袋熊一般挂在他身上,他挺立着,她?就撑不?住往下滑,一时间慌乱失措。

欺负还是不?欺负?

欺负了?,树上开花。

不?欺负,好像答案也不?对……

欺负吗?

“不?……”她?刚说一个字,越萧揽住她?的手?就松开一只,越朝歌的“承梁”陡然一空,她?用力?往上蹭,慌乱之间提高了?音量,“欺负!欺负!”

越萧这才重新揽住她?。

越朝歌狡黠心起?,刚要说“小弟弟原来你喜欢被欺负啊”,可这会儿兵马执锐在下,她?有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自觉,话?到了?牙关,又咽了?回去,只钳住越萧的腰身,往上爬了?爬。

眼见不?是去马厩的方向,反往厢房深处走,越朝歌警铃大作,问?:“不?是要去香山寺吗?”

越萧手?掌轻动,拍了?拍她?,意有所指道:“这样去吗?”

他手?指太长了?。

掠过领地。

丛林泉汨汨,轻动复流芳。

越朝歌的脸如红日,平日里张扬的气焰无处寻觅踪影,她?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可脑袋轰鸣,无法为她?的局促作出任何策应。她?也不?敢反击,此情此景,兵势汹汹,若敌军强行攻城拔寨必然势不?可挡。

想到这里,似乎又被引动。

越萧像抱孩子一样抱着她?,道:“乖,沐浴了?再?去。”

“知道怎么爱我?了?吗?”他一边走一边说道。

可越朝歌哪里能总结出什么来?她?只能捋着时间往前回想。

“亲你,欺负你,夸你名字好听,还有什么?。”

越萧道:“还有,不?许夸别的男人。不?然——”

“你会被我?欺负哭。”

越朝歌知道他这句话?是认真的。

她?已经想哭了?。

折磨的感觉过于难受,越萧的强势,她?不?敢轻易尝试。说到底,神秘学的领域,即便平日再?如何放恣,她?其实始终是心存畏惧的。

越萧是个有耐心的谋略家,第一次两兵交战,他探出了?对方低壁浅垒,粮草布防。点?到为止,下次再?攻。否则一鼓作气,她?若退军千里,再?攻便非易事了?。

越朝歌这沐浴沐得不?甚放心,越萧的身影就在屏风外,她?时刻担心着焦龙池那夜的境况再?度发生,因而洗净之后未作逗留,便起?身擦拭了?干净,换了?身玉兰金牙扣的黛蓝对襟衫和百褶裙,恰好搭上胡眠送来的白色帷帽,颜色明艳又不?张扬,好看得紧。

越萧酒量实在不?好,越朝歌只喂了?他半口,等越朝歌收拾停当,他竟已支着额头,小憩着了?。

夜深山路艰险,丛林茂密,越朝歌的心情被越萧这么一打岔,已经不?在韩氏布行一事上伤损,回缓过来许多。故而她?把?越萧动醒,告诉他说倦了?,要明日再?去,便与越萧一同回了?房。

越朝歌车马劳顿,又折腾到半夜,有些累,在榻上想了?越萧片刻,便睡着了?。

第二日快到晌午时分,越朝歌才懒懒起?来,用了?晚膳,直往香山寺而去。

途中,念恩又寻了?过来,这回他脸上带了?个黑色面罩,挡去了?上半张脸,禀道:“宫里的岳贵妃,怕是就这几日了?。那位今日早朝大发雷霆,要太医院遍寻民间杏林好手?,说若是治不?好,便要太医院陪葬。据悉,应不?出半日户部那边便能盖印,告示便该贴出来了?。”

后宫本就人才凋敝,岳贵妃又是最?得圣心备受专宠的,越蒿会如此发作也算正常。

越萧听了?并未言语。

越朝歌也凝眉无言。

车马盘山而上。

佛祖求诚,临近寺庙九百米处开始铺设长阶,车马不?能通行,要香客拾阶而上。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山门才隐约可见。

越朝歌还未走近,便见一抹背影跪在山门前,脚边放着香篮,状似虔诚。

那身影有些熟悉。

副统领见状,蹙起?眉头,转头低声喝问?下属:“怎么办事的!”

凡是长公主驾到的地方都该戒严,防止宵小突袭刺杀,眼下那小娘子明明晃晃、笔笔直直跪在山门前,显然是他们清场戒严没?有做到位。

越朝歌抬起?手?,制止了?副统领继续问?责。

胡眠的鞋底沾满青苔,裙摆也湿了?一片,应当是走小路摸索上山的。

香山的官道仅有一条,小路却不?胜枚举。相较之下,小路还近了?许多。香客之所以不?走小路,只是山间猛兽山禽是最?多的,甚至偶有强盗大奸为了?躲避追捕逃入山林,若是独行,太过危险。

官道两旁都被郢陶府护卫戒严,胡眠特意绕开他们,从小路上山,摸到菜农给寺庙送菜的小门处,扮作菜农家属进了?香山寺,再?从香山寺出来跪到此处。如此周折,胆识勇气俱佳,不?是一般女子。

越朝歌眼底多了?几分探究。

她?上了?阶,止住脚步,远远喊她?:“胡眠。”

那胡眠忙回归身来,见是越朝歌,并未立即过来见礼,而是又回过身去向佛祖三叩首,而后才提着香篮往越朝歌这边走来。

她?的目光触及越萧的一刹那,有些闪躲。不?知是因为她?曾经肖想过人家,实在心虚,还是越萧身上的气势本就无端凌厉,骇人千里。

胡眠今日不?像昨日那般绕圈子。

她?昨夜苦想了?一夜,从越朝歌的为人处事想到自己的行动部署。后来她?总结到了?一点?,她?坚信越朝歌是襟怀坦荡,包罗万象的人。否则也不?会任由?百姓猜测,对许波砚一事不?曾多言分毫。若是她?早说出来,那必不?会遭这些骂名。越朝歌能耳听污名,信步而行,想必能容许多不?同的声音。

对于坦荡之人,当行坦荡之事,才能博取好感。越朝歌再?没?过问?韩莺莺之事,加上昨日她?在韩式布行的言语举止,胡眠料定?她?定?是个不?屑与人计较,也不?屑随意评价旁人的人。于是决定?直言,袒露心事。

她?也不?惧于在人前说出这些话?,叩首道:“民女胡眠,叩见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抬起?头,“民女等长公主很久了?。”

越朝歌挑眉:“你等本宫做什么?”

胡眠道:“民女二十又三,尚未聘嫁,并非民女身染疾恙或者其他,只因民女眼高于顶,求嫁高门。当今天下,唯有皇宫大内九五之尊至高无上,民女求祈长公主一封荐信,以图入宫封贵。”

越朝歌怀疑自己没?听清楚:“你是说,你想入宫?你昨日不?是说……”

胡眠道:“原想侍卫郎君天人之姿,可郎君毕竟是长公主身边的人,又仅是侍卫,却非民女所中意的高门,昨夜贸然夜扰,还请长公主恕罪。”

原来如此。

越朝歌轻呵一声,像是见识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好一个‘毕竟是本宫身边的人’,你想入宫高攀的那位皇帝,难道不?是本宫身边的皇兄么?”

“胡眠,”越朝歌正色道,“人的确各有所求,本宫不?评价你任何行为,只是你偶尔也该想想,自己当不?当得起?。”

胡眠力?争道:“民女救了?长公主殿下,长公主命格尊贵,民女便是救了?命格尊贵的人,自然也是当得起?的。”

这是又在挟恩图报了?。

越朝歌知道与她?多说无益,垂眼道:“你起?吧,本宫要去进香了?。”

副统领立刻招呼两个人,上前把?胡眠驾走。

越朝歌走入山门,缓步前行,后头胡眠的声音穿越护卫,只道:“长公主一日不?成全民女,民女便在此处跪一日,直到长公主成全为止!”

越萧凝起?长眉。

“我?去杀了?她??”

越朝歌叹了?口气,“不?必,跪久了?该就清醒了?。”

且不?说她?挟恩图报非君子所为,一入宫门深似海的道理想必胡眠也该懂些。遑论越蒿手?下已出了?一个岳贵妃,眼下这时节,胡眠想做他的女人,怕是恩宠没?岳贵妃厚重,受的苦还更多……

越朝歌拂去杂念。

她?来到香山寺,是为了?祭拜父皇母后和越蒙大哥的,其余的,一概不?想才是。

香山寺住持明觉深知越朝歌的习惯,只带了?一个小沙弥迎候。

双双见过佛礼,明觉带着越朝歌深入后堂,穿过藏书阁,到了?露天的大佛座下。那佛座下有一处洞宫,两扇石门紧紧闭合,门上书有“放下自在”四?个灰岩大字。

明觉转动门上的凸环,环上的刻度精准指向东方时,巨大的石门动了?一下,而后锁链声响,机关循动,宫门轰轰洞开。

大佛洞又名万佛洞,洞里暖光四?溢,魁大的长明灯高悬于顶,三面墙上凿出了?许多小洞,置放万佛,每一尊佛前,又都点?了?一盏小小的长明灯。

大佛洞里,入门即是一尊大佛,高坐金莲之上,神色悲悯,护佑众生。前朝帝后的长生牌位就高摆于大佛右侧,牌位之前长烛线香,鲜花玛瑙,看得出香山寺众平日很是尽心供奉。

明觉点?了?香来,越朝歌接过,转身分了?越萧一把?。

见越萧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那些牌位——

前朝帝后的牌位之侧还有一个等大的牌位,越蒙大名赫然其上。

在越萧的记忆里,兄长和越朝歌是不?会有交集的。当初是兄长带他进山打猎,遭遇埋伏,兄长身殒。而后他依照兄长遗命,入暗卫亲军。在那之后,才有越朝歌献玺越蒿一事。越朝歌与兄长,应当从未见过面才是。

可眼下,兄长的长生牌位与越朝歌的父皇母后并列高位,香火供奉不?断,万佛护法,以越朝歌的心性,若非深恩大义,她?不?会把?任何人与她?父皇母后相提并论。

越萧眸色晦暗。

手?边传来越朝歌的触碰,他回过神来,接过她?手?中的香线,敛下心事,恭敬揖礼。

侍女取出一个木匣,递到明觉手?中。

越朝歌道:“这是本宫抄的一些经文,住持看看,若能制成经书以供念诵,再?好不?过,如若不?行,那便劳烦住持,为我?父皇母后诵经之时,烧给他们做功德吧。”

明觉手?掌合十,“阿弥陀佛。”

小沙弥上前,接过侍女手?中的匣盒。

顷刻后,藏经阁里僧众林立,念完佛号,准备开始挑拣越朝歌的可用书稿。

小沙弥合掌近前,打开匣盒。

“攻略冰山美男日常”八个大字,跃然映入僧众眼帘。

小沙弥没?见过这种书册,探手?取了?出来,忽然一张叠得四?方的宣纸从书页之间飘落出来。

小沙弥蹲身捡了?起?来,展开一看——

离得近的僧人瞳孔蓦然张大,立刻背过身去,急急念起?佛号。

明觉原本阖眼念佛,听众僧反应有异,垂首一看。

只见那纸上是一幅画,一名男子衣衫半敞,卧于红叶之间,一名女子坐于红枫枝上,金足未着寸|缕,脚尖轻轻勾起?那男子的衬裤束腰……

作者有话要说:停车枫林……番外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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