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不行

风卷起纱帐,飘飘缈缈。灯影绰绰。

越朝歌等了半晌,碧禾还没帮她把半落的衣服褪下,她实在太过?倦乏,也没了平日的耐心,一时就恼怒起来。

她一边低头把手从袖子里抽出来,无果后愤愤一捶床,自暴自弃地骂:“什么衣裙,明日铰个干净。”

大?抵是醉酒的人都尤其脆弱,稍有不如意?便生出许多委屈,越朝歌努力无果后,放弃对?衣裙使性子,眼泪又涌了出来。这衣裳就像越蒿一样,她想摆脱,可任凭怎么努力都无法褪下。

日子太难了。

她想要回到父皇母后身边,父皇送她的裙子就不会这样难褪,母后也会说着故事帮她。现在衣裙依然?好看?,可是终究比不上那时候。

她身上的衣裳尤半挂着,外头风吹得又紧。

越萧终是掩下眸子里尽起的火焰,松开身侧紧紧蜷握的手,转身去立柜里拿了件洁白的里衣。他低头看?了一眼,回眸看?向软榻上一无所知的罪魁祸首,浅浅舒了口气。

他关了南北轩窗,阖上外间的隔扇门,拎着洁白柔软的里衣走了回来。

踏入里间的门槛,毫不掩饰的抽噎声音传入耳际。

越萧往软榻上看?去,见方?才还在使性子的人这时候两只手臂垂在床上,仰着头,晶莹的泪痕从眼角顺着细颈滚下,消失在莹润的山峰上。

越萧皱起眉头,走了过?去。

里衣随手搁在软榻上,他扶着她的肩膀,把爱哭的酒鬼转了过?来。

“哭什么?”他在榻边蹲下,抬头仰视着她。

越朝歌的眼泪又滚滚而?落,她扯了扯已经脱不下来的、已经绞成一团的衣服,委屈不已,“脱不下来——”

越朝歌身上每个地方?都长得恰到好处。她扯着衣裳,莹润随着她使性的动作若隐若现。

越萧呼吸凝滞了一瞬,移开目光,看?向那团已经打结的裙裳。他深深吸气,抬眼,拇指擦去她脸上的眼泪,认真地看?着她,哄着道:“不许哭了,我帮你把它脱下来。”

越朝歌吸了吸鼻子,迷蒙地睁开眼,微微张着红唇,点?点?头:“嗯。”

越萧埋头,仔细钻研那个衣结。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竟然?团成一个死结。越萧解了半天,也放弃了。

他抬起头,看?着眸光发亮的越朝歌,“等我一下。”

越朝歌乖乖地点?了点?头。

她刚刚看?着他乌黑的脑袋埋在她身前,毛茸茸的,好像她小时候瞒着母后偷偷救的那只黑猫。那只黑猫是她的小秘密,后来她到了越军地界,小黑猫还找了过?来,陪了她好久好久。

越萧起身,尤有些不放心地看?着她道:“很快就能脱下来。”

见她不哭也不闹了,他动身到东侧的敞厅里取来匕首。手握上去,铮地一声脱鞘。

利刃划破衣裙,越萧手腕轻动,利落割下死结,原本完好的裙裳分崩离析,散成几片碎布从她身上滑落下来。

梨花白的兰草兜衣裹藏着丰饶的沃雪,白净的肩头反射细密的烛光,她脸上的表情仍旧是酒醉半酣,美目阖成微微上挑的细长弧度,嘟着润泽的双唇,时不时抿了又抿。

有些粗粝的指腹擦过?柔软的唇畔,越萧道,“这里没有你的泽衣,先?穿我的里衣,嗯?”

越朝歌脸上的泪痕有些痒。她轻轻动了一下,把脸窝到他的大?掌里,蹭了又蹭,重重地点?头:“嗯!”

越萧的目光落到轻薄柔软的里衣上,嗓音磁哑:“你自己换还是我帮你换?”

越朝歌张开双臂,“给本宫更衣!”

随着她的动作,原本挂在她身上的碎布似乎也知道自己碍事,哗啦啦散落下来,独留了那件梨花白的兰草兜衣裹着,兜衣的细带恰到好处得裁量出她纤细窄致的部?分,隐匿于看?不见的背后。

越萧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掩下炙烈的眸光,长指勾来里衣,扬开披到她身上。刚要系扣子,他又问?:“有点?大?,要吗?”

刚从廊下走过?的碧禾听见此言,脚步猛然?一滞。

心里无声尖叫。

暗渊公子说的什么虎狼之词!

里头的越朝歌点?点?头,豪气道:“要!”

碧禾的脚钉在原地。

她原想着,长公主?不让人跟,自己提灯出去夙夜没回,怕不是出了什么岔子,第一反应就是来找暗渊问?问?。结果,才进旁骛殿就遇到了跛叔,由此得知长公主?原来在这里。

可……

她没想到原来是在……

碧禾一张脸滚烫起来,难为情地一跺脚,沿着原路穿过?月洞门,捂着心口靠着栏杆喘气。

跛叔端了两碗面从她身边走过?,就要送进寝殿里去。见碧禾站在这里,忙问?:“长公主?不在里头么?”

碧禾红着脸道:“在的。”

她一垂眼看?见那两碗面,抬眼望进远远的寝殿,忙端起其中一碗,囫囵道:“他们在办正事,咱们就在这里把面吃了吧。”

跛叔欸欸了两声,想着这丫头怎得这样不顾主?子。

想想又作罢,他再煮一碗就是,先?紧着主?子,把这碗端进去垫垫肚子。

碧禾见他还要再往前走,情急之下把碗一摔,整碗面泼在地上,迸开的瓷器跳起来划破了脚踝。

跛叔见状慌忙把碗搁在一边。

他的腿废了一条,深受其苦,看?见姑娘腿受伤,他紧张极了,也没顾礼法,蹲身撩起姑娘的裙摆道:“糟了,见血了。”

碧禾也顾不得疼,忙说她的手也被面汤烫伤,要他帮忙搽药,连扯带拉地,把跛叔从廊下拖出了殿。

寝殿里,气温陡升。

平广分明的后背渗出细密的汗珠,越萧连指尖都变得僵硬。他绷着肌肉,帮越朝歌穿上自己的里衣,捞出系带系上。

但凡他动作幅度大?些,滚烫的指尖就要触及皓洁柔软的皮肤,但凡他克制力稍稍崩坏些许,就无法把握明日睡醒的越朝歌会有什么反应。说到底,他不敢轻举妄动,是无法看?穿越朝歌对?他的心思,倘若她有一点?不愿,他就不会强迫她。

多年独行?的人,即便博览群书、颖悟绝伦,突然?回到熙攘的人群里,也难以即刻洞悉人心,何况还是情爱这样高深奥妙的瑰秘。说来,能知道自己对?越朝歌的情绪是喜欢,越萧已经算是一闻千悟了。

越朝歌的身子实在娇小,他的里衣穿在他身上,宽松得像是披了一件小披风。领口也很低,柔软四?溢,好在还有兜衣掩住大?半。

“睡觉好不好?”他提起她肩上再度滑落的软绸里衣,道,“换好了。”

越朝歌低头看?了一眼,总算是满意?,于是躺到软榻里,越萧帮他盖上了被子。

越朝歌眼皮发沉,垂下来盖住亮晶晶的眸子。她嘴里嘟嘟哝哝,含糊道:“还不想睡,你给我讲故事。”

越萧帮她掩好被角,坐到她头边的脚踏上,道:“什么故事?”

越朝歌没回答。

越萧收回视线,看?向哔啵作响的多枝灯烛台,透过?晃动的暖光,回忆放得很远很远。

半晌,他道:“以前有个勇敢的小将军,长得和善,大?家都很喜欢他。他有两个弟弟,一个是庶弟,一个是亲弟弟。有一天,亲弟弟缠着他,让他带着一起进山打猎。小将军笑着摸了摸亲弟弟的脑袋,答应了。他的手又宽又大?,很重,亲弟弟当时还侧头避开了。他们一起进山,但是迷路了,遇到一只大?灰熊,大?灰熊很凶猛,抓伤了弟弟,小将军也受了伤。他们找了一处地方?歇着,然?后……”

“然?后弟弟发起了高热,小将军为了给亲弟弟找吃的,出去打猎,可很久很久都没有回来。后来弟弟才从庶兄那里听说,小将军是遇上了敌军伏兵,死得惨烈,但至死都没有透露亲弟弟所在的位置。庶弟赶到的时候,小将军已经奄奄一息了,把贴身的剑交给庶弟,让庶弟叮嘱亲弟弟,一定要听话,说如果亲哥哥不在,就要听庶哥哥的话。”

越萧说到这里,眸光有一丝迷茫,垂下了脖颈。

他以为越朝歌睡了,没想到她迷迷糊糊还在问?:“后来呢?”

越萧顿了顿,“后来,亲弟弟接管了暗卫亲军。暗卫亲军原本是小将军掌管的,小将军死后,据庶兄所说,小将军的遗命是让亲弟弟接管。亲弟弟很多次,都从生死的边缘爬回来,后来能担当重任了,庶兄让他放手所有,专心当一个杀手。有人问?亲弟弟为什么这么听话,那是因为——”

越萧说:“因为他有一件无可比拟的珍宝放在庶兄那里,虽然?他还没想起来是什么,但他知道那件珍宝对?他至关重要,哪怕只有这个虚无缥缈的印象,他也无法放手。”

这是越萧最?深的心事,从来不曾说给谁听过?。

他所有关于十岁之前的记忆,都是他拼凑出来的。十岁他接管暗卫禁军,一脚踩进生死的泥淖里,忘记是受了哪次伤,他沉睡了三月有余,醒来之后所能记起的,便都只是碎片了。

关于他失忆的事情,他没告诉任何人。他现在有关于十岁之前的回忆,都是他通过?碎片拼凑出来的最?合理逻辑,这些逻辑里都没有越朝歌的存在。越朝歌献玺的时候,他正浑身是血地,从一群疯子的拼杀里,挣出命来。

他大?概不知道,软榻上呼吸渐渐均匀的人,就是他那件无可比拟、至关重要的珍宝。他心里隐隐发胀的满足和安稳,是因为她严丝合缝地嵌入了他心里那块无人问?津却?常拭常新?的领地里。

越朝歌彻底睡着了。越萧没什么讲故事的天赋,催眠功力倒是超凡。

*

越朝歌是闻着一股淡淡的松木香醒过?来的,清冽的气味和着鼻息传入肺腑,很好闻,可是有些陌生。

室内打了遮光的帘子,仍有几缕日光从外头泄进来。

越朝歌从被子里抽出手臂,伸了个懒腰,却?忽然?觉得肩膀的地方?凉飕飕的。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美目圆睁,低头往下看?去。

越朝歌总算是知道闻着冷冽的松木香是哪里来的了,她身上穿着宽松的里衣,一看?就不是自己的。眼下穿和不穿是没有分别了,衣服太过?宽大?,套在她身上,四?处都是敞着的。

她吸了口气,撩开被子,轻手轻脚地下了地,开始找自己的衣服。

越朝歌的衣服碎片被越萧捡起来,叠在床头的小杌子上。

越朝歌借着倾泻进来的日光看?见,忙走过?去,捡起衣裳就要穿。谁知一提起来,裙裳成了碎片四?处零落,还有一个圆滚滚的布结骨碌碌掉到地上,滚到她脚边。

越朝歌愣住了……

她默默转头,忍不住看?向那张有些纷乱的软榻。

真的有这么激烈吗……

她咽了口口水。

而?后看?向自己直立的双腿。

碧禾不是说,那个什么之后,都站不起来下不了床的吗?

她看?了看?手里的碎布片子,又看?了看?自己站着的地面,凝眉回想了一下昨夜的感受——

没有感受。

越萧不行?。

她在心里得出了结论?。

“主?子,那些箱柜我都没搬过?来,想着万一哪天咱们再回去,也不好整个屋子空荡荡的。若是怕落灰,赶明儿老奴去找个专侍洒扫的,三不五时去打扫一番便好了。”

跛叔不知道在做什么,听着声音有些气喘。

越萧沉稳短促的脚步声踩进来,他听起来倒是气定神闲,“笔墨书籍搬过?来就好了。”

跛叔刚把东西放到桌上:“都搬过?来了,还有几把主?子常用的剑。”

越萧骤然?伸手侧入东西和桌子之间,乘住那厚厚一叠册子。

跛叔讶然?,忙要看?他的手有没有磕到桌上伤着了。

“无妨,”越萧道,说着看?了一眼遮光帘紧闭的内室,解释道,“她还睡着,小声些。”

跛叔恍然?点?点?头,道:“碧禾姑娘已经在外头候着了,要叫她进来候着吗?”

越萧道:“不必,她昨日疲累,让她多睡会儿。”

昨日疲累……

这话听在越朝歌耳里,更是惊雷一般。

她没觉得累,反而?觉得神清气爽神采奕奕。她再度扫过?手上抓着的碎布片子,确认越萧可能不太行?。

外头的两人已经走了,还轻轻帮她阖上了门。

越朝歌蹙起眉头,唤了一声碧禾。

碧禾原本就带着八个鹅黄半袖的侍女候在廊下,听见叫她,忙走了进来。

她让那些个侍女先?在门外等着,自己先?进去。

等把遮光帘全数拉开,日光盈满于室,碧禾满意?地转过?身来,刚要邀功请赏,昨夜若不是她把跛叔请走……

越朝歌坐在榻边,美目狭长,身上明显不属于她的里衣松松垮垮,地上都是破布片子。

碧禾杏眼圆睁,脸从耳根一点?一点?红了起来。

暗渊,这么猛的吗?

她害怕地咽了口口水,担忧地看?向长公主?。

越朝歌精致的脸重新?写满了惯有的倨傲,凉凉瞥碧禾一眼,笑道:“傻站着做什么,过?来帮本宫更衣。”

碧禾耸着肩膀,亲自出去从鹅黄半袖的侍女手里接过?托盘,上面盛放着公主?的新?衣。

她走入内来,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了一句:“长公主?可要先?焚香沐浴?”

昨夜事毕,暗渊可是让跛叔准备了一大?桶湃冰的冷水,足足泡在里头个把时辰都没出来。长公主?该是“累”得昏睡过?去了,故而?没看?见她的身影。头一遭就受了这样的“狠厉”,却?不知道是长公主?自己太妖娆让人无法自持,还是暗渊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越朝歌见她出神,懒懒往软榻上一歪,悠悠抬眼望过?来,“自然?是要沐浴的。小碧禾脸这样红,是要同?本宫共浴吗?”

碧禾脸更红了,几乎要喷出火。

她嘟哝着走过?来道:“长公主?昨夜怎么不对?暗渊公子说这种话?眼下也就不用沐浴了,多半还起不来呢,哪能在此调戏奴婢?”

越朝歌咧唇,磨了磨后槽牙。

她要怎么跟碧禾说越萧不行?这件事?

也罢,不说了,晚些去调戏越萧岂不更好?

“你把裙裳留下,晚些我叫外头的人来伺候,你去凝泉殿先?准备着,本宫晚些就去找你共浴。”她说到最?后,偏还意?味深长地对?碧禾眨了个眼。

碧禾恨恨跺脚,把手里的托盘往桌上一搁:“怎么越发不正经了!”

说着便使着性子走出去了。

越朝歌自己穿了里衣,传了门口的侍女进来伺候,很快穿戴整齐。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努力回想昨夜的事情,哪怕只是一点?点?感受也好,但都徒劳无功。

越朝歌没想到会交代在越萧手里。

不过?,似乎交代在他手里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好歹是个长相英绝的弟弟。虽然?这个弟弟可能不是很行?。

她抬手扯了扯领口。

没看?见一点?斑驳痕迹。

罢了……

碧禾还没回来,越朝歌百无聊赖,让人收拾了地上的碎布片子。

侍女手上拿着发皱的宽大?里衣,“长公主?,这件……”

越朝歌通过?镜子看?了一眼,道:“一并处理了吧。”

说着站起身,走向外间,顺便等碧禾。

并不是她非要在这旁骛殿里溜达,只是实在不想在这时候出去遇上越萧罢了。要说什么?难道说弟弟你不行??

越朝歌懒懒走动,走到隔间,看?越萧的书案上多了一堆书册画卷,便走了过?来。

案上晒着两张图。

为了防止白天惹人注意?,跛叔连夜去把楹花坊的一些用具搬了过?来。这两张图是越萧画的,跛叔运过?来的时候不小心染了细雨,故而?眼下摊开在桌上晒着。

这两张图画的是建筑物设计线图,看?样子是两座楼台,用标准的工笔绘制,横平竖直,折角工整,细线引出来,注脚工致漂亮。越朝歌看?不懂复杂的标注,却?大?体也能看?出来这座建筑恢弘雅致,大?气讲究。

越萧见殿门开了,便走进来。

越朝歌娇小的身影映入眼帘,他看?着那对?平直的肩膀,视线穿破层层衣裙,似乎能看?到昨晚她在榻间时,那莹润有泽的圆润肩头。

眸色越来越沉。

越萧敛下眉目,抬步走了进来。

越朝歌听见脚步声,不知为何,后脑有些发紧。

脚步声在她身旁停下。

她垂眼撇过?,只见一双金线绲缎面的厚底黑靴,确是越萧无疑。

她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勾起唇,眯起眼,挂上常有的倨傲神色,转过?身来,两手往后撑在案上,面对?着越萧。

“小弟弟,靠这么近,是昨晚还没要够?”

她脸上的表情傲睨自若,觑着越萧,心里却?在打鼓。

越萧神色淡淡如如常,闻言问?:“要什么?”

话刚出口,他恍然?悟过?来,一瞬间眸子都眯了起来。

他缓步逼近,一步、两步……

倾身,长臂撑在她的身子两侧,拇指有意?无意?地擦过?她手背上的细嫩皮肤,盯着她蓦然?圆睁的美目,挑唇一笑:“嗯?要什么?”

越朝歌是没见过?越萧笑的。

尤其是这样邪性的笑。

仿佛凶猛的野狼面对?猎物时,勾起的睥睨万物的笑容。野性的美感叫人心里遽然?发紧。

越朝歌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她仍不肯低头,下意?识微微踮起脚尖:“你说呢?”

越萧心情好极了,他又往前走了一步,把越朝歌的空间推挤得万分逼仄,几乎是双臂一收就能把她抱紧的距离。

“你昨晚的衣裳是我换的。”越萧在她耳侧细数,“我要什么没要够?”

越朝歌轻轻哼笑了一声,也凑近他耳畔道:“小弟弟这么不行?,当然?很容易就要够了。”

“哪里不行??”越萧又往前走了一步,拦腰把她抱到桌上,尤倾身撑着桌案。

越朝歌见这句话果然?奏效,视线往下瞥了一眼,慢悠悠道:“哪里都不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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