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罢工,该干还得干。
“我就是天底下最苦命的兔子。”余途如此叹道。
当初随嫦娥仙子飞升仙界,本以为等着他的是吃香喝辣的好日子,却没想到广寒宫清苦如此,虽借此机会成了兔子这一种族里的皇族,摇身一变成了各类兔子口中的殿下,但长年累月守着冷清的广寒宫,实在无趣。
更可恨的是,后来吴刚犯了事,被罚来广寒宫伐桂。仙桂枝难断,砍了又生,简直无穷无尽。
好巧不巧,广寒宫唯二的主人中,嫦娥仙子是高贵无比的存在,自然不会去看管吴刚那莽夫,监管吴刚伐桂的这差事正好落在二主人余途身上。
现在光想到吴刚两个字,余途都还恨得牙痒痒,吴刚需伐桂枝十万条,他每天得去守着吴刚,等他砍断桂枝就收起来好作清点计数。
闲来无事,他正好趁守着吴刚的时间学习术数,术数是一切术法的基础,他术数不精导致他术法也修得乱七八糟。
可吴刚为了偷懒,今儿用砍下来的桂枝缠个花冠送给他,隔天又用桂花酿酒赠予他,被耽误了学习术数的功夫不说,还捡不回桂枝以作清点,记录做得他小脑仁儿疼。
那时吴刚诓他:“余途仙君,你尝尝这桂花酿,香醇甘甜。仙君你瞧,今日我砍下三枝桂枝,用去两枝酿酒,还得一枝桂枝,可我又确实砍了三枝,还请仙君如实计数。”
他喝着桂花酿,将书本枕在脑后,晕滋滋回道:“自然,本仙君自会如实计数。”
隔天吴刚又取出一壶桂花酿赠予他,“我瞧仙君对这桂花酿还算喜欢,便又酿了一壶,请仙君尝尝。”
他接过酒壶,“可。”
吴刚便又诓他,“仙君,桂花酿一壶得用两枝桂枝,还请仙君把数量记上。”
一壶酒等于两桂枝,他想想确实没毛病,便给记上。
自那以后,吴刚每天都用一壶酒换两桂枝的计数,他也没发现其中端倪。
很快吴刚刑满释放,他望着光秃秃的桂树,仙桂树摇曳着被吴刚摘秃了皮的枝条对他哭诉道:“仙君,求求你好好学习一下术数吧!”
……
可恶!
余途怒气冲冲的抱着天条下楼,正好碰到三个背包客坐在餐厅吃着面条。
清汤寡水的面条虽然异常筋道,但味道实在难吃,无盐无味,像是在吃橡皮筋。
看老板下楼,三人纷纷抬起头,用怨气值拉满的眼神盯着余途,“老板,你说的荷包蛋呢!”
余途正在气头上,正要回道,突然怀里的天条一烫,已经跑到喉咙处的话生生被他咽了回去。
不能冲动,他现在是个只有五分的兔子,再出言不逊被扣掉5分,他就得变成雷劈兔,为了一时口舌之快,不值得。
他生硬地回道:“不……好意思,鸡蛋用完了。”
想了想,又看了看桌上的三碗面条,余途从吧台后面取出一壶桂花酿,“喝着玩吧,这个不收钱,喝了酒晚上就乖乖呆在房间里,别到处瞎跑。”
“还有,谁的房间需要打扫告诉我,我安排人去打扫。”
三人面面相觑,被老板这大转弯的态度弄得有点懵,“我们的房间都需要打扫。”
等余途又急匆匆走了,其中一人突然问:“你们……有看到其他工作人员吗?”
另外有人不确定道:“应该……有的吧。”
余途把躺在院子桂树下打盹的狸花猫拍醒,“醒醒黎奇,去把客房都打扫了。”
黎奇用小爪子抱住余途的手,撒娇似的回道:“遵命,我的主人。”
掰掉黎奇的小爪子,“以后打扫完才能看电视,再敢通宵追剧白天睡觉,不干工作,就罚你去天沟执勤。”
黎奇瞬间精神了,炸开了毛,飞一般的冲去客房,“主人,我一定好好干活!”
收拾完黎奇,余途又叫来负责客栈安保的细犬族族长吩咐道:“权召,给我把这三人看牢了,不许他们进天沟,天沟又有异动,去了怕会送命。我给了他们桂花酿,等他们喝了应该能直接睡到明天中午,但万一有人没喝到处乱跑,给我把人吓回去。”
权召:“明白,主人这是要进天沟?”
余途点头。
“用不用我叫些族人陪主人一同进去?”
“不必,我会带着天条进去,谁敢闹,我就劈他。”
……
天沟位于川北一个小镇上,从地图上看得用手指使劲儿放大地图才能看到天沟二字。
从入口向里看,两座紧密相依的高山中间正好有一窄道,一条不宽的小河伴着窄道朝山沟里蜿蜒,河堤里是一块块从山上坠下来的巨石,看上去怪石嶙峋,别有一番风味。
肖宇是今天中午吃了午饭后和同伴进的天沟,原本他并不知道有天沟这么个地方,他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资深驴友。
这次只是和同伴一起休年假出来自驾游,先一起去了隔壁县城的旅游景点,深觉被坑,那里一点特色也没有,收费还特别贵,他们两个被狠狠宰了一通。
自驾几百公里过来结果什么都没玩到,就这样回去又觉得亏,所以同伴昨晚上在网上做了下攻略,找到天沟这么个地方。
既不要门票,照片里的景色还那么美,所以两人一合计就很干脆的直接开车进了天沟。
按照两人的打算,在天沟里玩一下午怎么也够了,到时候天黑前出来去邻近的客栈住一晚上,第二天的时候就直接返程,安排得十分合适。
两人开车进了天沟没多久,前面就没法行车了,他们只好下来步行。
天沟景色确实美,现在才初春,春色就已经铺满了整个天沟。各种叫不出品种的古树,恣意地舒展着枝干,一朵朵粉嫩嫩的鲜花爬满枝头,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阵阵扑鼻的花香。
林子里时不时传出悦耳的鸟鸣,他们行走的动静稍大,一些被受惊的鸟雀从林中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五彩的掠影。
唯一得小心的是,由于两座山靠得太近,山壁又陡峭,得小心山上的落石,这要是被砸到了,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总的来说这一趟来得真值。
网上的照片根本没有展现出这天沟景色的万一,这原始的充满浓郁生机的景色让人头脑一清,格外畅快。
而且同伴还惊呼看到林子里有大熊猫,等他定睛一看,什么也没看到。他只当同伴看走了眼,却丝毫不影响同伴因此而高兴的心情。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山里黑得格外的快,他们觉得还没看多久,没有走多远,天就已经渐渐黑了。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望着仍看不到尽头的天沟,开始往回走。
和白天不同,他们总觉得背后有眼睛牢牢盯着他们,让人心里发毛。
肖宇用手机照明,小声地问同伴:“你有没有觉得后面有人盯着我们。”
同伴吸了一口气,“你也感觉到了?”
脚下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可离他们停车的地方仍不知有多远。
林子里传来窸窣声,仔细一听,像是蛇游过枯枝,发出来的声响。
河水不知怎么回事也变得湍急起来,一簇簇水花拍在巨石上,离得近一点,溅起的水珠已经洒到路上。
肖宇咽了咽口水,和同伴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开始小跑起来。
天沟的路不平,被落石砸出来的坑洼也没有人填补,走起来都不太方便,此时两人小跑起来就更加费劲。
嗷……呜……
分不清是狼啸还是狗吠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紧接着身后的窸窣声逐渐密集,像是蛇群开始出动,与此同时河里也传来踢踏声,是脚淌过水,带起来的声响。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啊!
后悔和害怕同时在心里滋生,该不会出来踏个春把命搭进去了吧。
而且这还是没有开发过的地方,死在这里恐怕都找不到人赔钱……
心一慌,脚下动作一下子就乱了,肖宇先被坑洼绊倒,连带着一旁的同伴也被他带了下去。
硬挺挺的砸在泥地上,脑袋被磕得头昏眼花。
各种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急。
肖宇心想:“真的要死了。”
不管是被蛇毒死,还是被不知名的野兽咬死,都是死。
同伴捂着头,“真不该来的……”
美景哪有命重要。
惊慌已经堵到嗓子眼,想挣扎着站起来,但怎么也爬不起来,两人认命的趴在地上。
可各种声响很快就从他们身侧略过,朝着前方崩腾而去。
好像……很欢快的样子?
……
余途刚进一走天沟,脸色就变得铁青。
又有人趁他不注意的时候进了天沟,真是不知死活!
连他都不愿意经常出入的天沟,居然这么多人赶上来送死,真是绝了。
正恼火着,一只头戴着花环的金丝猴骑着雪白的松狮从山壁上一跃而下。
金丝猴身姿灵活的从松狮身上跳下来,献宝似的将头顶上的花环取下,捧到余途面前,“参见仙君。”
一旁的松狮也不示弱,憨憨的脸上挤出一抹憨笑,对着天空咆哮一声,“参见仙君。”
这还没完。
紧接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太白鸡衔着一根年份很足的人参飞来,它嘴里的人参正奋力挣扎着,大声呼叫着:“请仙君救命,这只蠢鸡要杀我……啊……”
望着源源不断过来的各种异兽,余途手一挥吩咐道:“都不用过来拜见了,各司其职便是。”
金丝猴问:“仙君这是准备去天沟深处?”
余途迈开步子向天沟里面走,“嗯,最近里面那群家伙还安分吗?”
松狮跟在余途身边,答道:“回禀仙君,最近天沟深处还和以往一样,时不时有些小暴动,幸有仙君坐镇震慑,目前一切安稳。”
金丝猴暗自翻了个白眼,这松狮看上去憨厚,却是个惯会拍马屁的家伙,他不甘示弱:“还请仙君去敲打敲打他们,最近入春了,连太白鸡都发情了,里面的家伙虽然动手少,但特别吵,动不动就嚎两声,扰民得不行。”
一旁的太白鸡张开翅膀,用嘴狠狠朝金丝猴戳过去。
余途及时阻止了鸡猴大战,“行了,今天又有人进来了?”
松狮:“回禀仙君,是进来了两个人,喜鹊一族一直盯着他们呢,他们刚要靠近禁地,就被里面的家伙吓了回来。那两个家伙胆子还挺小,刚被各族弄出来的动静吓得摔了个大跟斗,爬都爬不起来,估计以后都不敢进来了。”
余途无语道:“照老办法,把人安全送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