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的反对,听完她这番话,曹氏不好的情绪渐渐平息。
的确,若自己死了,肯定会有人坐这个位置。
不是她,就是余侧妃,亦或者是别人。
但不管是谁,若跟萧倾有儿子,对自己的孩子都是巨大的威胁。
而自己的确又没办法阻止。
她和其她女人都还没有儿子,余侧妃已经有了,谁的威胁最大不言而喻。
曹氏抓住她的手,仰着脸说道:“你别生气,是我刚才冲动了。”
孟挽星重新坐下,“您想保护孩子们的心我能理解,但现在您只能依仗王爷,您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他,我想王爷定不会无视您的。”
曹氏摇头,“你以为我没说过吗?王爷忙,家里的事他不可能面面俱到的,余侧妃那心眼多的跟马蜂窝似的,到时候找个替罪羊……阿挽,如果你答应我会对孩子们好,这个位置你来坐。”
“这不是您和我就能做主的事,我无法给您想要的答案。”
“那你答应我,如果我死后是你成为了王妃,你一定会对孩子们好。”曹氏眼里冒出水光,“阿挽,求你了。”
按照往常,孟挽星肯定会反问她一句凭什么答应你?
但许是她自己也有孩子的原因,看着眼前的曹氏,到底答了声好。
曹氏露出感激一笑,“我相信你会信守承诺的,王爷既喜欢了你那么多年,你的品行定是没问题的。我不是挑拨什么,你千万要当心余侧妃,她早就恨你入骨了,我听说王爷几次喝醉对着她喊你的名字,她要不是长得有些神似你,定没那个底气在这府里上蹿下跳的。”
这话说的好像她才是罪魁祸首一样,孟挽星不悦,但面上如常,“与王爷相识多年,我在他心里是什么位置我自个儿清楚,王妃不要太夸大其词了。余侧妃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能顺利给王爷生下儿子,定有她的能耐之处,说神似我的原因,这话若是传出去,您这是在害我。”
曹氏语气无力,想提气都困难,说话软绵绵的,“夸大其词什么,都这个节骨眼上了,我还说什么假话?虽然王爷没让你进府,但他做的很多事都处处彰显着对你的上心。你在松州时身陷牢狱之灾被打的半死不活,不是王爷跑那么远赶去,你还有命活?他给你摆平了多少事?听说你要来京州长住了,你知道他有多欣喜吗?还有你身边那个叫云锦的,我亲耳听见他命长生去把人杀了,但又把长生叫住了,估计是怕你不高兴吧。”
孟挽星低目,“王爷待我如何,我心中有数。”
“你有数就好,希望你看在王爷待你那般好的份上,帮他照顾照顾两个嫡出的孩子。阿挽,你知道的,我那两个孩子挺懂事的,我也会特意叮嘱他们听你的话。”
绕来绕去,又绕回了这儿。
孟挽星看着她,“该做的我会做的,您当下还是好好照顾自个儿,其它的也别想太多了。”
“去年这个时候,天儿暖和了不少,瞧瞧今年,还是那么的冷。”曹氏叹了口气,“真想再看看荷花……”
跟曹氏又待了好一会儿,孟挽星才出了正房的门。
外头起了风,雨点子如断了线的珠子降下,沿着游廊没走多远,就已下大。
孟挽星没继续走,立在栏杆处赏雨。
听到前方有脚步声传来,她看去,萧倾带着侍卫们自远处走来。
他身着紫色锦袍,外罩黑色毛领大氅,步履不紧不慢。
“你怎么过来了?”
孟挽星扬唇一笑,“我要说是来看王爷的,您信吗?”
他眉宇间透着疲倦,眼睛里有着几分笑,吐出二字,“不信。”
“王妃派人叫我过来的。”隔着雨帘,孟挽星看向不远处的海棠树,“她很担忧孩子们的安危。”
萧倾没了声,少倾他让孟挽星跟自己去书房。
火笼上,热茶端来,门紧闭着。
二人在罗汉床上就坐,间隔着一红木四方几,孟挽星掌心感受着杯壁的温热,转头看过去时,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
“听说你跟前那个小玩意失宠了?”
孟挽星笑,“这么快您就知道了。”
他紧接着问:“跟谢尚书有关?”
她低头看着手中茶,“烦了而已。”
旁边人没说话,孟挽星看去,却见他面容无笑,一双眼睛带着看透的意味,“你若嫁给谢尚书,可是要喊那老婆子母亲的,就算不喊,也是事实,能忍得了?”
茶杯放下,她似笑非笑望着萧倾,“我有说要嫁给他吗?”
“没说,我看也快了,他正妻的位置不是空出来了么。”
孟挽星手肘抵在桌面上,托着脸定定看着他,“王爷知道给人当继母有多难吗?那可是份苦差事,孩子懂事又知道感恩,那是再好不过的,毕竟省心。孩子不懂事又处处记恨,疼也是白疼。我自己的孩子都还没怎么疼呢,去管人家的孩子,我怎么那么闲呢。”
萧倾说她讲的对,后问她对自己嫡子嫡女的看法。
孟挽星一时没接话,似在沉思,对方也没催促。
半响,她说:“懂规矩知礼节,脾性瞧着也不错。”
萧倾笑了,“是么,有段时间没见你了,晚上一起吃顿饭吧。”
“可以,那尚雀园见吧。”孟挽星站起来,“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得走了。”
他颔首,目送她离开。
*
宁婠昨日答应了给云来做衣服,上午布料就给送了过来。
不过她没有立即动手,跟袁氏一起把家里好好打扫了一遍,下午才开始做。
外面下着雨,她正穿针引线,就听进门的袁氏说:“姑娘,大门口有个妇人找你。”
“妇人?”宁婠不知是谁,与她一起去外院瞧瞧。
当看到李氏的时候,宁婠的手下意识抓住了门,想着这是莫宅,她又松开,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你找我有事吗?”
李氏是从赵灵韵侍女口中得知她出宫的,起先还很不信,问了儿媳后才知道是真的。
得知跟了莫修染后,她恨得咬牙切齿,毕竟那可是自己儿子的政敌,能不堵心么,速速就赶来了。
时隔几年不见,如今的养女出落的亭亭玉立面容明艳,叫她险些不敢认。
“既然出宫了,怎么不回家?”
如此厚颜无耻的话,把宁婠逗乐了。
“你哪位?我们认识吗?”
李氏脸色很是不好看,想到儿媳的话,她忍着怒意说:“之前家里有困难,娘也是没办法,你哥哥要读书,需要钱。现在不一样了,娘再不会那样对你了。”
打的什么主意,宁婠猜得到,她毫不客气道:“我说这位夫人,你要是脑子有问题就去找个大夫看看,跑人家里胡乱认什么亲?”
李氏破口大骂:“你这个死丫头翅膀硬了是不是?没成婚就跟男人住一块,你还要不要脸了?马上收拾东西跟我回家!”
袁氏欲回话被宁婠拦住,听了太多次的骂,这点程度还真激怒不到她。
“不用理这个疯婆子,把门关上。”
李氏带了两位侍卫,接到眼色,二人上前一脚将袁氏踹倒在地,拽着宁婠就往外走。
闻声赶来的鹤灰还未到侍卫跟前,一声尖叫传来,几人看去,只见李氏的头发被一位身穿黑衣的美貌女子抓住,匕首正抵着她的脖子。
“把人给我放开。”
两侍卫没有迟疑,忙把人松开,爬起的袁氏扶住宁婠。
李氏吓得魂飞魄散,哆哆嗦嗦着,“你……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儿子可是大理寺的左少卿,我亲家公可是户部尚书,你要胆敢伤我一根汗毛,你就等着坐牢房坐到死吧!”
“是我坐牢房快,还是你死的更快。”女子面无表情,声音冷到了极致,“要做个比较吗?”
李氏不敢再逞强,连忙服软求饶,之后她被女子猛地推开,倒在石阶上磕着了脑袋。
两侍卫连忙扶起她,李氏抖着手指向对自己动手的女子,“去,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给我捆了。”
宁婠见状忙让鹤灰去帮忙,女子摆手示意不用,她从腰间抽出一条细长的鞭子,在空中打了几个旋猛地甩去,将侍卫手中的长刀缠住,一拉落入她手。
高挑纤细的身子矫捷无比,藏着令人拍案叫绝的身手。
一人敌二,不但没有落下风,还将两个大男人打的躺在地上蜷成一团。
李氏吓得连忙上了马车,叫上一瘸一拐的侍卫们走人。
宁婠上前向出手相救的女子道谢,交谈中得知对方跟云来一个主子,名林唯。
请她到家中坐,简单聊了几句后,宁婠说:“我听云来说,你们家主子的侍女大多数都姓云。”
“是这样的,主子说愿随父姓的就随父姓,不愿意随父姓的就赐姓云,我没改。”
“你是从小习武的吗?”
林唯点头,说是父亲教的,得知她已二十六岁了,宁婠惊讶道:“感觉你顶多也就二十一二的样子。”
这话令对方笑了起来,“像我这个年纪的女子,基本上都成婚做娘了。”
“我看云来也没成婚,你们主子是不许你们成婚吗?”
“没有,主子不管这个。”她解释,“云来是没遇到合适的,我是不想找。”
宁婠没追问原因,又跟她闲聊了小半个时辰才分开。
……
傍晚阿九一人回来的,说莫修染今天比较忙,没有准时散值,他吃了饭还要过去。
宁婠等到戌初也未见人归来,洗漱后就先睡下了。
不知睡了多久,被窝进了冷气,冰凉的手碰到她,宁婠瑟缩了一下身子迷迷糊糊醒了。
屋内黑漆漆的,没亮灯。
宁婠往身边人怀里钻,闻着熟悉的气息,呢喃细语:“是不是很累?”
“见着你就不累了。”莫修染给她拉好被子,“我听阿九说下午你养母来了。”
“嗯,带了俩侍卫来发疯,幸好邻居家的侍女出手帮了我们。”宁婠特意夸了林唯的身手,“你朋友家的那两个侍女,性情皆很好,跟我都聊的来。”
“那不挺好,省的你在家闷的慌,想出门逛街什么的也可以约她们。”
宁婠觉得可行,“这样的话就不用拉着鹤灰一块了。”
莫修染已暖热的手随意放在她的腰上,不自觉捏了一捏,“这阵子给你养胖了。”
“那我明天开始少吃一顿饭,再给瘦回去。”
“你敢。”他紧接着说,“好不容易长了点肉,容易么。”
宁婠忍俊不禁,未再说话,与他一起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