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25章

孟挽星当年离开谢家时就已知道谢林两家议婚之事,是谢老夫人亲口告诉她的。

女儿夭折,心爱的男人另娶她人儿女双全。

怎么可能不痛。

那个时候,她每日以泪洗面。

也曾站在桥上,望着下面的河水想一死了之。

也曾在性命攸关想过放弃挣扎。

更曾想过把过去的一切都忘了,重新开始新生活。

但是,她做不到。

支撑孟挽星活到今天的恰恰就是已经失去的人。

现在虽说怀疑孩子还活着,但她没见着人,不敢真的确定。

只要能见着那个孩子,孟挽星就能断定是不是。

且不说相貌像不像,她的背上有一个红色心形小胎记,这是错不了的。

忙了一天之后,孟挽星正吃着饭,云来传话:“门主,王爷要见您,人已在尚雀园等着了。”

她口中的王爷是景亲王萧倾,光德帝的同胞弟弟。

“可说了何事?”

“无。”

孟挽星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把云锦给我喊来。”

“是。”

孟挽星更换了一身衣服,化了一个明艳的妆容,出门时,男人已在上马凳前等候。

扶她上了马,自己紧随其后,驾马朝北街而去。

尚雀园美人众多,环肥燕瘦应有尽有,她们吟诗作赋歌舞曲艺样样精通。

不过这里门口是有人把守的,一般人进不去。

专为钱权者们效劳。

到了地方,云锦将马交给旁人,随她进去,门口侍卫无人敢拦。

还以为只萧倾一人,进门一瞧,里面坐了十余人,有男有女,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孟挽星的目光落在谢舸身上,他也在。

“阿挽来了。”萧倾含笑招手,“过来坐。”

他旁边的姑娘立刻识趣起身离开,给孟挽星腾位置。

房间内暖气很盛,孟挽星将披风解下递给云锦,随后上前在萧倾旁边坐下,肩膀随后被他搂住。

“吃了吗?”

孟挽星闻到了他的酒气,神色自如,“吃过了,您胃不好,少喝点酒。”

萧倾嗯了一声,端着的酒杯还真给放下了,微歪头瞅她,“瞧你瘦了,最近挺忙?”

“还好。”

萧倾低声道:“别太拼命了,健康最重要。”

孟挽星摇头,“不会,我有分寸。”

两人交头接耳的聊天,在谢舸看来像另外一回事。

他今天才知道孟挽星跟萧倾不但认识,关系似乎还不一般。

那个在她房间过夜的男人,他也瞧了出来,是她的下属。

人还未散,萧倾让大家随意,之后带着孟挽星走了。

谢舸本来酒喝的很少,她们走后,他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只觉得浑身如火烧般的难受。

意识倒还有几分清醒。

再见到孟挽星的时候,已是半个时辰后,在楼梯口,她一个人。

谢舸眸光似有火光涌动,嗓音沙哑,“我有话对你说。”

孟挽星让他来房间说,外面人来人往,不方便。

他跟着她去了四楼,房间里是热的,谢舸一眼看到了里面的男人。

“你先出去。”

云锦没说话,只是朝她笑了一下,之后去了门外。

“坐吧。”

谢舸没动,孟挽星见他走到自己跟前,抬起头来。

俯视的眼睛赤红,“这就是你对我的报复,对不对?”

她一愣,忽而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而道:“我跟你都分开多少年了?你能娶妻儿女双全,我就不能有男人了?讲不讲理?”

“林秋芳在我的饭里下了东西,我跟她只有那么一次,一直到现在我们都是分房住的。”

孟挽星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我不管你的家事,只说我跟你,没可能了。除了孩子的事,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听明白了吗?已经很晚了,你回去吧。”

站起来的瞬间被他拽进怀里,刚说出一个谢字,声音就已被淹没。

谢舸似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不管不顾。

直至孟挽星的巴掌落在他的脸上,一切归于平静。

“我看你真是疯了!”

偏过去的脸转过来时,孟挽星看到了他眼中的泪光。

当谢舸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时,孟挽星跌坐在椅子上,极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云锦在外头隐约听到了里面的动静,进门见她铁青着脸,带着笑走近,“孩子的事他能查出什么来?您以后没必要再私下见他了。”

孟挽星站起来,只说:“今晚你回西街住。”

“不想回。”

他伸手去抱她被推开,孟挽星板起脸,“回去,别再让我说第三遍。”

云锦见她执意如此,耸了耸肩,到底说了句:“好。”

*

宁劭的妻子辰正时分来了,这个时候家里只有宁婠一人。

虽然任氏一再说自己不是来找事的,但宁婠始终没给她开门。

“有什么话你就在这说好了,我听得见。”

任氏没辙,鹤灰在家她又不好把自己想说的道出,只能趁他外出时说了。

她前后看了看,小声说:“你哥哥之前刺杀的案子,你知道凶手是谁吗?”

“知道,都察院的监察御史。”

“错,那位监察御史只是因为得罪了你哥所以才被收拾了。”任氏告诉她,“真正的凶手就是你哥自己,我就知道褚安没有对你说实情。”

“你来这果然没安什么好心。”

任氏承认,“我想让你自己主动离开这,一不想因为你让他们两个好友有隔阂,二不想褚安被你害死。”

宁婠声音平静,“你跟宁师怡安分,他们之间不会有什么隔阂。其次,我自己的男人自有我担心,轮得到你操这闲心?”

任氏被堵的哑口无言,她想起莫修染定婚一事来,“褚安六月份就要成婚了,你要给他做妾吗?你哥养大你也不容易,你就这么打他的脸吗?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你怎么知道这婚事一定能成?”宁婠不免冷笑,“你又怎么知道我嫁不了?”

“但凡你知道他父母什么样,你就不可能说的出这话来。”

“我又不跟他父母过日子,只要他愿意娶我,只要我愿意嫁,谁也拦不了。”

任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宁昔微,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父母之命啊?你又知不知道忤逆父母会毁了他的仕途?是他的仕途重要还是你重要啊?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那咱们走着瞧好了。”

宁婠扭头离开,身后传来任氏的话:“走着瞧就走着瞧,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被赶走的。”

想看她被赶走?

做梦去吧。

宁婠回到内室将床上的被子被褥逐一抱到外面搭晾衣绳上晒,打扫完屋子,鹤灰买菜回来。

之后他挑水,她洗衣服,忙忙碌碌一上午就过去了。

下午沐浴时,宁婠还特意看了看自己的腰身,没啥变化。

她虽然不知道具体哪一天怀上的,但还是能猜个大概出来。

下个月这时候肯定就不一样了。

她要好好养胎,凡事力所能及,不能过于劳累,情绪尽量保持平和。

别的都可先放在一边,现在孩子这件事最为重要。

宁婠晒干长发后梳了个跟之前不同的发式,还特意上了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无比满意。

等到拍门声,宁婠脚步轻快的上前把门打开,直接就扑了上去。

“大人!”

莫修染低头看到怀里的人儿,眼内皆是浓浓笑意。

一连几天不冷不热,忽来这一出,着实惊喜。

十一咳咳两声,宁婠转过脸才看到门口不止他们俩人,右侧稍后一点的位置还有一位身穿蓝衣便服的年轻男子,正惊愕的看着自己。

她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连忙松开手,“这位就是阿九吗?”

“阿九还没到呢。”莫修染给她介绍,“这是我师弟冯柏岩,字烨白。”

“原来是冯大人。”

冯柏岩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自己的师兄提及了,也着实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姑娘,如今见着人,只觉得笑容甜美,给人非常亲切的感觉。

“听三哥说三嫂厨艺好,特意来混口饭吃。”

这声三嫂叫的宁婠心花怒放,面红带羞,“快快请进。”

莫修染看她神色这般,唇角噙着笑牵她进院。

本来饭已经做好了,多一人,加上宁婠心情不错,又多做了几个菜。

冯柏岩相当给面,不但一个劲的夸她,还用实际行动表示了,一桌饭菜没剩下什么。

临别前,他特意说:“明日中午散值后三哥在宫门口可要等我,我乘你车一道去。”

宁婠疑惑:“你们要去哪儿啊?”

“谢宅,明天是先生的生辰。”冯柏岩笑眯眯摆了摆手,“三嫂,我还会再来的。”

“随时都欢迎你来。”

闩上门两人洗漱之后,宁婠刚要坐下被一把抓住胳膊,“今儿什么事让你那么高兴的来迎接我?”

她踮起脚环抱住他的脖颈,“没特别高兴的事儿,就是想大人了呗,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莫修染眯眼问:“想我哪儿了?”

“哪儿都想了。”

“撒谎胖十斤。”

宁婠迟疑的一瞬间被他看到,紧接着人就被送到了床上,“小骗子,果然是在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