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 99 章

郑顼当日见虔州府城及下游并?未再受涝,便未多想,以为全都按预想的进展,又因急着回京表功,并?未认真收尾。

这?次来的灾民,便是泄洪受灾之民。

那些灾民失了家人财物,气愤不过,知道是县太爷失职,几家里的男人们便要到府城去告状,哪知还未出?县界,便被县太爷派的人狠狠打了回去。

回去后,因伤势过重,又死了几人。

这?下,他?们哪里还忍得?谁家男人不是家里的孙儿,儿子,父亲,丈夫?

既然府城无法去,那便逃到京城去告御状。

建新帝知道后,哪能不气?一个小小的县令,竟要只手遮天??

但这?事?牵扯到虔州水患振灾,却不能听?他?们一面之词,须得派人细细访查一翻,到底是不是真的,与知州等人有没有瓜葛等,才可?定论。

按理说,此?事?与郑顼干系并?不算大,若属实,他?最多领个失察之过,与他?的治水患的功劳比起来,不值一提。

但说下的赏却不能马上赐下,也是慎重所在?。

建新帝本也没打算将此?事?算在?郑顼头上,他?是皇子,自己的亲儿子,大梁朝的亲王,些微小小的特权,还是可?以的。

“……顼儿是朕的长子,若非腿伤,唉!”既然说到郑顼,建新帝便多提了几句,“陆爱卿,依你看,晋王如何?”

陆闻心中一凛,不敢多说,“晋王自小为圣上亲自教导,自然是人中龙凤。”

“朕不是想听?你说这?个,”建新帝道:“依你看,他?若上位……如何?”

“臣不敢妄议!”陆闻伏地不起。

建新帝笑道:“你做这?样?子做甚?朕恕你无罪,你就?随便说说,朕也不会当真就?是。”

见陆闻还是再三推拒,建新帝假意?怒道:“让你说你就?说,这?是朕的旨意?!”

陆闻这?才起身,斟酌再三,才道:“那老臣便斗胆……晋王殿下天?资聪颖,于政事?十分有天?份,若果真有那一日,也是天?下苍生之福。只是……”

“如何?”

“只是,”陆闻垂目,道:“许是因是长子,抑或与两位小皇子差得大了些,晋王殿下似乎与小皇子们并?不十分亲近……”

“唉……”建新帝叹道:“朕何尝不晓得?别说两位小的与他?差多几年,就?骧儿,燕王,与他?差不多年岁,又如何?他?三番两次针对郑骧,为的是甚么,不就?是为的这?个位子么!他?的聪颖才智,全都用在?歪心思上了……”建新帝越说越激动。

陆闻忙劝道:“圣上息怒!”

建新帝复长叹口气,道:“他?伤了腿,也算是他?的因果。到底是朕的儿子,若当真让他?做个闲散王爷,怕他?也不十分情愿。朕在?想,就?着这?次的功劳,给他?些事?担着,不教他?闲下来,也省得瞎想。”

陆闻道:“圣上用心良苦!”

就?在?此?时,郑顼撞了上来,将建新帝自认为的一番苦心,狠狠地摔在?地上,建新帝怎能不恼?索性?将他?圈起来,好好反醒!

郑顼错就?错在?消息不灵。

他?以为登闻鼓之事?,是郑骧在?针对自己,便火急火燎地想在?建新帝面前,先下手为强,却一头撞到建新帝的禁忌之上,终究害人害己。

张萱听?到消息时,硬是愣了一会儿,她实在?没想到,竟会这?么快,郑顼就?这?样?被圈在?府中了。

“他?不是才立了大功么……”她抹平手上的名册,摇摇头,朝上的事?有郑骧,不用她多想。

她这?会儿在?考虑给魏明枝二?婚丈夫的人选。

京城很大,也很小,魏明枝做为将军府二?婚的千金小姐,好找,也不好找。

但这?人选,现在?还真须得她亲自出?马——她的人手去南,北,东,三城,尽可?去得;只有西城,身份还不大够得上。

寻常无权无职之人,想融入西城权贵圈,谈何容易?

张萱单手支着脑袋,看着案上的名录发愁。

“做甚么呢?”郑骧突然大步走了进来。

“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张萱忙起身,绕过桌案迎上去,想要将他?已解开的披风抬过。

哪知他?却顺手扔给侍女,并?将人全都挥退下去,道:“要过年了,朝中诸事?都处置妥当,只待除夕封印。这?两日没甚大事?,便早些回来了。”

两人腊月十八成?的亲,如今腊月二?十七,已有十来日,正该是蜜里调油的时候,郑骧却像与她相处多年一般熟惯,揽着她的肩背,与她一同到大案之后,坐到她刚刚坐着的圈椅上,顺势将她按在?自己腿上:“刚刚做什么呢?”

屋里烧着地龙,椅上铺着软毯,舒适极了。

郑骧靠在?椅背上,一手环着张萱,一手翻了翻案上的名录,笑道:“又摆弄你的册子呢?”

“嗯,”张萱点点头,道:“正在?想魏明枝的事?呢,有些难办!”

“怎么?”郑骧挑眉。

张萱秀眉微蹙,道:“以她的身份,虽为二?嫁,若要门当户对,必定不能太低了,还是得这?西城的权贵圈中寻。我铺子里的人手,身份还是低了些,与权贵圈走动不来。若以后当真做这?西城的生意?,须得我自家亲自拜访别家才好……”

哪知郑骧闻言,噗嗤一笑,点点她的脑门,道:“你怎这?般实诚。”

见张萱不解,他?便耐心解释道:“先说你铺子的生意?:你若以后当真要做西城生意?,寻常人的身份确实不大适合与权贵走动,但也不算大事?。你把?西城的媒人皆安置为已成?婚的妇人,再将她们全部申领官媒印信,便好往各家走动了……”

张萱仍然担忧:“那些人家岂肯让普通百姓的妇人出?门入户?”

郑骧微微一笑,故作高深道:“这?就?要你出?马了!”

“我如何出?马?”张萱急道:“你快些说来!”

哪知郑骧偏拿足了架子,睨着她笑而?不言,见她急了,才微微低头,附于她耳旁说了些甚么。

张萱霎时红了脸,道:“不行!”

郑骧便挑挑眉,假作不在?意?,却仍旧看着她不语。

张萱被他?灼人的目光瞧的受不住,抬手遮住他?的眼睛,红着脸小声道:“不许看!……你先说来听?听?!”

郑骧将她的遮在?自己面上的手握住,放在?唇下轻轻一吻,随即拿在?掌中细细把?玩一番,方道:“你如今贵为燕王妃,寻常无事?时,开个赏雪赏花宴——别说你下帖请,就?不请,只怕有许多人都想来凑热闹。界时,你只管把?你的人手介绍给人,也别说她们是做甚么的,只说姓甚名谁便罢。”

“权贵中,哪个不是人精?你一说,她们保管都懂了,这?时,谁敢不卖你面子?你也别让你的人手多说多做,只混个脸熟便好,来这?么三两次,有你的名头罩着,谁还不高看她们一眼?”

“是了,”张萱拍手道:“若能再做那么一两门好亲,打响了名头,哪里还会没生意?做?!”

郑骧笑着将她圈进怀中,下巴搁在?她的肩上,闷声道:“没错!再说那姓魏的亲事?,有个现成?的人选,最适合她不过不……”

张萱正扭来扭去地嫌他?弄得自己耳朵痒痒,听?他?这?般讲,便道:“谁?”

郑骧道:“梅少安!”

“什么?”张萱猛地转头,“咚”地撞上郑骧的脸。

“嘶——”郑骧遮住被张萱撞酸的鼻子。

“哎哟,怎么了?”张萱忙扭转身子,查看他?的伤情。

郑骧趁势按住她的后颈,以唇轻点她的唇瓣,一触即离,口中轻道:“撞伤了,怎么赔?”

张萱方知被他?骗了,慌忙要起来,却哪里抵得过他?的气力,只能轻压在?他?的胸口,强撑道:“什么怎么赔,没得赔……”

郑骧轻笑一声,“是么?”

不待张萱回答,便从圈椅上起身,吓得她惊呼一声,才发现早被他?抱牢在?怀中。

“我说要赔,就?得赔……”郑骧打横抱着张萱,不理她无谓的挣扎,笑着径直往内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