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媒、开?新铺子?,都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做成的,近在眼前需要?做的,是成亲。
腊月十?八,宜,嫁娶、动土、安床、祈福、祭祀……
张萱到大梁朝两年了,给人做媒无数,见过的婚嫁场面也多。
如今轮到她自己,虽比别个还清楚流程,到底紧张的一宿没睡好,早早便起了床。
洗漱、净面、换装、上头?,繁琐的一套下来,才把她吊着的心给磨得没了生气儿。
听着外头?的动静,晓得是搬嫁妆了。又听得张叔张婶招呼人,外头?热热闹闹,只有她被按着描妆,不得动弹。
如今和她好的,像裴金娥,卫小娘子?,都有了身孕,依俗是不能来看?她的--其实张萱本人是无所谓,并不讲究,怎奈别个不依,必得依礼来办。
张老夫人倒来坐了会子?,毕竟有代沟,再有血亲也解不了闷。
张萱本就不是个安静的性子?,眼下哪里坐得住?才扑了粉,就要?起来瞧瞧,偏被全福人儿给按下去?。过一会儿画眉时,又要?起来看?看?,又被全福人儿给弹压下去?。
正无法处,偏听外头?唱道:“晋王妃到--”
张萱终于静了下来:苏令婉?按郑顼那边的亲缘关系,她要?做面子?功夫,该到郑骧那边去?才是,怎么到这里来了?再说,自她和郑顼大婚之后?,她们基本就没什么来往了。
不容她多想?,苏令婉已经到了内室,见正在上妆的张萱要?起身,忙抢上一步,将她按回?椅内:“自从我成了婚,多少琐事缠身,竟许久没来看?你。如今你要?大婚,按礼我该到燕王府那边,只是,咱们姐妹一场的情分,我无论如何都要?来看?看?你才是。”
“王妃说哪里话,您是晋王妃,怎敢劳您大驾……”张萱面上不显,心中却暗自皱眉:
她们两人的关系,从最开?始时苏令婉上赶着要?“交朋友”,郑骧告诫自己离她远些?。
到后?来晋王借她的名义害自己和郑骧,虽然最后?还是借了章南贞的名头?,也并没有害到自己,但两人的关系早就尽了。。
如今郑骧和郑顼闹到水火不容,虽明面上不能提,但两人心中谁不知?道怎么回?事?却不知?苏令婉突然来示这个好是为了什么。
“我就知?道你会这般讲,到底是和我生分了!”苏令婉笑嗔道:“我自成婚后?,府里的事一大堆,后?来又有了身孕,终究不得脱身,才未曾来找你,你竟也赌气不肯瞧我去?。以后?好了,成婚后?你也是王妃,咱们两府离的也不远,以后?有说话的日子?呢……”
张萱不知?她来此,说这一通是何意,便不多话,只抿唇笑笑。
苏令婉也不在意,知?道她还有许多事要?忙,便扯了几句亲近话后?,告辞了,弄得张萱一头?雾水。
目送苏令婉离开?,未待她细想?,便听到隐隐有乐声传来,渐渐越来越近,她知?道,那是迎亲队伍到了。
才刚刚因琐事放下的心,又“突突突”跳了起来。
她这里没有别家一样的亲兄弟拦门,门外鞭炮乐声齐鸣后?,便听见乌拉拉一队人进了门。
张萱正要?扯着脖子?往窗外瞧瞧动静,还没看?见人影儿,只觉眼前一黑,被全福娘子?蒙了盖头?。
接下来的事她云山雾罩懵懵懂懂,许是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耳内也只剩轰鸣,按着过场一场场走?过,张老夫人训诫,上轿,下轿,踏席,跨鞍,拜堂……直到她眼前一亮,被揭了盖头?,感官才又回?到她的身体。
她下意识抬头?,对上一双比往常还要?俊上几分的晶亮的眼睛,他眉目欣然,目光温柔地洒在她身上,使她少见地羞红了脸。
张萱红着脸,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拨弄衣角。
她不敢抬头?,只觉床面微沉,郑骧坐在自己身旁,喜婆奉上合卺酒--是用两个瓢装起来的酒,张萱先在别人的婚仪上见多了。
郑骧端起一瓢递给她,而后?才拿起另一个。
二人一同饮尽,郑骧面上依旧带着近来常有的笑,只是今日难得的更热烈些?,而张萱……虽然看?多了别人喝合卺酒,却没想?到这酒度数不高,却极苦--想?来是那新做的瓢上染的。
正苦了脸要?发话,郑骧不知?从哪里变出蜜饯来,送到她的唇边。
张萱一张口含到嘴里,甜丝丝的。
这一闹倒让她忘了害羞,从容了许多。
屋里人不多,除了喜婆和几个引礼仆妇,便只有几个丫头?。
待洒帐等?仪式一过,郑骧大手一挥,众人退了出去?。
等?只剩他二人,张萱才反应过来,瞧瞧外头?不知?何时已暗下来的天色,屋内通明的烛火,道:“你……不要?去?外头?招呼客人么!”
郑骧将发冠取下来,再将外衣解开?,露出雪白的中衣,一股脑扔到罗汉榻上,道:“他们自吃酒去?,要?我陪甚么。你的头?冠重不重?要?不要?先拿下来?”
张萱这才觉得脖子?酸得不得了,那头?冠实在太?重了,便点点头?,起身坐到妆台前,一边摸索着想?摘下来,一边道:“要?不,还是让香叶几个来帮忙弄一下吧!”
郑骧早站在她身后?,手轻轻按住她的鬓发,修长地手指穿过珠饰,将几根固定的簪子?一一取下,“不用,我来就好!”
果然,不用几下,那凤冠便被取了下来,放到妆台上。
张萱临时保养了几个月的长发乌泱泱地披了下来。
郑骧的手轻抚了她的头?发,而后?慢慢从肩上滑向胸前,手指一番,解开?外衣带子?:“霞帔、礼服也都脱了吧,穿了一天了,该松散松散了……”
张萱不敢动弹,口中却小声道:“这……不好吧……”
郑骧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有什么不好,里头?不是还有衣裳呢!”
不知?是身体靠得太?近,还是他的呼吸太?炙热,再或者是他的话让张萱想?起了什么,她的身体像着了火似的烫,脸被蒸的通红,却不知?该说什么,仍由着他将她的礼服脱下,一起扔到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