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骧接到消息时,刚从户部出来?。
看?着跪下请罪的香叶,他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待听她说到失去意识时,便?急道:“到底去了?哪里?”
香叶忙回道:“奴婢醒来?时问了?其他人?,因说当时不见奴婢出来?,姑娘只说出去,没?提不让跟着,便?自作主张,派了?个人?悄悄儿?缀着……后?来?传了?消息,果真往东城河边上的那家茶楼去了?!”
听说有人?跟了?去,郑骧忍了?怒气,没?有当场发作。
他从长胜手中牵过马缰,翻身上马,就要往东城去。
长戎想叫住主子,又怕触了?霉头,只得?牵了?另外的马,要跟了?去。
偏这时,远处有人?骑马奔来?,一见他们,飞身l下马,甩了?马缰小?跑过来?,朝骑在马上的郑骧行礼,道:“殿下,沈大人?有急事让小?的给您传话!”这是郑骧的另一个小?厮,长平。
郑骧有四个从小?服侍到大的小?厮,长戎、长胜、长平和长安,因长安犯了?事,被郑骧退给了?安国公府,剩下的便?只有他三人?。
“沈大人?”则是沈让,是郑骧的心腹之?人?。
“什么事?”郑骧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却不愿往那方面想,倘若不是章南贞,而真是那人?所为,便?不大好办了?。
长平见问,忙起身,踮起脚,对在马上稍稍俯身的郑骧如此这般说了?一回。
只见郑骧冷哼道:“果然是他!”说着,一甩马鞭,转向燕王府方向。
不是他不急张萱,而是知道了?幕后?之?人?,知道那人?针对的不是她,而是自己后?,就明白,自己必要作一番安排,才能去救她,否则,便?会像前世那样,不仅不能为她报复,反而遭人?毒手!
到王府时,沈让将所有查得?的消息一一禀上后?,便?不再说话,只等郑骧吩咐。
郑骧沉吟一瞬,道:“他这会子在哪里做甚么?”
沈让道:“从刑部衙门出来?后?,直接回了?晋王府!”
“哼!”郑骧冷笑:“他还想把自己撇清?却不知此时在府里的,是真人?还是替身。你去联络人?,将二十六卫中的金吾右卫和燕山前卫调出,往最近的宫门处逼近,其他几卫过两刻钟再知会他们;另再派人?到五城兵马司,调些人?往东城去……就说,领的是他的令,也必得?是他的人?带头才行!”
“属下明白,”沈让领命道:“就是逼着他动作起来?,只是……五城兵马司的人?往东城去的话,那殿下您?”
郑骧道:“将府兵集结起来?待命,待本王先去东城救人?,再去宫门--你放心,即便?真有他的令,五城兵马司的人?也不敢真将本王如何,何况,那些人?如何能入本王的眼!”
沈让便?不再多言,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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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萱被章南贞派来?的人?带走时,除了?悄悄使几个眼色,其他事她不敢做,因为那妇人?扣着她的命门,让无比惜命的她不敢动弹,只希望那几个眼色,她的人?能看?得?懂。
等到了?东城茶楼时,那妇人?倒不再对她怎样,规规矩矩将她请到二楼雅间。
张萱进?门时,便?见这雅间比自家茶舍的精致多了?,居然分为内外两间,虽未有明墙隔断,却有纱缦半遮半掩,给疏阔硬朗的屋子增添了?不少柔情。
内间主位坐着一位女子,穿得?比她是强多了?,正端坐在那里摩挲着茶盅,不知在想甚么。
张萱整整揉得?有些发皱的衣裳,迈开步子向内,往章南贞对面一坐,道:“说吧,找我来?做甚么?”
坐在主位那女子正是章南贞,她猛地抬头,像是才被惊醒一般,看?着对面大剌剌坐下的张萱,张了?张口?,却未发出声音。
张萱见她神色不安,竟有些怯懦在其中,与先前见她时的样子完全不同,以?为她因郑骧与自己的婚事才变得?这般,心下越发不乐:“你若是不说,我便?走了?,希望你的人?别再拦着我!”
侍立在旁伺候的妇人?低声“咳”地清清嗓子,章南贞这才扯了?扯唇角,勉强做出个冷笑来?,说道:“往日与张姑娘也算有些交情,却不知你是这般有心计之?人?,竟能哄得?我表哥对你死心踏地,真让人?佩服之?至……”
张萱挑眉,怀疑自己认错人?了?,明知她不是这种情绪外露之?人?,却说出只有姚嘉才会说的话。
听她言不由衷地瞎扯半晌,再看?看?四周侍立之?人?,并无她的贴身丫头,想到自己来?时的情形,大约也能明白了?。
她大概也是被迫做个心怀嫉妒的坏人?,替人?背上骂名的那一位。
却不知她身后?之?人?,为的是什么!
直到郑骧到时,她和知道,原来?那些人?,针对的是他。
郑骧“哐啷”将门踢开,茶楼里连小?二都半点动静都没?有,只有章南贞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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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卫是大齐朝的皇帝亲军京卫,直属皇帝控制,其头领却难免有站队及派系之?分,特别是于皇子之?中。
如今的建新帝虽未立储,但呼声最高?的自然是晋王郑顼,故亲卫中,倒向他的不在少数。
沈让的动作极快,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金吾右卫的首领虽疑惑郑顼为何如此匆忙间用兵,但他向来?莽撞,对此令深信不疑。
一接令,果然便?动作起来?,因金吾右卫最近,不消半个时辰,便?集结起人?马,向宫门而去。
而郑顼听到此消息时,惊得?瞪圆了?眼,怔在原处:“本王怎会下令让他去宫门外,这与造反何异?”
待后?头陆续有二十六卫的消息传来?,他才明白,这是着了?别人?的道儿?了?。
对张萱动手的幕后?之?人?,正是晋王郑顼,自从他查到郑骧可?能是建新帝的私生子后?,便?一直惴惴不安,直到郑骧再次无故受封后?,终于再也忍不下去了?。
约了?郑骧几次,想探探虚实,不承想郑骧却干脆地拒绝了?,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他心中有气,那日听到姚嘉说的那些话时,便?动了?心思。
若是他本人?约郑骧,能做的不过是动动口?舌,但若假他人?之?手,能做的事便?多了?,更何况章南贞又与郑骧既是亲戚,又“从小?便?是青梅竹马”。
是不是真的青梅竹马,他并不在乎,只要能利用得?上,最好是章南贞一厢情愿,才更让他有动手的空间。
郑骧不赴章南贞的约,他们便?想用张萱引他来?。
但他没?想到张萱会这般难请,怎么说都不肯去,最后?无法,只好动用了?自己的人?手,对张萱动粗。
没?想到就是这件事,让郑骧的人?有了?察觉。
郑顼知道,调动京卫逼近宫门的事,一定是郑骧干的。
但他现在顾不上这个,首要之?事,便?是如何化解眼前的这个危机。
皇帝亲卫直逼宫门,明面上领的又是他的令,这让建新帝如何想?
若当真能成事也就罢了?,事成之?后?,无需向谁交待,自家只管坐收好处,登上那日思夜想之?位就好。
可?偏偏去的只有那个呆子,其他几卫,有的确实集结了?人?马,但大部分却只是观望,并未真的动作。
这才是让他两难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