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 66 章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猜疑时,被猜疑之人无论做甚么,那人都觉得?可疑。

比如晋王对?郑骧,当他听到?郑骧又被召进宫时,他对?建新帝的不满更多了:“召进宫?可知为了何事?”

“并?不知道,”传话的人道:“宫里的人只说,圣上过午打了个盹儿,听说做了个什么梦,便让人去召燕王进宫了!”

“做了什么梦,可知道?”晋王又问。

传话人摇摇头:“不知!”

晋王拧了眉头,不耐地挥挥手。

传话人不敢多留,忙要退出去时,晋王却道:“等等,传话进去,打听打听,圣上到?底做了什么梦,或者……召他去,到?底为了何事!”

“是!”

人走?后,晋王在殿中独自坐着想了良久,也没个头绪,正?烦躁间,忽心腹求见。

“查出来了!”心腹将几页写满字的宣纸呈给晋王,道:“果然有些干系,只并?未查出更深的东西,但--这并?不能说明燕王有何企图,毕竟,男女之间……”

“呵,”晋王冷笑打断了他:“这种掩人耳目的话,我是不信的。他即便真?瞧上了哪个女子?,也绝不可能是那个丑媒婆子?。”说完,脑中忽然想起当日?去南城铺子?里找苏令婉时的情形。

除了那块暗红色胎记,他早不记得?张萱的样子?了,却模模糊糊记起那个身影,似乎有些婀娜?

但这念头却一闪而?过,难以捕捉!

晋王未曾在意?,只道:“都照计划分派下去吧。还有,那老婆子?那里,要继续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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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新帝召郑骧其实并?无甚重要的事,确实是因为午后小憩时,做了个梦,触动了早年的心事,感慨良多,这才让人召了郑骧进来。

郑骧自入朝为官后,比先前随和了许多,若照先前的脾性,召他十回,有九回是不肯进宫的。

见他稳稳地坐下,建新帝欣慰地笑道:“你如今瞧着比从前好多了,脸色也红润了些……我听人说,你将京郊别院里圈了块地养马?可有好马?”

郑骧并?不抬眼,回道:“……只才辟了块地方,尚未养成几匹入眼的。”却不肯说,好马没几匹,却养出几匹好骡子?来!

建新帝点头,又没话找话地问了几句。

郑骧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回了,末了,言明,尚有公?事要处置,便辞了去。

建新帝目送他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后,也不曾收回目光。

待心腹太监蒋德福送郑骧回来后,建新帝仍盯着他离去的小路,幽幽道:“与?她长?得?可真?像!”

蒋德福一愣,随即叹道:“谁说不是呢!可惜,人已经没了,说甚么都没用了!”

建新帝似有似无地顺着说道:“是啊,还有什么用呢……”

半晌,仍旧不甘心,又道:“你说,她若还活着……”说了一半,不知想到?甚么,终于自嘲一笑:“呵,朕想什么呢!罢了!”

第二日?早朝,议完政事,正?要散朝时,有言官名唤吴重的,弹劾顺天府尹和刑部尚书不作为:“……听闻如今犯官家眷都可随意?走?动,竟无人管制,谈何治理京府?谈何明断刑狱?”

顺天府尹和刑部尚书齐齐黑了脸,不知这满地走?的犯官家眷是怎么回事,再说,即便是犯官的家眷,若本人并?未犯事,何来管制之说?

那吴重辩道:“两位大人到?如今都不知是何事,可见京师治安堪忧;又说犯家家眷可免罪,那我来问你,若那犯官犯得?是窃国之罪,该当如何?”

窃国之罪,当诛九族!

这下,两位大人都傻了眼,齐齐向建新帝请罪。

顺天府尹向来做事圆滑,请罪后不敢再说,只等建新帝发话;刑部尚书瞟一眼龙座上的建新帝,仍不死心,问吴重道:“不知那犯官为何人?家眷又在何处?”

这也正?是建新帝想知道的:

窃国?

自建新帝登基,到?如今建新十六年,十几年中,他兢兢业业,不敢说开创盛世,但无论何人评说,也要叹一句天下太平,百姓安居。

这十几年来,皇家宗室不旺,人丁并?不多,如今的建新帝只有加晋王在内的三?个儿子?,其中两个幼子?才几岁,尚未成人。

本朝从无人起来,也谈不上窃国。

那与?这二字相关的,最近的,便只有前朝先皇时,前太子?篡位之事--也与?建新帝能登基有关。

建新帝眯了眯眼,并?不答腔,沉沉地看着吴重,端看他如何说。

吴重见建新帝这般,情知他的态度,心中微喜,道:“尚书大人可还记得?,建新元年时的前太子?府长?史张准案?”

“张准?”朝上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只要在朝之人,无论老臣还是新官,虽有未经过的,却无人不晓十几年前那桩旧案。

当年先皇微恙,前太子?郑邺,即如今的燕王之父,以进宫侍疾之名,暗中调兵冲击宫门,意?欲谋反,被人拿住后,大呼冤枉。

先皇知道后震怒,本欲立即处置,却因急火攻心,竟一病不起,没几日?便驾崩了。

这便绝了郑邺的登基之路。

后来郑邺的同胞弟.弟,当日?的晋王郑郁登基,便是现在的建新帝。

那时建新帝为了替哥哥脱罪,令人彻查谋反一事。

查出是其府中长?史张准,为了私心,竟假冒太子?之令调兵,欲效仿当年赵氏之皇袍加身,他便可博得?个从龙之功。

此罪确实是诛九族之罪,不过……

大理寺将此案据实奏上,也依律奏请判诛其九族。

却被建新帝驳了回去,他言道:先皇新丧,新帝才立,不宜大动干戈,只判他本人枭首示众便罢。

此事泰半人都知晓,可听那吴重言罢,包括刑部尚书在内,却无人敢提。

吴重达到?目的,刑部尚书有恃无恐,建新帝不发一言,一时都不说话,朝堂上霎时静了下来,

良久,立于人中的刑部左侍郎李德章站了出来,问道:“敢问这位御使大人,不知那张犯官的家眷是其何人?可知人在何处?如今可犯了什么事没有?”

吴重一听便知其意?,冷笑道:“可叫圣上看笑话,您是刑部侍郎,竟向言官问案,可笑可笑。好教大人知晓,那张准的家眷,是他的老母与?爱女,如今就在京城,还开了铺子?,好端端地做个‘官’媒呢!”

李德章并?不介意?他的冷嘲热讽,只一笑道:“御使大人查得?倒是清楚,只是,据下官所知,当年那张准案本由大理寺审理,后判了其……”

虽知朝中无人不知此案,却仍旧缓缓将此案细细地讲了一遍,最后道:“听说,那张准死后,其发妻也以身相殉了。其家中本就人丁稀少,到?张准这代,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便是大人所说的官媒。当年那张老夫人年事已高,而?其女尚在襁褓,稚子?而?已,念其孤母幼子?,也是圣上因何免赦其极刑之本意?。难不成,人长?大反而?是罪了?又或者说,吴大人对?圣上的钦断有异议?”

“下官自然不敢质疑圣上!”御使听他辩解,并?不慌张,仍道:“即便当年张准案不牵涉她们,但,她们乃张准至亲之人,张准做前太子?长?史多年,深知其势力?内情,听说……”讲到?此,他颇有深意?地看向郑骧,又假惺惺地收回目光,朝龙椅上的建新帝道:“听闻,近来燕王殿下,常去南城,与?那张准之女走?得?颇近!”

作者有话要说:有些短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