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骧却打断了她的话:“长安可在这府里?”
姚老夫人一愣,道:“在,是我叫他过来的,你移居的事还没个头绪,我叫他替你将屋子里的东西收拾清楚了,到时一起带过王府里去……”
“不必了!”郑骧起了身,“那些都不要了,长安也不用过王府去,就让他在这府里伺候外祖母吧,也算是本王的孝心,本王还有事,先回了!”
说完,便大步出了屋门。跪在门内的长胜长平二人忙起身跟在身后,一起离了姚府。
章南贞随着母亲进姚府二门时,便见恒王一行从内出来,正正打了个照面。
她忙和母亲章夫人让于道旁,章夫人看着恒王不言语,章南贞却忙行礼道:“见过表哥!”
恒王根本不予理会,径直出了二门往外去了。
章夫人姚世惠看着远去的恒王,眼中闪现一丝轻蔑,转头却见自家女儿怔怔地看着他远去的方向,心中不由烦躁,“走了,那样的人,有什么好瞧的!”
姚世惠是姚老夫人的庶女,从小在嫡母身边长大,后来嫁给阳武候庶子章悦,只生了一个女儿正是章南贞。
上回因着姚嘉被罚跪祠堂,章南贞便匆匆回了阳武候府后,这还是半月来头一回上门。
待恒王一行走远,母女二人便去了姚老夫人的福寿堂。
因着恒王的离去,姚老夫人正斜倚在迎枕上,姚嘉站在一旁,边帮她捏肩边道:“……表哥向来是这个性子,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祖母又何必放在心上……”
姚老夫人懒怠听她说这些,无力地摆摆手,让她下去“你回去歇着吧,不用过来了!”
恰逢侍女来报:“三姑奶奶来了!”
姚嘉便站在原地。
姚老夫人起身,让人将母女二人引进屋里:“怎地这时候来了?”
姚世惠忙上前将迎枕垫在姚老夫人腰后,道:“我回娘家,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谁管得着我?”
姚老夫人点点她,轻叹道:“你呀……都几个孩子的娘了,怎地还这般任性?既嫁了人,便不能再这样了!是不是又和章家那小子闹脾气了?又为了他那个儿子?你这又是何苦!”
姚世惠坐于姚老夫人身旁,对女儿道:“贞儿和四丫头去玩吧,我和你外祖母说说话!”
见姚老夫人点头,章南贞便和姚嘉一起告了退。
“母亲--”待众人都出去,姚世惠拖了长音,矮身抱住姚老夫人的胳膊,才开个头,便哽咽起来:“母亲教我,那章悦不过是个庶子,若不是咱们家,他爹那阳武候的爵都要袭不下去了,这会子还和我要强,将那孩子当个宝似的,还叫我来咱们家,说要替他问问那户部的缺能不能轮得上。他若是真有本事,何必还要让我来求,偏是个没本事的,我为他忙了半辈子,到头来还不是给别人做嫁衣?都便宜了那小崽子!”
“你这是做什么?”姚老夫人轻皱了眉头,问道:“你又和他因着那孩子吵了?你也是,你只有贞儿一个,迟早得养个儿子在身边,就养了这个也罢了,何苦又天天为了这个闹?”
姚世惠是姚老太公的庶女,当年姚老夫人将她亲自养在身边,和亲女儿无异。
此时正说的,便是姚世惠的夫家,阳武候章家。
阳武候是开国时便封下来的候爵,一直传了几代下来,到如今姚世惠的公公章费这辈,本是要降等的,当年章老太公临去时,硬是与姚家结了亲。
有姚家力撑,在圣上面前求了情,这候爵算是保住了。
姚世惠的夫君章悦,虽是庶子,却是章费唯一的儿子,虽暂时未能请封世子,但章悦靠着安国公府,也入了朝补了缺,做官做得是风声水起。
如今他盯着将要空出来的户部郎中的缺,便想往上升一升。
姚世惠当年嫁给章悦后,也有一段相敬如宾的日子,直至生了章南贞,章悦待她便大不如前,先有了通房,再纳了几房小妾,这后院的日子便渐渐热闹起来。
如今说的“孩子”,就是章悦的小妾生的儿子,今年已经六岁了,正是要开蒙的年纪。
姚世惠只生了章南贞一个便坏了身子,无法再生育,便允了后院停了避子汤。
章悦自有了这孩子后,便爱的跟个珍宝似的,如今要开蒙,便说要亲自教授。
其实这孩子一直都养在姚世惠跟前的,但到底不是亲生的,每每看到章悦待那孩子好些便要吃味,如今他说要亲自启蒙,哪里还忍得?夫妻二人便闹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