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友宁将袋子拿近周砚的眼前,眼睛直直地盯着周砚的脸:“我保证,你尝过?之后就会理解我们这一行了,我不是万恶的源头,我是来解救你们的神灵!”
一派胡言,荒谬至极。
周砚那深邃的五官因为?面色深沉而?紧紧地绷着。
万友宁那捏着袋子的手放下去,眼神玩味:“为?了让游戏更刺激,我们来一场现场直播怎么样?”
周砚泛冷的眼神夹着火光睨向他,情绪涌了出来:“你什么意思?”
万友宁撇嘴耸肩道:“别激动啊,我就想知道,你们警局是不是人性化管理,”他停顿了几秒,笑道:“比如,像你们干缉毒的要?是吸了毒,警局还会继续要?吗?”
万友宁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讥笑:“一个瘾君子抓毒贩,传出去,你说好笑不好笑?”他压下腰,一双黑压压的眸子盯着面色黑沉的周砚:“你说,你会不会把收缴的毒品据为?己有呢?”
周砚眯了眯眼:“这就是你的目的?就这么简单?”
“简单?”万友宁哈哈大笑起来:“周砚,是你太小看了它还是太高估了你自?己啊?”
“你知道吗,这玩意真上了瘾,你一辈子都摆脱不了它了!”他笑得猥琐:“都说女人让男人有瘾,顾总那么美的女人,估计玩的次数多了,都不如——”
周砚怒吼:“万友宁!”他眼底有火在?燃,一字一顿:“别让我从你那肮脏的嘴里听见她的名字。”
万友宁一点不恼,反而?愈加兴奋了:“真想看看你跪在?地上求我时的样子。”
求他?
周砚恨不得杀了他:“你做梦!”
“做梦吗?”万友宁直起身,眼神阴邪:“试试不就知道了。”
*
手腕上的时间显示两点十点,顾鸢脸上有压不住的急色,她刚要?打电话?给周奇,手机就震了。
顾鸢眼皮跳了一下,接通,她没有先开口。
“顾总,下高速的时候,有没有收到梁县政府的欢迎短信啊?”
顾鸢笔直地站在?院子里,她面光而?站,刺目的阳光打下来,将她的影子投至左侧方,她转身,往屋子里走,她拍了拍坐在?电脑前的男人,指了指自?己的手机。
男人立即会意。
顾鸢音色冷冷:“周砚呢?”
万友宁像是一点都不怕她通过?手机通话?而?查到他的位置:“周队啊,就在?我旁边呢。”
“我要?跟他——”
“顾总!”万友宁打断她:“你现在?没资格跟我提要?求。”
一声“鸢鸢。”
顾鸢眼睛立马红了,接着,她就听见了电话?里传出的闷哼声,顾鸢大吼:“万友宁!”她慌了,“你别动他!”
万友宁一听,来劲了:“顾总,你、你是在?求我吗?”
顾鸢问:“你要?多少钱?”
万友宁咂嘴:“哎呀呀,你看看,顾总不提到钱,我差点都忘了顾总的身家。”可他却话?锋一冷:“可我现在?对钱没兴趣了。”
顾鸢握着手机的手指一僵,“那你想怎么样?”
“我们来加个微信,接个视频怎么样?”万友宁那刚刚还沉下去的音调突然又扬了起来:“两年没见顾总的美人脸了,别说,真挺——”
嘴角流出血的周砚一声低吼:“万友宁!”
操作电脑的男人回头,做了个OK的手势,顾鸢看向电脑屏幕上闪烁的光点,轻轻在?桌上笔画了一个‘Z’。
男人立即拿着电话?跑了出去。
万友宁加了路斯越的微信后,开了视频。
“看见你男人了吗?”万友宁将摄像头对准了周砚,周砚看向视频。
“周砚。”
周砚没有说话?,只?对着屏幕轻轻摇了摇头。
万友宁将摄像头转换,对准了自?己的脸。
顾鸢看见了一晃而?过?的金黄色的麦田,她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万友宁笑咧着嘴笑:“我现在?就是一个亡命徒,还能怎么样?”他话?里混着不怀好意的笑:“顾总现在?应该知道我的位置了吧?”
顾鸢看向屏幕里那张丑恶的嘴脸。
万友宁撇了撇嘴:“那来吧,我在?等你呢!”
旁边,周砚在?喊:“鸢鸢,不要?来!报警!”
视频在?晃,又是几声闷哼。
“万友宁!”周砚连续三?声闷哼像一根根的针,刺向顾鸢的神经:“你别动她,我现在?就过?去。”
万友宁又用黑色胶布把周砚的嘴给封上了。
他警告:“你自?己一个人来,别给我耍手段,”他抬起手,晃了一下透明?袋子:“你要?是跟我玩阴的,我保证,这里5克的毒品会瞬间打入你男人的身体里!”
顾鸢看见视频里的东西,目光骤变,她的眼神瞬间冷到极点,她眼底发红,强烈的毁灭欲和报复欲涌上来:“你敢让那东西碰到他一下,”她一字一顿:“我就让你的儿子百倍地吃下去!”
万友宁的眼神瞬间变了:“你在?威胁我?”
“对。”她就是在?威胁。
顾鸢眼睛直射视频里的人,平时这么无害温婉的一张脸,此时却露出了尖锐的獠牙、锋利的爪子。
万友宁被?她的眼神怵到了,他气息凝滞了好几秒。
顾鸢看出他的迟疑:“放了他,我就当今天的事没有发生过?,不然——”她突然微微勾起嘴角,笑意浅浅,和刚刚完全?是两张面孔:“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有点记仇。”
她何止是有点记仇,对伤害周砚的人,顾鸢从来都是数以?成倍地还回去,为?此,她触犯过?法律。
万友宁回过?神来,一脚把前面的椅子踹出两米远:“你他妈唬我呢?”
顾鸢轻笑:“有没有唬你,你敢试吗?”
万友宁当然不敢试,他老婆跑了,就一个儿子了,他会不会再次坐牢,又或者会不会死,都不重?要?,可他儿子……
万友宁看着视频里的那张美人脸,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他提了声调,孤注一掷般:“顾总,那你敢试吗?”
顾鸢嘴角的笑意收了,眼神又阴又冷。
她失策了。
周砚是她的命,如今那个男人知道了她的软肋了。
可周砚是她的命,在?这一秒之前,是她最?想让全?世界都知道的事。
万友宁抓住她脸上骤变的表情:“周砚对你的重?要?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他做过?的那些?事,我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但他也知道,这个女人伤人有底线,断人胳膊断人腿,但绝不会伤人性命。
他还知道,她是个祸不及家人的主?。
所以?……
万友宁勾唇,笑了。
这场游戏还没正式开始,他就赢了。
万友宁将被?踢翻在?地的凳子拿了过?来,他把手机靠着凳腿,立在?地上,他走到周砚身边,蹲下身子,朝手机屏幕招手:“顾总,看得见吗?”
顾鸢盯着手机屏幕,大步迈出房门,两个男人跟出来,顾鸢上了车后座。
电话?那头,万友宁不疾不徐地解开白?色塑料袋,说:“本来呢,还想让你亲眼看着的,但被?你刚刚那么一激啊,我改变主?意了。”他拿出针管,拔掉针头帽,看向歪在?墙上,周砚的脖子。
他在?不知死活地激怒电话?里的人:“你说,我是打在?他脖子的左面还是右面呢?”
周砚一双眼睛猩红地盯着面前的人,他情绪积压了很久,胸口在?不断起伏。
万友宁眼底有疯狂:“一会,你就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天堂了。”他拿出那包白?色粉末抖了抖:“注射吧,很多人都说这种方式更爽。”
可他一时大意,没带水,他环视了屋子里一圈,将手里的白?色粉末甩在?地上,骂了一句站起来,往外走。
周砚看着地上那包白?色粉末,他蠕动被?绑在?一起的双腿,一点一点靠近,双腿屈起来了,他用脚后跟,将那包白?色粉末用了力气在?地上来回碾着。
一直注视着手机屏幕的顾鸢眼泪砸下来:“周砚……”
地面是粗糙的水泥地,没有被?打磨过?,透明?的方形薄膜被?碾破,白?色粉末撒了出来……
没等周砚将地上的白?色粉末碾完,万友宁就拿着一个脏兮兮的盛着水的瓶子走了进来,他大骂一声后,两个大步跨过?去,他撕掉周砚嘴上的胶布,用手按住周砚的后颈,把他的脸按在?地上。
他像个疯子一样咆哮:“你给我舔干净!舔干净!”
地上那一团白?色周围被?摩擦出了血。
他不解气,他甩开周砚的脖子,将地上的粉末一点一点用指尖捻进水瓶盖里,然后,稀释,他吸了整整一管子,然后把他的袖子撸上去,强行将针尖扎入周砚的手臂,周砚一个翻身,还没来及推入的针尖将他的手臂划出长长的一道血痕,针管掉在?了地上,针尖被?摔弯了,万永宁气急败坏,拎起旁边的凳子一下又一下地砸在?了他的身上。
旁边的电话?屏幕不知什么时候被?卡在?地上,顾鸢看着黑隆隆的屏幕,听着视频里一下又一下击打的声音,她的心像是被?撕成碎片,她近乎咆哮地对开车的男人大喊:“快开啊!!”
村庄里的路不好走,很多都还是凹凸不平的土路,车子颠颠簸簸地开着,直到顾鸢听见周奇的声音,牵扯她心脏的那根神经终于断了,她双脚发软地靠到后座,看着手机屏幕。
也就半分钟不到,顾鸢手里的手机屏幕突然一亮:“顾总。”
顾鸢猛地坐起身:“周砚呢?”
手机屏幕对准躺在?地上的人,地上的人半个身子躺在?漏在?地上的阳光里,他脸上有血,眉骨也伤了,嘴唇和鼻尖也破了皮,两条手腕处也是触目惊心的勒痕。
顾鸢看到的都是他的外伤,“周奇,他、他其他地方有没有受伤?”
周奇刚刚只?是试了一下周砚的鼻息,很平稳,他猜应该只?是被?凳子砸晕了,但他不敢打包票:“顾总,你还要?多久,周先生我是先让人送医——”
“不要?!”她不知道他被?注射了多少毒品,若是去了医院,被?查出来,他就再也做不了警察了。
车子停在?了一望无际的金色麦地旁,顾鸢趔趔趄趄地下了车,朝麦田里的一间小房子里跑。
她握着手机,一边跑一边对着话?筒哭:“我已经到麦地了,周砚,我到了,我到了,你等我……”
金黄色的麦穗在?风里摇啊晃啊。
破旧的双开木门被?猛地推开。
顾鸢两步跑过?去,双膝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她轻轻地晃了晃他。
“周砚……”
“周砚……”
周砚没有反应。
当顾鸢看见一米远处的针管时,短暂被?无措和心疼压制住的怒火突然冲破了牢笼,她猛地站起来,弯腰捡起地上的针管,她想都没想,就直接将弯曲的的针管扎入昏倒的万友宁的左颈。
周奇刚走过?去弯腰要?制止她,顾鸢却猛地一个起身,周奇那别在?后腰的枪瞬间被?顾鸢握在?了手里。
她是祸不及家人,她是有底线,但她的底线还要?看对方伤害到周砚的什么程度。
顾鸢手里的枪口直指着万永宁的心口。
周奇大叫一声:“顾总!”
周砚那双搭在?地上的手,听到那声‘顾总’后,尾指微微一动。
他慢慢睁开眼睛,眼神微微涣散,眼里的光慢慢汇聚在?一起,眼底逐渐倒映出她的影子。
那背影,那慵懒地束在?后脑的头发,那咖色的发圈……
是他的鸢鸢。
他看着不远处的背影,缓缓抬手,声音无力:“鸢鸢。”
一声“鸢鸢”,让原本对准万永宁心口的枪口一抖。
顾鸢把头扭了过?来,在?接住他眼里那束光的瞬间,原本一身冷肃的她重?新披上了温柔的皮囊,她看他的眼神里除了有对他的心疼,还有对她枪口下的人的恨意。
她回过?头,手指扣到扳机上。
“不要?……鸢鸢,”身后的人声音嘶哑而?凄凉:“你答应过?我的。”
她答应过?他,不会因为?他而?脏了她的手。
可她的双手早就脏了呀。
就在?她迟疑的瞬间,胃里突然的一下翻滚,让她下意识捂住了嘴。
她差点忘了,她怀孕了。
她怀了他的孩子。
她现在?是一个妈妈了。
顾鸢持枪的手臂缓缓下落,就在?她转身一步步走到他的身边,蹲下的时候,周砚突然伸出手臂,伴随一声:“小心!”
一声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