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今天没穿警服,就只对她有兴趣。
周砚抱着她去了卧室,门没关?,里?头咯咯的笑声往外?跑。
“好?痒呀。”她很怕痒,周砚知道她敏感的每一处,顾鸢笑的眼尾湿润在床上滚来滚去,然后滚到了他的怀里?。
他看她的眼神里?有勾子,顾鸢的笑声渐止,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
顾鸢缓缓抬起?手,食指的指尖落在他的眉骨处:“周砚。”
“嗯?”
“你知道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在想什么?吗?”
“想什么??”
“在想——”她的手刚要落下来,就被周砚接住,他接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吻。
“在想这个人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呢?”她在撒谎。
她见到周砚的第一面,没有看到他的全?脸,周砚的口鼻被湿毛巾捂住,当时的顾鸢满脸都是灰,很落魄,像个落魄的千金小姐。
而他像神明。
神明把?口鼻处的湿毛巾塞到她手里?的瞬间就背过?身去,他背身抬着她的另只手臂,把?她驮上了后背。
那块湿毛巾有淡淡的气味在上面,她不?知道那是不?是全?是他的。
她被背到仓库外?的空地上,救她的神明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对旁边的同伴说:“联系她的家人。”
他走?了,不?过?眨眼的功夫,就跑远了。
她不?知道他去哪了。
那个他一身迷彩的同伴问她:“你父母的电话多少?”
她抬着脏污污的小脸,问:“刚刚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周砚。”
她在心里?一遍遍默念他的名字:“周砚,周砚,周砚……”
周砚咬住了她的一根手指:“在想什么??”
她在走?神。
她说:“在想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周砚记忆里?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蓝鼎会。
他扮作客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他跟了很久的嫌疑犯。
顾鸢坐在靠墙的卡座里?,眼睛一直定在和她隔了三四个卡座,他的脸上。
路斯越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看什么?呢?”
她眼神没有移开,她说:“在看我喜欢的男人。”
路斯越顺着她的目光搜寻:“那个穿卡其色夹克的男人?”
她点头,嘴角弯起?:“好?看吗?”
路斯越撇嘴评价:“还行吧。”
她说:“他穿警服更好?看。”
周砚像是感觉到了被人注视的目光,他一双内双的眼睛一掀一移。
顾鸢忙别开了眼。
那双半颓半野的眼神盯了她看了有四五秒的时间。
“当时的你穿了一件白色的粗线毛衣。”
顾鸢记不?起?来了,但她能记住他的:“你穿了一件卡其色的翻领夹克。”
周砚从来没有问过?她:“当时为什么?看我?”
她笑:“因为你好?看啊!”
周砚咬了下她的指尖:“只是因为我好?看?”他的确长了一副好?看的皮囊。
她没有说话,弯弯的一双眉眼里?映出了江南春水般的温柔,她仰头含住他的唇吻。
轻啄的吻逐渐变得?浓烈。
今天外?头的天阴阴沉沉的,这厢放肆快活,那厢凄凄落落。
路斯越看着办公?桌上的电话,她在犹豫要不?要打?给他,她已经犹豫了很久。
好?像她不?主动?找他的话,他们就是两个世界的陌生人。
明明三天前,这对陌生人还穿了情侣装,还一起?吃火锅,还一起?看电影,还一起?吃路边摊。
路斯越很会安慰自己:他一定是学业繁重,学习好?的人哪那么?多的时间放在这些情情爱爱上!
中午,路斯越让秘书给她叫了一份寿司,平时那么?喜欢吃三文鱼的她,今天却越吃越不?对味。
她扔了手里?的的筷子,赤脚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
昨天开始,这天就开始阴了,阴哒哒了一天,却一滴雨点也没落下来。
她惆惆怅怅地连叹了三口气。
有什么?好?端架子的,喜欢就去追啊!
人家顾鸢那么?有钱有势,不?也照样女追男吗?
话是这么?说,可?龚煦都下午放学了,手机依旧一个短信一个电话都没收到。
楚一鸣来找他去打?球,龚煦甜品店的工作丢了,晚上也没工可?打?了,他抬头看了看天:“好?像要下雨了。”
“那不?打?球,咱俩去吃火锅去。”
因为楚一鸣打?碟的工资还挺高的,所以经常请龚煦,龚煦也不?好?意思老让他花钱,“周末吧,周末我请你。”
楚一鸣问:“那你现?在干嘛去?”
龚煦说:“回寝室,上午王教授开了一个课题,我回去要研究算法。”
行吧,兄弟要上进,他还能怎样:“那咱俩去食堂吃点炒面得?了。”
阴沉的天依旧憋着一股劲,密密的浓云将五点的天笼罩得?昏暗。
路斯越坐在上次和龚煦一起?吃火锅的那张桌子前,一份红油锅底,五盘毛肚,没了。
她单手托着腮,在想刚刚网上看到的一句话:他如果喜欢你,一定会找你,如果不?找你,就是不?喜欢你,既然他不?喜欢你,你又何?必找他。
说的好?像挺有道理的,可?路斯越觉得?那是说别人,她手里?的筷子一下一下地戳着盘底,她在自言自语:“他要上课,要学习,要考试,他没有空余的时间找我啊!”
龚煦的确是没什么?空余的时间找她,但他却有空闲的时间想她,大脑已经不?随他支配了,下午高数的课上,他听着前面老师在前面嘚嘚嘚,他的手在本子上刷刷刷。
他也是下课铃打?响的时候才发现?,他竟然写了满满一页的‘路斯越’。
他现?在整个人的状态是:想跟她联系,又不?敢和她联系,想纠缠她,又想放弃她,想慢慢退出她的世界,又害怕真的失去她……
明明一切都还没开始,他就开始患得?患失了。
龚煦看了眼桌上的闹钟,已经快七点了,她已经三天没有跟她联系了。
所以,她对他的新鲜感过?了吗?
所以,她并没有喜欢他是吗?
所以,他是在自作多情是吗?
突然的一声雷响,打?乱了龚煦的思绪。
冬雷不?常有,暗沉沉的天从昨天就突然降温了,龚煦在加绒卫衣里?多穿了一件短袖,他起?身,去把?被风吹开的阳台门给关?上,还没走?到门口,桌上的手机响了。
他潜意识里?就觉得?那是路斯越打?来的电话,他一个大步跨回来。
真的是路斯越。
他用手抚住心口,清了清嗓子。
“喂。”
电话那头,声音冷冰冰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龚煦一头雾水,没懂她的意思:“什么?、什么?想怎么?样?”
路斯越问:“和我一个奔三的女人搞暧昧,好?玩吗?”
龚煦:“……”
又是一声闷雷。
龚煦扭头看向阳台,下雨了,他问:“你在哪?”
路斯越沉默了好?几?秒:“在你们学校门口。”
龚煦几?乎是箭步冲出了寝室,他声音又低又沉:“等我。”
这次,换路斯越懵了。
刚刚电话里?的声音好?低好?沉啊,一点都不?像他平时的声音。
路斯越还想说什么?,电话就被挂断了。
风像狼嚎一般,豆大的雨点稀稀疏疏地落下,路斯越抱着手臂站在学校门口的伸缩门门口。
人群中总能一眼就看见他,他没有打?伞来,用跑的,很多学生都是打?着伞往回走?,只有他,淋着雨往门口来。
从他寝室到门口,有很远的一段距离,他气喘吁吁地跑在她面前,一开口,声音都断了:“我、我没有。”他没有觉得?好?玩,他也没有资本和她玩,他只是一个穷学生。
豆大的雨点落在他们的身上。
路斯越的眼睫被雨点砸得?颤了一下,她问:“没有什么??”
他沉默了一下,没有开口,拽着她的胳膊,站在了门卫室很窄的檐下。
他站在外?面,把?她护在里?面,雨点落在他的肩上,他的后背,他低头看着她的脸。
路斯越仰头和他对视,她目光很热,盛着滚烫在里?面,她很直接:“要不?要跟我回家?”
龚煦双睫微颤,他沉默了片刻,然后低低的一句:“我配不?上你。”他垂在身侧的两手攥成了拳,这一刻,张牙舞爪的自卑掩盖掉了他对她所有的异样情愫。
他退缩了。
路斯越眉心蹙着,反问回去:“你的意思是,我该找一个和我一样有钱的?”
他的想法的确是这样,她的确是该找一个跟她身份相匹配的,她有颜有钱,想找什么?样的没有。
可?他呢?除了脸好?看一点,什么?都没有。
路斯越呵笑一声,原本滚滚烫烫的目光一点一点凉下去。
“打?扰了。”她的肩擦过?他的手臂,她和他一样,半个身子站在雨里?,她扭头看他低垂的侧脸,声音很凉:“我是有钱,但这并不?代表我喜欢钱。”话落,她带着满心的失落,走?进雨里?。
龚煦站在原地,没有转身,没有回头,过?了很久很久,直到身上的衣服全?部被雨水淋湿,他才转过?身来。
她走?了,被他气走?了,以后,她再也不?会来找他了吧?
再也不?会了吧……
暴雨下了一夜,气温随着那场暴雨的降落而骤减。
路斯越回到了她过?去的日子,按时上班,按时下班,点外?卖,看鬼片。
唯一不?同的是她嘴角的笑没有了。
那夜暴雨过?后的第二天,蒋秘书因为一杯蜂蜜水被路斯越骂了个狗血淋头,财务总监因为发票开晚了一个小时被扣了满勤,市场部和运营部的两个经理在会上因为没做好?总结而被路斯越当众难堪。
整栋楼都知道路总近日心情不?佳,但是没人知道为什么?。
龚煦自那天以后再也没有出过?学校,周五的晚上,王经理给他发了个短信,说他以后不?用去蓝鼎会了。
他们的世界像是彻底被隔离开。
他在世界的这一头,她在世界的那一头。
月末的一个周四下午,路斯越本着她那张看什么?都不?顺眼的万恶脸在签文件,蒋秘书敲了敲门,他站在门口,不?敢进去:“路总。”
路斯越没有抬头:“说。”
“一位莫先生来找您。”
路斯越哼笑:“撵滚!”
蒋秘书:“……”
路斯越刷刷两笔落下:“他不?滚,就你滚。”
蒋秘书:“……”
“莫太太——”莫从渊就站在门口,大概是因为他身上自带的贵气以及他那一张烫金的名片,楼下的前台就给他放行了。
路斯越抬眼,冷冰冰的目光扫过?去,但没有落在莫从渊的脸上,她在对门口僵站着的蒋秘书开口:“今天楼下的两个前台明天不?用来了,”话落,她又补充一句:“哦,现?在就可?以收拾收拾回家了!”
蒋秘书赶紧弯腰:“是,路总。”
莫从渊没理会,走?进去,还没走?到路斯越的办公?桌前。
“我让你进来了吗?”她全?身上下摆出的是一副拒人于千万里?的姿态,她靠向椅背,扔了手中的钢笔,“出去。”
“怎么?了这是?”莫从渊没有因为她的话而丢了他的气度与涵养:“谁惹莫太太生气了?”
谁惹莫太太生气了?
全?世界的人都在惹她生气。
路斯越可?没他一身伪装的皮囊,“听不?懂人话?”
你听听,她当对方是路边的小猫小狗呢,一点面子都不?给。
莫从渊倒一点都不?生气,他嘴角噙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怎么?生起?气来都这么?迷人?”
路斯越不?和他嬉皮笑脸,她眼神锋利得?像刀子:“我最后再说一遍,我,路斯越不?会嫁给你。”
之前,她是因为龚煦的存在而不?妥协这场商业联姻。
如今,她是因为逆反心理而依旧拒绝。
都说了,全?世界的人都在惹她不?高兴,这当中,自然也包含了在家里?坐镇的老头子。
莫从渊面色如常:“这话,你上次已经说过?了,”他双手撑在她的办公?桌上,又丢了一抹喜怒不?明的笑给她:“换个说辞也许更有说服力。”
路斯越虽是个暴脾气,但她很早就入商场,看多了尔虞我诈,她当然瞧得?出对面的男人眉眼里?藏着的那股浸.淫商场的精明与虚伪。
路斯越盯着他的脸,从老板椅上站起?来:“你要娶的不?过?是路氏,跟我——”她今天没赤脚,脚上是一双12厘米的高筒长靴,她越过?办公?桌,与他并肩:“没什么?关?系。”
莫从渊的身高不?如龚煦,路斯越穿着高跟鞋177的个子,几?乎与他差不?多高。
莫从渊脸上的笑意收了:“什么?意思?”
路斯越呵笑:“有问题请找路氏集团最有话语权的人,我啊,”她一脸嘲弄:“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
现?在,她不?屑做这个傀儡了。
作者有话要说:会出现在草稿纸上的名字,都是喜欢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