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维安狠狠地砸向台面,镜子里的男人?已经消失不见,抬起头?来,他的脸上是与男人??致的神情。
冰冷中满是轻蔑。
楼下来传来开门的声音,然后是她特有的轻快的脚步声,涂茶回来了。
那剃眉的刀微微闪光,他弯了弯眼睛,锋利的眉毛又成为柔和的模样。
勾起的唇角是正好的弧度,将?切又伪装成乖巧可爱的薇薇安。
他下楼,接过?涂茶的外套,外面大雪满天,温柔地替她拍掉头?上的雪花,疏落?地,在门廊化水然后消失不见。
“今天吃苹果派。”他知道她喜欢,果然她的眼睛亮了?下。
于是初雪的冷意便?消失了,壁炉的火燃得正旺,暖意爬上她略微战栗的皮肤,她鼻尖冻得微微发红,睫毛上的雪花湿润着,眼底却明亮而温和。
他拉过?她的手,用自己手掌的温度去暖和她冻得发白的指尖,涂茶看了?眼,倒是习惯这样的亲密程度,只是不经意间发现:“薇薇安,你的手长大了好多。”
她试着和他比较,惊讶地发现居然比她还长,她笑了笑:“你以后?定能长很高?。”
“说?起来的话,你现在好像比我还高?了。”她感叹了?下,“小孩子长的真?快,感觉昨天你还是个小团子呢。”
维维安低低应了?声,已经开始略微嘶哑的声音藏在喉咙里面。
壁炉旁边的安乐椅上柔软的垫子也暖烘烘的,她幸福地眯着眼睛,抱着热牛奶的杯子:“有时候啊,真?不知道是你照顾我,还是我照顾你了。”
不过?她有几分担忧,将杯子放在圆桌上:“最近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感觉好像不太爱说?话?”
很想回应她的?字?句,连语句中的停顿都??并记住,但是声音却在?点?点?暴露的维维安摇摇头?:“……没有。”
柴火清脆燃烧的声音,?点?火星四溅,细微的响动将暴风雪呼啸的声音阻隔在外。
不会有变化的,他就是维维安,能?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但命运的转折点?来得如此突然。
涂茶刚刚准备出来把院子里的积雪收拾?下。
就感觉有?阵马蹄声,在急速靠近中,她抬头?远远望去:
?身金属黑色铠甲的骑士,身下?匹黑色俊马同?样武装齐全,冬日微弱无力的阳光在铠甲上却闪现?片耀眼的金属光泽。
皑皑白雪之?中,?抹凌厉的黑色踏雪而来。
他好像是骷髅骑士那样的存在,要将?切阳光都?沉没。
他在不远处停了下来,利落干净地下马,高?大的身材,包裹着沉重的铠甲,?步?步,似有千钧。
骑士先生极其珍重地半跪,以虔诚地姿态低头?:
“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来到你的身边,我的公主殿下。”
涂茶:?
他因为没有得到回应而抬头?,看见小公主满身警惕。
于是仰头?:“请允许我站起来,为您解释。”
“我绝无恶意,这是我的身份文书,印章是无法伪造的。”
涂茶接过?文书,印章上淡淡的金色光芒,是皇室的印证,可是怎么看怎么奇怪。
“你叫,阿伦?”
名为阿伦的黑色骑士点?点?头?,涂茶看了?眼房子:“这里不适合谈话,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她简单交代维维安便?走向酒馆,都?是她的地盘,不惧。
阿伦将这个长长的故事简单道来:
小公主在洗礼时被野兽叼走,加西亚女王?直搜寻没有下落,直到不久前?希莱女巫为她指明方向,她才找到涂茶所在。
阿伦便?是十字兵团的骑兵,要来接她回宫。
不过?涂茶从来不会在意头?顶上是不是有公主头?衔。
公主,这个称号不仅代表着尊贵与权利,肯定也有身后的义务。
那些不适合她,涂茶并不打?算接受。
她婉拒了阿伦
阿伦?时间无言,不管是她在听到这个消息,不管是听到这消息刹那之?后的平静,还是轻描淡写的拒绝。
都?让他感觉有?丝奇妙,他以为他会见到?位被巨大的幸福冲昏了头?脑的落魄女孩,他虽带着恭敬仰望的姿态,但在内心?,却把自己当成救赎者,?位具有继承权的公主,?位处在不幸中的公主,向她伸出手,拯救她于贫苦平凡之?中,成为她唯?信赖的骑士,这于他的家族而言,是多有力的存在。
所以他特地安排了这?场盛大的出场,却没想到,女孩子只不过?淡淡的看了?眼,甚至的话,感觉看马的时间都?比看他看的多?些。
但这?切的?切,都?比不上,她拒绝了成为公主。
她难道不知道公主是什么意思吗?
“也许,需要给您多?些时间思考。”
涂茶摇摇头?:“也许是我说?的不够明确,我再重申?次,我拒绝。”
她明亮的眼睛像是看透了他看似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所有的小心?思,但又将?切摒弃,没放进心?里半分。
他明明铠甲加身,坚固无比,却忽然觉得自己狼狈不堪。
“我会告知女王您的意愿,但是结果,有时候可能不尽人?愿。”他深深地看了眼涂茶,然后走了。
老板娘没听到他们对话,只看了?眼说?道:“茶,是表白的吗?又拒绝?个?”
涂茶失笑:“不是。”她突然想起来老板娘也有?个孩子,比维维安大,但是也许可以借鉴?下育儿经验?
“不过?,最近确实有点?事情困扰我。”涂茶走到吧台附近,和老板娘诉苦,“不知道为什么,薇薇安最近不爱说?话了,而且情绪也很低落,老把自己关在房子里。”
老板娘了然点?点?头?:“青春期吧,薇薇安也长大了啊。”
“不过?想来当初我那孩子青春期,那脾气暴躁的,果然还是女孩子乖?点?。”
“那该怎么办?”
“多交几个朋友吧,出去玩玩,见见阳光。”
涂茶拿小本本记得很认真?,没注意到自己喝了几杯葡林果。
女孩子醉了。
她眼睛里出现了?个发光体,耳朵里的声音都?很含糊,?切都?柔软而模糊。
“……是诺亚大人?的话,我就放心?了。马上就到了最忙的时候,实在是走不开。”
“嗯。”那声音答得短促。
涂茶去摸那光,被?双温润的手拦了下来,最后落进了?个带着阳光下青草味的怀抱。
她眼睛半睁,长长的睫毛温顺地卷起来,男人?丝绸?般顺滑的金发落在她的脸颊,她嫩白的手抓住?缕:“会发光,是诺亚呀。”
是那种可爱到理?所当然的语调。
然后柔软的指尖?路向上,摸到男人?微动的喉结,她睁大了眼睛,仰头?看诺亚:“为什么这个东西,我没有。”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喉咙,然后肯定:“我真?的没有唔。”
诺亚的喉结因她的触碰微微颤动,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手去抵挡她作乱的手,或者说?,他是真?的希望去抵挡吗?
他试图和涂茶讲道理?:“这个是男人?才有的,你是女孩子,所以没有。”
“男人?才有的。”涂茶顺着他的话重复了?遍。
诺亚突然耳朵发烧,觉得这句话有歧义。
似乎说?完这句话以后,她已经过?了迷糊的状态,睁着眼睛在诺亚的怀抱里看满天星空。
他的光在她的眼里愈发明亮,白皙的脸颊上嫣红柔软,干干净净的眉眼如春雨?般,满是蓬勃生气和朝露朦胧。
虽然是在怀抱之?中,但他?路走得非常平稳,?点?也不摇晃,涂茶往他的胸膛?靠,找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整个人?都?窝在他怀里。
男人?更加谨慎了几分,怀里像抱着什么珍贵的宝物。
八千里的风,?万里的云,无边宇宙和广阔星河,?切漫长而遥远,都?请在前?路铺行,所以时光,才会在此刻慢?些,更慢?些。
但时光就是爱和人?作对,那些所有幸福的时光都?抓不住?般,从指缝间像水?般滑过?了。
尽头?已就在眼前?。
门早就开了,维维安在看见涂茶的状态的时候眼神?暗,但立马又恢复明亮的模样,他要接过?涂茶,诺亚却抱歉地笑了笑:“你太小了,还是让我带她上楼吧。”
维维安莫名梗了?下。
他把涂茶放到床上,谨守礼仪没有半点?出格的动作,他还想交代?两句,却看见维维安已经站在门口,开着门,?副好走不送的样子。
绿茶是茶不走真?白莲的,还不如?切都?挑明了赶人?。
诺亚并不介意他的冒犯,毕竟他是涂茶的妹妹,爱屋及乌他会多包容几分。
在他走后,维维安趴在涂茶的床边,看喝醉了的涂茶,他的语气低落:“姐姐,我还不够乖吗?”
他已经骨骼分明的手,抚上她柔软的脸颊,和好久好久之?前??样,却是完全不同?的情绪。
他手上温和的触感让她舒服地蹭了蹭,她微弯起红润的唇,像是做了?个香甜的梦。
维维安略微凌厉的眉眼柔和下来,之?前?的不适,通通在她的笑意里散了。
“晚安,我亲爱的姐姐。”他低头?,浅褐色的发于她洁白的颈间落下,在她的侧脸落下?个,不明意味的吻。
“好喜欢你……”那声音从她口中传出来。
维维安的心??瞬间紧张起来,他只觉得心?脏完全不受控制,在胸膛里到处冲撞。
而后两个字是从天堂到地狱的距离,
她终于吐露:“……诺亚。”会发光,对脸盲真?友好。
他的指尖?瞬间发凉,之?前?压制住的情绪?瞬间卷土重来,甚至愈演愈烈,许多被压制住,在心?底阴暗角落滋生的情绪,?瞬间生长。
他从中看到了未来,没有他的未来。
他和姐姐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更不用说?他与她之?间本来就隔着?个天堑般的谎言。
“为什么要打?破我的幻想呢,姐姐。”他温柔地将她相?缠的发丝分开。
“我可以?直为你做那个乖巧的薇薇安啊。”
“但姐姐会变的啊,为什么要喜欢别?人?呢?”
“为什么,不能只喜欢我呢。”
他明明是?点?点?,将自己改造,符合她所期望的样子啊,她喜欢的柔软的,可爱的样子,他?遍又?遍对着镜子练习她喜欢的神态,无害而乖巧,没有半点?侵略。
舍弃所有的?切,只为了得到她的注视。
还是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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