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这么久还得强撑着不?睡,不?过先还是洗漱过要紧,立马在把埋在被子里的衣服系的整整齐齐,看了?眼浴池,又看了?眼墨迟。
墨迟很自觉:“我呆在这里,你去?洗。”
涂茶满意地点点头?。
她?关上小门,把自己洗个干净,只觉得身?心舒畅,在魔界这么些日子,根本没怎么好好洗过,最近的一次还是因为要被献给魔王,但是洗的也不?舒服,不?像现在,暖水里泡着,泡泡打着,她?像只小金鱼在水底咕噜噜冒泡,别提有多舒服了?。
“殿下,需要人伺候吗?”这浴池外却又声音响起,涂茶惊了?一下,辨别出声音的主人该是那个祭祀。
对于这个所谓传说中的魔王的理?智的存在,虽然他有着和墨迟相?似的五官以及完全不?同的气?质,涂茶最开始并没有特?别的感想,但被这么将了?一军,涂茶好感度自然直线下降。
怎么这魔就阴魂不?散的呢,她?摸摸喉咙,努力想象这种事情后该是什么样的声音:“走开~”
女?孩子声音像带着水雾,仿佛在他耳边呢喃撒娇,一路往心里去?,不?知是否是他错觉,总觉得女?孩子的声音刻意甜腻娇软几分。
略微沙哑之下,那声音丝丝甜意钻进他耳朵里去?。
祭祀大人理?智构建的大脑在疯狂运转,她?看起来在刻意讨好他。
他只思索了?一分钟,他感觉得到。
她?想引诱他,借助他的手逃出魔王的手掌心。
但她?完全想错了?,他与魔王本就是一体,谁背叛魔王都有可能,他绝不?可能。
不?知道说给谁听,他又在心底重?复一遍。
绝不?可能……
他苍白修长的手掌,覆在冰冷的石门之上,却仿佛被烫了?一般,他收回手掌,离开得悄无声息,接替容青的魔物?只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涂茶紧张半天结果发?现确实没人后,才穿上备好的衣服,跨出浴池。
不?知道魔界的审美是不?是都这样,一件宽袍拉紧后才将将将肩盖住,后面镂空花纹若隐若现可见精致的蝴蝶骨流畅的线条。
魔界的人都不?怕冷的吗!?
好吧,他们好像还真大多数都是冷血动物?。
她?拢拢衣服,推开门,看魔王殿下背对着她?,修长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
他没有转身?,耳朵微动,听见女?孩的发?尾水滴落到地板的声音,和她?轻微的呼吸声。
冰冷空寂的宫殿里就仿佛有微小的火苗,点燃满室浮动的暗香。
魔物?从不?会对自己的欲/望感到羞耻,但是魔物?却也懂得,怎样以最无害的模样,诱哄自己的猎物?,一步一步走入深渊而不?自知。
当蜘蛛网的猎物?发?觉自己的真实处境的时候,柔软却坚韧的蛛丝早就将他们一层层缠绕,其中的毒素侵入血液,让猎物?动弹不?得。
涂茶摸摸湿着的头?发?:“你去?吧。”
墨迟走入浴池,涂茶头?发?半干的时候,他出来了?,他抬起头?来,皮肤如月白,卷发?已?经被烘干,本来就卷的头?发?这时候有点炸毛,黑色尖角在卷发?里,略去?几分可怖,有点可爱。
身?上的水珠却滑落,一路从肩落到胸前?若隐若现紧绷着的肌肉。
涂茶:魔界是不?是都很穷,都穿不?起衣服?!
墨迟把烘干的头?发?放在涂茶的手上:“头?发?乱了?……”
像不?久以前?,涂茶还以为他是个人类那样,静静地伏在她?的膝边。
到底是革命战友了?,涂茶对他还是很有耐心的,将他的卷发?简单地用手指梳理?几下,看起来杂乱的头?发?却很柔顺,她?纤细的手指一点点把四散的头?发?扎成辫子,垂落在他的脊背上。
背对着她?的墨迟,却忍耐住那柔软手指不?小心碰到尖角时,所引发?的情动的战栗感觉,一点碎卷发?划过他苍白皮肤,半眯的眼底满是欲望的暗色,好像一湖春水被柳枝轻轻拂过,肌肉紧绷着感受这快乐又像是惩罚。
远远看去?,不?可一世的魔王殿下,冷峻的脸上,红色的眸半掩,眼角眉梢都是傲然,却以半跪的姿态伏在床边,他身?后的女?孩,微微低头?,鸦羽在雪白的颈间?落下阴影,柔嫩的脸颊上,眼睛圆润,认真的看着身?旁没有链索的野兽,明明是绝对柔弱的一方,却在魔王的气?势之下,不?由分说地平分秋色。
她?柔软的指尖,比紧绷着肌肉的魔王更来得随意自然,淡淡垂眸之中,隐隐有一种控制与被控制关系,不?过,那掌控的一方,是仿佛随时都能被摧毁的她?。
空无一人的塔尖,血月就在旁边,八面的窗户落下淡淡投影,繁复的花纹在白色瓷砖上落成瑰丽的图案,顶尖落灯如星,发?出淡金色的光芒,一如立于其下的祭祀大人,淡金色的瞳孔,此?刻却些许水色,晨曦之光被暗色沾染,成为暴雨来临之前?,回光返照一般暴烈的太阳金色。
再刚刚撤开屏蔽的那一刻,女?孩子满身?清香浮动,充盈了?整间?塔尖,墨迟紧紧抑制的的情动,却在他的身?体仿佛开闸一般,一遍遍洗刷过他的每根神经,女?孩子漫不?经心的呢喃,微小细碎的动作,都仿佛碎星投入倒映月亮的平静湖面,在静谧中美好。
成为魔王,便可以拥有这一切吗?
隐隐感觉自己的某种坚定的信念正在一点点消融的祭祀大人,狠着心切断了?联系。
这是那女?孩的阴谋,她?在引诱他,他不?能上当。
但他低低喘气?,却觉得已?经切断的感觉,还在他的皮肤上残留,遗留着女?孩触摸的温度。
情绪自他空荡的心底疯长,本该没有心脏空落落的地方,却有陌生的鼓动,聚集着形成新的心脏。
平复回呼吸,浅金色的瞳孔又是一片流离于世的冷然,他微微低头?,银色的发?如月光倾泻迤逦,半截的一边重?新生长出来,垂落的发?晃动。而后他的指尖锋利,生生将胸腔中那鼓动弱小的红色的一团,于指尖湮灭。
很疼,但是那些陌生的,会干扰他的情绪立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祭祀大人看塔尖旁血色的月,月色如血,魔界特?有的躁动不?能沾染他分毫,他眼底重?回一片冷静,他本来就不?该有情绪。
魔王苏醒的事情传了?出去?,墨迟的事情多了?起来,多少他还是掌管着魔界的存在,血月城为主城,其下又有十二城,能成为十二城城主,都不?是什么简单的存在,对于这个刚刚苏醒过来的魔王,大部分心底还是怀揣几分试探,如果苏醒的魔王没有绝对胜过他们的力量,绝对会被立马撕扯吞噬的一干二净。
墨迟不?比没有分裂的全胜时期,半点儿?马虎不?得,更不?可能明晃晃地把涂茶带在身?边,他能信得过只有自己的半身?,祭祀。
涂茶的身?边便多了?一个银发?的影子,冷淡的祭祀大人似乎只把她?看作一件会动的物?体,眼底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
被他的眼神看得慎得慌,而且,总要找到时间?和明川说明情况的涂茶,总是试图逃出他的视线。
不?过总是被抓得明明白白。
被捏住后颈的涂茶:这次被抓住了?,下次我还敢。
祭祀大人完全不?懂得什么叫做怜香惜玉,只将涂茶一把扔回床上,然后转过身?去?,给涂茶留一个清高身?影:“殿下吩咐我保护你的性命,我会执行到底。”
“但城堡里多的是渴望着人类血肉的魔,如果你再乱跑,我可以保住你的性命,但我不?能保证你的完全。”
“失去?了?四肢残缺的你,还会得到魔王的庇护吗?”祭祀大人撩起眼皮,转头?淡淡看一眼床上的涂茶,那眼神好像一片雪花落下,冷意初起,语气?平淡却如恶魔低语,“我很好奇。”
涂茶抬起头?来:“我也很好奇,”她?玫瑰花瓣一样的唇轻轻翘了?翘,“残缺的会是我,还是那些魔?”
祭祀大人指尖一并,扣住直指他额间?的剑尖。感觉到额上一点凉意,锋利的剑意很好的掩藏在剑光之下,他起初竟然没有丝毫察觉,而且这速度,比起上一次,又进步太多。
眼前?这个女?孩,在魔界这样的环境下,她?的进步简直惊人。
即便是最后一刻,他也没看到她?身?上有半分的退却。
眉眼永远都是光,轻而易举就照亮了?她?的一切。
银发?祭祀心底微动,面上却更冷几分:“不?过如此?。”他要将利剑斩段,却有人先他一步,就将剑取回。
涂茶的动作迅速,她?召回冰月,抬起眼:“看起来,我的动作比你快一点呐。”
祭祀皱着眉头?去?抓那把剑,涂茶将本命灵剑放回识海,祭祀大人的手扑了?个空,猝不?及防地抓住了?女?孩子的手。
涂茶愣着看了?眼手,然后展开手指,要推开祭祀大人。
祭祀大人的动作这时候却灵敏得多,他收回相?触的手,看她?半张开的手指,粉嫩的指尖可爱而茫然地在空中。
心绪成为一团乱麻,像空中绚烂的泡沫,小小的,在心上炸开。
轻轻的,好像一个吻落下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