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摄政王和亡国公主12

云天放说不清自己什么心情,那次梦后他童年里部分黑色的记忆就像被改过一般,他看着少女在冷宫里也悠然自得地活着,渐渐就和遥远回忆里的自己重叠,那段回忆里便不只有仇恨和屈辱。

冷宫里进了小老鼠,云天放看着他,就像看着曾经被流放到这里的自己,但他们走上了截然不同的方向。他会笑,会开心,有可以信赖倾诉的人,有关心在意他的人,他活得很异常天真,根本无法在墙外生存下去,一只老鼠而已,也配在阳光下活着?但他却活着,活得比所有人都开心,都是因为那个人,因为那个莫名其妙的少女。

云天放从不信命,但也会失神的时候会想,如果当初他遇见了少女,如果,他会不会不像现在这样痛苦。他的血液躁动不安,情绪异常,他见了血便失了神志,他骨子里刻上残忍来为他抵御生命里的敌人,也阻挡一切温暖的东西靠近。

他没有接近少女,但是他绝不允许少女离开。

打开箱子,看见熟睡的少女在箱子里蜷缩成一团,小小的,非常柔软而温暖,箱子里满是山茶花的香气。像拆期待已久的礼物。

他从箱子里抱起少女,才发觉自己很早以前就想这么做了,不过,现在也不迟。

涂茶醒过来的时候还以为回到了游戏里的存档点。她睡的头疼,这宫殿由于是她最后看见的能住人的正常房子,所以她记得尤其清楚。云天放就在她的床边,她看了看,有点害怕又来一桶水,都有创伤应急症了。

云天放却格外的宽容一样:“放心,没有水。”

“你不会放火烧我吧。”没有水,有火,宫中话术反着理解,翻译完毕。

云天放朗声笑起来:“朕是云国国君,你是朕唯一的爱妃,朕怎么会烧你呢?”

涂茶纠结地皱起眉头:“到底是我记忆出错了还是这个世界错了。”她这是又穿了?

云天放不在意地摸她柔软的发,像抚着一只猫儿:“睡到中午了,要不要用点饭。”

涂茶却抓紧他的袖子:“图温呢,你把图温弄到哪里去了。”

云天放眼里怒意一闪而过:“朕亲手杀了,尸体丢到宫外去了,他不是琢磨着想出宫,朕便成全他。”

涂茶有一瞬间相信了,但是她知道云天放见血发疯,他应该不会轻易见血。但是也架不住他让人杀了图温。图温就是个小傻子,她带着他两个月,知道他虽然之前经历磨难不少,却一如既往的善良,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吗,怎么这个坏皇帝活的这么好,图温却要生死不知。她一伤心,便流下眼泪来。她只有假哭的时候会故意发出很大的声音,真正伤心的时候,却是默默两行清泪,咬着唇不让自己呜咽。

云天放从没见过她哭,就算是在柴房里,在冷宫里那么多天,他也没见过,她流眼泪,只管自己,一双平日里活泼的眼眸便湿润,一颗颗泪珠都在眼眶里蓄积着,一颗一颗分明地掉下来,倒像砸在他的心上。却一点不示弱,紧紧咬着嘴巴,一点声音也不肯叫他听见。

云天放烦躁起来,他在屋里走来走去,大太监启明默默看着,佝偻着身躯却不如一般的太监一样害怕。

他狠狠地折断了椅子,冷静几分:“我没杀他!”

涂茶当然信他,云天放何须撒谎,又何须对她撒谎,她眼泪立马就收起来,追着问:“那他在哪?”

“我不说了,宫外。”

涂茶看了眼云天放,然后表情变化迅速:“那我饿了。”

启明这才看眼皇帝陛下,却见皇帝陛下肉眼可见的缓和下来:“吃什么?”

真是奇也怪哉。

“烧鸭,桂花糕,糖葫芦……”涂茶一个一个点名,这是她昨晚上就想好的!她对人的情绪有种天然的敏感,眼前的云天放和两个月前的云天放简直像两个人,不过只要对她无害,云天放就算被穿了也跟她没有关系。

“还不去准备。”云天放看了眼旁边呆着的宫人。

“是,是是。”宫婢惊得连话也说不直溜。

晚上涂茶享受到了久违的美味。开开心心吃饭,开开心心的洗澡,开开心心的换睡裙,然后不开心的看着云天放上床。

她搂紧自己的被子,眼神警惕:“我以为这是我睡的地方。”

“床这么大。”云天放说着就躺了下来。

“那我去别的地方。”她说着就搂着被子起身,云天放只用了一点力气就让涂茶栽了下来,她控制不住平衡的倒在男人的前胸,连忙撑着手要离开。男人一只手把她揽进怀里,另一只手拂开她一头青丝,让她的脸显露出来,过分精致的五官一旦动起来便打破易碎的琉璃感,会让人感叹美好的存在正在他的怀中。

“这么着急投怀送抱?”

涂茶从来只有愚弄别人的道理,这次被倒打一耙,居然让她无招可接。她认真思索怎么回复比较有气势。

云天放看着近在咫尺的脸颊,和她沐浴后的身上更加清楚的清香,另一只手也放下来,把少女结结实实地抱在怀里,虽然隔着被子,肌肤的温度却仿佛传染过来。

涂茶在他禁锢下动弹不得,她的脚还能动呀,她不留后劲,一脚就要踹向男人的脆弱。

云天放立马察觉了,他武功不愧是世界第一高的,动起来连残影涂茶都没瞧见。

云天放翻身把她彻底压制住,他的手指划过女孩子软绵绵的脸颊:“看起来像头绵羊,动起手来却这么狠心。”这样他也不生气,他好心情地捏捏涂茶的脸,和想象中一样触感极好,忍不住多捏了几下,涂茶生理性泪水被捏出来了。

女孩子双眼朦胧,控诉地瘪着嘴,倒让云天放有种一亲芳泽的冲动。

他制住女孩子的手,却没用劲,她身上有多娇弱,很久之前他带着她赤脚走宫里的路便知道了。

他其实只是想吓唬一下涂茶,却不知他先被撩拨得陷进去了。他趁着清醒,赶忙放开涂茶的手。涂茶便躲进被子里,怎么也不看他了。

他便苦笑,太久未曾点燃的情绪一旦燃烧起来,便愈演愈烈,但这轰然的感情却不能一瞬间就叫人察觉,武功方面他是绝世的天才,却学不会爱人,他掌握云国后便以为这天下便无聊到再没有困难的事,却不知道明明靠的如此之近,心的距离却能如此的远,要将一颗心完整的给人看见比掩藏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