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盛章看着派去云国的探子发回来的消息。
他们在云国都城发现了将军府的族徽,但不能确定从哪里流传出来的。族徽是被一群乞儿当掉的,族徽上面有金银装饰,乞儿不知是什么东西但看起来就很珍贵便拿去当钱,当铺老板见多识广,自有计量,便将乞儿压下去找了探子,探子问了乞儿,却只说是一个姑娘掉的,一一对照,倒是与涂茶的模样相似。范围一下缩小了许多。
盛章决定亲自前往云国,云婵也担心涂茶,况且她比盛章熟悉云国,连日计划来准备就绪,剩下的是联系在云国的旧部以及对暴君不满的朝臣,她也一并出发去云国。
这厢云国宫殿里,王位上的男人懒散的只手撑头,看着宫人呈上来画像,倒是明白自己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了。不日前,盛国向云国宣战,理由便是他掳了不知道是什么人的将军府小姐,王妃什么的。他云天放自由自在,专横独断惯了,但还真没有被凭空捏造诬陷过。不知哪个胆子这么大,敢把这事推到他头上,他就看了眼,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值得盛国宣战。
虽然后来不久宣战便被撤了,不过云天放却不打算就此揭过,撩了老虎胡须,转身就走?天底下就没有的事。
既然他们都说他做了,他便遂他们的心愿。
盛章一路查到了云国国都,轻风城。从小乞儿捡到族徽的地方,盛章秘密吩咐人带着画像在周围地毯式搜寻。他得了消息后便精神了许多,但是距离云婵下毒的期限已经过了一月,每月一次折磨,让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憔悴下来。他一边要与云婵谋划云国的事务,一面要找到涂茶的踪迹,时间几乎是掰开来用,每每只能在想起涂茶的时间里喘息。
搜寻有了进展,大概是那日猜谜的动静太大,老板把涂茶的样子记得清清楚楚。
“那你记得他们从哪来的,后来去了哪?”盛章的侍卫递上一袋金子。
老板瞪大了眼睛,描述的仔仔细细:“他们来时我不清楚,当天是夏日祭祀,人太多了,但他们后来便往元清湖去了。”
“啊,我想起来了。”老板一拍脑袋,“我把他们猜谜的笔迹收下来,便发现有些怪异,大人你看。”
老板将那日两人比拼当成一段佳话,将当日涂茶和那男人写下的谜底都留了下来,仔细查看后,却发现在谜底纸上还留有小字,像是署名一般,老板原也以为,后来才发现,这些字又不是一个字。盛章找出其中涂茶笔迹的纸张,在每张谜底不起眼的地方都找到一个小字。跟着当日猜谜的顺序,总算凑成一句话。
——西北城郊山式院落
西北城郊院落不少,但若说明样式,便可查探了。
盛章带着人几乎马不停蹄。
一幢一幢悄悄搜寻过去,盛章停在最后一所院子前面,心里有种莫名的直觉。
涂茶就在里面。他几乎有种眩晕倒下的感觉,但他硬撑住,让人前往,前面院落查探都是平常人家,这院落人少,却似乎个个都是武功好手,似乎在藏着什么一样。盛章几乎是满怀期待地打开房门,房门内是女子闺房的样子,日常居住的痕迹表示这里不久前还有人,淡淡的山茶花香,正是涂茶身上的味道。
可是她人不在这里!
盛章只觉得天旋地转,终于撑不住最后一口气,毒药攻心,一口血忍不住喷了出来。
涂茶真的前几分钟还在屋子里,她听见了屋子外的打斗声,想着留下的线索总算有人看见了。
她当时犹豫着是出门趁乱逃一下,还是等着分胜负,她怕自己出去反而成为这些人的人质,她对自己武力上的弱是有清醒认知的。她还没考虑清楚就昏过去了。
无声不在,但是他留下的人绝不会迷晕她,来救她的人应该也不用迷晕她。这又是哪路神仙!
等她醒来,已是全然陌生的地方,她睁开眼睛看了眼云烟笼顶,侧头看见华丽却绝对陌生的宫殿,转回头,闭上眼睛。
他妈的,为什么!!!
【小仙女可说不得脏话。】
【!@2#@?@#%3#@%#%#%@】
【!你说了什么。】居然屏蔽的一个字也不剩。
涂茶发泄完好了许多【天黑,上床,睡觉!】
有人在暗处看见她瞬间就恢复了精气神,然后就要准备睡觉。倒是觉得像是以前看过的猫一样,在哪都能睡着。
过一会儿,却见人真的睡着了,连呼吸声都渐渐轻微,他倒是没见过比她更心大的人了。不过他偏不如她愿,男人勾起一个邪恶的笑,吩咐太监抬起一桶温水,就这么朝着女孩子扑了下去。
涂茶被浇了个透心凉。起床气和被浇的怒气,居然负负得正,在她心里抵消,她心里意外的平静——怎么可能!?
她一抹自己脸上的水,看向眼带戏谑的男人:“有事?”
“那天的谜底是什么?”男人赫然就是那天猜谜的那个人。
涂茶脑袋转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个人存在的记忆。
男人看到她思考了一会儿才想起,没想到自己的存在感居然这么低。更感兴趣了。
涂茶一看自己湿透的被子和衣服:“我说了你能让我走吗?”
男人惊异于她头脑如此简单:“当然不可能。”
“那我总能睡个觉吧,没有被水泼的那种。”
男人点点头,寻思了一下,似乎觉得这主意可行:“行。”
“是‘错’字。”
“什么?”
“每个人都会念错的字当然是错字了!”
得到这么个答案,男人却仿佛听到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一样:“哈哈哈,本就是错,再怎么念也不会对。”他笑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不知道在笑这个回答,还是别的什么事情。
他旁边的太监惊恐地趴在地上,颤抖着流下汗,像是帕金森一样。
涂茶无语,论人的笑点能有多低,就算是以前老被朋友们叫做笑点深渊的涂茶,也觉得这个男人,是不是从没听过笑话?
“我要睡觉!”涂茶见男人终于笑够了,准备让他履行承诺。
“行。”云天放抬脚就走。
涂茶一身湿透了,本就是夏日凉衫被水一浸,紧紧地贴在她雪白的皮肤上面,露出精致的肩颈的形状来,夜里还是有些冷意,她不由得抖了抖,倒像只惹人怜的小兔子一样哆哆嗦嗦的。
她眉目也沾染上水雾,青丝迤逦陷入颈窝,但是在床上,倒不像是水,倒像是美人累极了,香汗淋漓。
玉炉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
云天放又想起这句话,那时候模模糊糊一句,在这宫殿里,好像写实一般展开来。
玉炉青烟,鸳鸯锦被,美人抬头,眼角红染,湿漉漉的皮肤,慵懒与蓬勃的矛盾。
云天放忽然靠近涂茶,涂茶正在纠结是披着被水打湿的被子走出去,还是扯点纱帘裹着比较好,见他突然凑近条件反射闭上眼睛。
云天放有趣的看着她的反应。
涂茶睁开眼睛,等等,这又不是无声,习惯果然很可怕。
她便往后撤,用被子裹住自己打算下床,虽然有点重,但看起来比纱帘有安全感多了。
云天放便看她把自己裹得像个团子。
她赤着脚走下来,踩在冰凉的地面上,纤细的脚踝如玉,想必在宫外,会有不少达官贵族愿意把玩。
他像是故意的一样带着她走曲曲折折的路,路上当然都休整过,但也是石子路,涂茶娇气的脚不一会儿就疼起来。略微红肿。
云天放看在眼里,不过往日在那个男人面前娇气得不行的少女却一声也不发。她只跟着他走路,看见他绕路也没什么情绪。如果要折磨一个人,但是她却丝毫没有情绪反应,这就没有意思了。
最后云天放带她走到冷宫柴房前。说是要睡觉,可没说在哪里睡。
涂茶的第一反应是:幸好她当初带走的是被子而不是纱帘!
云天放瞧见她第一眼的庆幸真是有几分摸不清情绪了,向来是别人去揣测他什么心意,从没有他去琢磨别人的心理,还琢磨不透的道理。他有些烦躁,丢下少女便走了。
确定云天放走了,适应力极强的少女在柴房里琢磨烤个火,把衣服和被子烤干,不然根本没法睡觉。找了半天终于是在紧邻的储藏室找到了打火石。靠着系统君的指导。涂茶把火生起来了。
用木棍做简易支架,将被子晾起来,里外烤干,因为只有一套衣服,她也跟着被子一起,把自己翻来覆去地烤干。
接近深夜的时候,她已经搭出一个相对平整的平面,将烤干的被子铺在上面,躺在上面的时候,涂茶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夏末夜里凉意,被子上暖烘烘的,倒像是白天让太阳晒过一样,有种幸福的味道。
第二天,没人管她,她就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本来在无声也不管她早起,但是一旦她起晚了,就会发现无声准时定点地来亲她。从那以后,她每天早睡早起,别提多认真。
这么一睡,倒也不饿,但是总得吃东西。她想出冷宫,就有人挡着,她出不了冷宫,就在冷宫里找东西吃。
冷宫里好像没人住一样,小厨房里东西也基本没有,但有灶台,又有锅,虽然生锈了得厉害。还有湖水。冷宫里没人管理,植物疯长,有能吃的也有不能吃的。涂茶是一个也分辨不了,但架不住她有系统,每天跟着系统挖草,顺便也增长点知识。因为不知道在这里会待多久,毕竟剧情她现在是一概不知了。她还很好心情的在冷宫宫殿里找到了一种不知名的水果的种子种下去,系统说种出来会有点像草莓。涂茶万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