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少主悟啦!

顾丰寽登门拜访了。

他从晴婕那里寻找不到突破口。在他看来,晴婕就像个被猪油蒙了心的傻丫头,已经彻底被荀竹骗了个晕头转向。

“咚咚咚”。

打开院门,见到是他,荀竹并不感到意外。

挑眉:“贵客啊。在下多次登门无缘得见,倒是劳烦顾小弟亲自前来了。”

顾丰寽向下弯弯嘴角:“多次登门都碰不上面,真巧啊。呵呵。”

荀竹:“呵呵。请进。”

顾丰寽踏入荀竹的家门,整座小院的布置摆设一览无余。除了一张石桌和几张石凳外,空荡的院落,进入堂屋后,简朴的桌椅家具,没有任何瓷器、盆栽或字画的装饰,干干净净得仿佛荀竹脸上的表情。

哦,有两样东西很多,一样是画满小人图的画纸,一样是已经装订成册的故事画集。

转身定定看着荀竹,顾丰寽抽抽嘴角,用一种压抑而又讥讽的语气:“如此,你还能娶妻?”

荀竹抬手示意他落座,一边给自己和客人倒了杯茶,一边反问:“如此,为何不能娶妻?”

“你拿什么娶妻?”顾丰寽紧起双目,“你拿晴婕帮你卖画赚来的钱,再娶她?那个傻丫头,真是活脱脱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不知为何,荀竹被这话逗笑:“所以我才会更辛勤地作画,以报答她的看重和付出。我二人为结为连理,共同费心费力,这种情感,顾小弟还从未体验过吧?”

当即,顾丰寽想笑。笑话,他怎么可能没体验过!

当年不亦是他辛勤作画、她体贴关怀,二人共同费心费力地赚取几两银子,然后拿去……

陡然间,顾丰寽的目光垂下,面容再次紧绷。

荀竹用余光瞧他一眼,没再说话,端起茶杯喝口茶,想想今日能带晴婕去哪里玩。

沉默片刻,顾丰寽回神,对比荀竹一副慢条斯理的模样,他不知自己为何有些底气不足。

看到桌子上放着的一本画集,正是那晚曾听到过名字的《幽魂美人》,怀着轻蔑的态度伸手拿起,随意翻看。

随着几页画从目光中划过,顾丰寽眼神微动,立即收起随意的态度,皱眉细看起来。

虽是极为简单的人物场景小画,但线条流畅简洁、颜色融洽,既能保持画面干净,又能显出内容丰富,实在可见功底。

他不由地惊疑抬头看向荀竹:“这些都是你画的?”

“当然。”

“可有其它端雅之作?”

“这便是端雅之作。”

“这?”顾丰寽失笑,“这算什么端雅之作,不过是供人消遣的玩乐。”

荀竹摇头:“画,本就是供人消遣的玩乐。只是有人以欣赏意境为乐,有人以欣赏画功为乐,而普罗大众,则以欣赏有趣为乐。都是乐,何分俗雅?只以少数人的喜爱为‘雅’,我不认同。”

闻言,顾丰寽紧紧皱眉:“诡辩。俗就是俗,雅就是雅,嘴硬不承认,倒会显得你狭隘。”

荀竹挑眉摇摇头,并不与其争论。

“荀竹,你在作画上是何样的见解,我不在乎。我此番登门,只是想告诫你离晴婕远一些,不要打她的主意!你若想在画艺上有所精进,我可以帮你,甚至帮你开拓在都城的人脉,将你的画引荐给各路贵人。可晴婕,你想都不要想!”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自认是个君子,为何不敢想?何况……”

荀竹侧身,手臂倚着桌边,似笑非笑地问:“晴婕早晚是要嫁人的,难道无论是谁上门提亲,顾小弟都是这般态度?如果是在下实在入不得顾小弟的眼,那你何不自行为晴婕张罗一门高门亲事?二八芳华,最是悦目,岁月可耽误不得。”

二人的目光对视在一起。荀竹眼中带笑,看起来很温和,却是笑里藏刀。顾丰寽目光如火,看起来很恼怒,却是怒中含慌。

片息,顾丰寽甩袖起身,一言不留,大步离去。

荀竹悠悠叹声:“唉,少年人。”

……

顾丰寽两头没讨到好,情绪一日比一日郁闷焦躁,脸上成天就写着两个字:阴鸷。

又正逢要尽快完善太后寿宴的宴乐图,每天都得早出晚归地留在宫中的画院里,所以根本没时间管束晴婕。

往往是他早上出门时,晴婕还在磨磨叽叽地吃早膳,等他黄昏归家,晴婕又像一天没出过门似的乖乖在看故事画。

可一问做饭婆子,除了早饭,这丫头根本不在家。

让顾丰寽只能明知她和荀竹在接触,却无法阻拦。为此,作画时每每心不在焉,被旁的画师提醒过好多次。

他知道所有人都期待他能再出一幅佳作,甚至是传世名作!可他不断告诫自己,才能做到勉强集中精神。

不专心致志,完成的画作自然不能达到完美。虽然皇上和太后依然很满意,但顾丰寽和画院中的其他大师知道,这幅画的完成只达到了七成,远非他能达到的最好水平。

这对一向在画作上精益求精的他来说,绝对是无法高兴的事情。

顾丰寽极无奈苦闷,又极清醒理智。不是他的最佳技艺,却是他目前这个情绪状态下的最好水准。

他知道,如若脱离不了眼下的心态,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做出令自己满意的画!

……

时值黄昏,虹剑宗的剑意广场,还是辣么热闹。

不知道哪个聪明的家伙,想起来能把千里镜用在放大三千幻境的冰玉石直播上,这下好,远隔三里地都能看见圣灵山上有一处光面。

可毕竟是几百倍的时间流速,低阶修士只能看到一面抖动的光晕,境界越高,看到的画面才越多、越清晰。

“大师兄,现在进展到什么地步了?”白悦茗还是忍不住前来探听情况。

一直没离开过的奚洛安简单描述:“顾少主对荀竹的提亲,反应很大。登门拜访荀竹,但第一次交锋,铩羽而归。”

“啊!?”

听得周围的宗门弟子们一片惊愕。

“那荀竹到底是何人,竟能压得过顾少主一头?”

“年长几岁,难免多几分阅历,不足为奇吧?”

“这话不对,区区一个幻境人物,阅历能压,威严气势也能压?那你也太小看顾少主了!咱们修真者投生这种凡尘世界,气势都是自带的。且不看顾少主在那皇上面前也一派沉稳气度,令皇上赞不绝口。荀竹还能比他们世界的皇上还厉害?”

“嘁——情敌见面,谁愿意弱了势头?再是幻境,也能孕育能人。又或者保不齐顾少主就是境界高、气势……唔,”小小声,“弱呗。”

幸好溘意夫人的心思不放在这些闲言碎语上,要不然非得让大家见识见识,什么叫母老虎发威!

仙华门众人的神情都很紧张,因为大家全意识到,自家少主的心境终于来到一个波动期!

溘意夫人死死揪扯着手帕,紧张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这几天真是听够了旁人的闲言碎语!都在说她儿是木头脑子,都在说仙华门上下把自家少主给惯坏了,都在说全怪她逼儿子修炼太变态,逼得寽儿成了……高修低情???

我儿,快悟吧!!!

……

交完宴乐图,总算能轻松一段时日。

顾丰寽请了数天的休假,打算窝在家中当看大门的。

“伯母,我去隔壁啦!”

顾伯母根本不管,倒是顾丰寽一听见声音就现身阻拦:“不准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

体统?

晴婕可怜兮兮地眨巴着眼睛:“什么提桶?我都快嫁人了,还提桶?”

顾丰寽紧紧攥手,眼睁睁看着根本管不住晴婕,那丫头飞一样地溜走。

他真的很焦躁,一个人呆站在院子里,盯着院门的方向,满脑子都是要阻拦晴婕嫁给荀竹。但如何阻拦,他毫无头绪。

要不……就按荀竹所说,给晴婕寻门其他的亲事?

顾丰寽眼神一定。

荀竹家境贫寒,本人也见识浅薄、胸无大志,晴婕自然不能嫁。

得给晴婕找个知书达理的!

想到此,顾丰寽焦急询问母亲,附近哪里有媒婆。令顾伯母又惊又喜,以为是他开窍想成家了。

知道母亲很不愿意他掺和晴婕的事情,所以顾丰寽只假称是帮人询问。

顾伯母只当儿子脸皮薄,满口答应这两日就打听。

想货比三家,找个靠谱的。结果没几日,媒婆还没找见,晴婕的父母就到了益安城!

今日晴婕一上午都没出门,顾丰寽还心喜是监视奏效了,哪料用过午膳,晴婕就衣着妥当,打算出门。

“你又要去哪里?”

“我去城门口接我爹娘。算日子,他们是今日要到的。”

顾丰寽一惊:“你爹娘来了?”

“对啊,”晴婕歪头,向后看顾伯母一眼:“伯母说与其让竹哥哥回乡拜会二老,不如让二老来晋都,不仅能看看竹哥哥的情况,还能顺便逛逛都城,在都城过个别样的新年。而且伯母也想和我爹娘聚聚呢。所以我就写信让我爹娘过来了。”

顾丰寽瞥母亲一眼,在他为数不多想要思考的问题里,根本不包括母亲做事的用意。

他拿起外衣:“我随你去。”

“不用,竹哥哥会陪我的。”

“……你是随我家来晋都的,你爹娘来了,我岂能不随你一起迎接?”

“哦?”晴婕先惊,后笑,“说得对。哥哥竟然如此贴心,真是稀奇!”

顾丰寽一怔。

贴、心?

他是从晴婕口中第一次听到,这样形容他。

顾伯母故作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中的绣绷,余光却一直注意着儿子的神情和行为。看到儿子焦急出门的背影,嘴角向下,脸色甚不好看。

顾丰寽最近的反常情绪是为何,当娘的岂能猜不到?

总感觉局势反了。可又说想找媒婆是怎么回事?

不管怎么样,得赶紧挑个妥当的媒婆,多给寽儿看看其他家的好姑娘。有了对比,他才能知道那丫头除了一张脸,实在不入眼!

晴婕:谢谢,这样的评价,我很满意!

晴婕与顾丰寽离开家,与在外等候的荀竹汇合,三人一起去城门口迎接……其中两位未来共同的爹娘。

共乘一车,一路上,顾丰寽没有说话。为什么?

因为……

荀竹拿出清洗好的红柿子,递给晴婕:“很甜,我一直记着要带来给你吃。”

熟透了的柿子,软软的,晴婕心喜地接过,却又懊恼:“还是不吃了,吃得两只手和嘴边都黏糊糊的,不好清理。”

“无妨,”荀竹一边说,一边拿出裹在汤婆子上的湿润葛巾,“我有料到,所以带了浸湿的葛巾,可以擦的。”

“哇,竹哥哥就是贴心!”

于是晴婕就放心地吃柿子。

荀竹眉眼含笑地看着她:“你比小花猫吃得还凌乱。”

嘴里咬着柿子的晴婕佯装生气,哼哼两声。

荀竹又问顾丰寽是否食用,顾丰寽头靠车墙板,装睡着,没有理会。

闭上眼睛,一直在想“贴心”两个字。

一直在想荀竹竟然会带柿子,还会带湿葛巾?

而他……

晴婕说他“竟然如此贴心,真是稀奇”,说荀竹则“就是贴心”。

他不傻,能区别“竟然”和“就是”代表了什么含义。

可他不知道的是,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区别?荀竹比他多会什么?会拿个柿子,会拿条湿葛巾?

在城门口等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终于等来赶到都城的晴婕父母。

晴婕的父母小半年没见到女儿,自然想念得紧。

二老虽不认识荀竹,但能猜到是谁。等听女儿介绍说是“竹哥哥”,立刻挂上几分笑意:“哦,原来这小伙子就是荀竹啊。哎呀,长得真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一表人才、相貌堂堂……”

为了表现得有礼节,晴婕的父亲把知道的夸人长得帅的词,全说了!这个搜肠刮肚啊。

听得荀竹趣笑连连:“伯父您就别打趣晚辈了,快上车吧,车里暖和。”

老夫妻俩一边上马车,一边冲荀竹笑得合不拢嘴。

本来一见晴婕的信上说想嫁给一个才认识几个月的画师,夫妻俩那叫一个惊慌失措!匆忙收拾家当赶来晋城,几宿几宿合不上眼。

这到了,一见荀竹——

哎呦!

长得俊,性格好,还是个画师,文人。穷怕什么,文人穷很正常。咱家又不是吃不了苦的,不会一直穷就行。丫头在信里不是也说了嘛,最近卖故事画呢,卖挺好。

二老上了车,顾丰寽跟在晴婕的身后也上了车。

这时,二老终于向顾丰寽搭话了。

“哎呀,顾公子,不敢劳烦顾公子来接啊!您如今是能在宫里当差的人,接我老两口实在是辱没了身份。”

好不容易等到晴婕父母注意到他,却只等来两句客气话。对比荀竹收到的盛赞,顾丰寽一愣,低沉道了句“您见外了”之后,更加沉默。

二老没感觉有什么不妥。

毕竟嘛,本来是想将女儿嫁给顾丰寽的,可如今女儿想另嫁他人,荀竹这小伙子还很不错,顾丰寽又是和荀竹一起来的,可见顾丰寽是不想娶女儿、并且也认同了荀竹的。

那……

老两口得及时换阵营吖。

等二老和晴婕以及顾丰寽都上了车,荀竹往车外板上一坐,示意车夫起车。

晴婕的娘惊讶地掀开车棉帘:“荀竹你怎么坐外面?这大寒风多冷啊。快进车里来。”

荀竹淡然笑回:“是晚辈疏忽了,只雇了一辆四人乘坐比较宽松的车。伯母不用担心,路不长,晚辈的身体好,扛得住。”

晴婕的父母此番前来,想着有可能在都城过年,拿的东西很多。光是衣物就拿了两大包,往马车里一放,满满当当,现在车里坐四个人都拥挤。

晴婕的娘推推夫君:“怎么能让人家坐外面?你坐外头去,让孩子进来!”

一边推晴婕的爹往车外钻,一边大声唤荀竹:“荀竹你进来,你伯父抗冻,让他在外面呆着!”

晴婕的爹出了车厢,和荀竹互相推辞谦让,晴婕则在车上唤父亲进来。

“爹,还是您进来吧,您一路风尘够累了,竹哥哥不怕冻一会儿的。”

一片推让嘈杂中,顾丰寽冷不丁跳下马车,伸手去搀扶晴婕父亲的胳膊。

“伯父您坐车里吧,我不怕冷,我坐外面。”

“呦,这怎么好意思,可不敢委屈顾公子。”

“……没事的。您怎么生分了,过去都是唤我名字的。”

在又轮到顾丰寽和晴婕的父亲推辞谦让的时候,荀竹已经从城门口附近重新雇了一辆车。

顾丰寽还在坚定地表示自己的身体也很好、也很抗冻,只听晴婕高声呼唤:“爹、丰寽哥哥,你们别争了,竹哥哥又雇了一辆马车,咱们都可以宽宽敞敞地坐车里!”

顾丰寽一怔,回头。

晴婕的母亲不好意思地道谢:“荀竹真是有心了,让你破费了。”

晴婕笑眼咪咪:“竹哥哥总是这么贴心!”

“伯母客气,为婕儿和二老破费,是应该的。”

顾丰寽:……

寒风。

口干,舌燥。

心里冰凉,脑子发麻。

他缺那点钱吗?不缺。

那为什么不是由他再雇一辆马车?

眼下这样,岂不完全是荀竹前来接人,稍带了个他?甚至是因为多了一个他,才不得不多雇一辆马车?

荀竹看向顾丰寽,依然温和:“顾小弟,你我同坐一乘吧,让二老和婕儿坐那辆。”

顾丰寽蹙起眉头,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承荀竹的情。

……

荀竹给了二老一个非常好的第一印象。好到乘坐马车回去后,荀竹提出让二老住到他家,二老都心动了!

站在顾家和荀家的两道家门外,晴婕的父亲左看看、右看看。一个是老邻居的新家,一个是极可能未来女婿的家。

看向荀竹,老父亲笑:“你家中没人,是挺空荡的哈。我们住也行!给你家里增增人气,还能帮你砍砍柴、洗衣做饭、拾掇拾……”

顾丰寽立即拉住晴婕的母亲往家门领。

“伯母,那是别人家,您二老住进去未免很不妥当。咱们两家是老邻居了,跟亲人一样,自然还是住在亲人家中合适。况且我母亲一直期盼您二老来的。”

晴婕的母亲被说动,“对对对”地连连应声,一边招呼夫君,还一边跟荀竹道谢:“荀竹呀,不好打扰你,你赶紧回家歇着吧!明日咱们一起吃饭!”

荀竹点头挥手:“您早些休息,明日晚辈再款待二老。”

晴婕跟在父母身后,扭头朝荀竹挥手:“竹哥哥,明天见呦!”

“好。”

将晴婕一家带入家门后,顾丰寽“砰”地关上家门,直接上锁。

最好这辈子都别见了!

只是,他的希望是注定无法达成的。

翌日一早,晴婕一家就被荀竹带出去游览晋都了。中午时分,顾丰寽一脸阴郁烦躁,却见母亲满脸高兴地归家。

“走,娘给你找了个很靠谱的媒婆,咱们这就去。”

“不用,我想一个人去。”

“嗯?呃……也行,”顾伯母笑得开心,“那你自个儿好好看,娘不影响你挑选。”

顾丰寽没做解释,冒着寒风,寻到这位媒婆的家中。一登门,就说想给自己的妹妹找门婚事,要挑个家境不错、知书达理的人家。

媒婆问:“那公子的家中是什么境况?”

“我家是……呃……”

一时,顾丰寽竟不知是该说出晴婕家的真实情况,还是说假话,抬高一下晴婕的家世。

在媒婆狐疑的等待下,好一会儿,顾丰寽开口:“虽然双亲出身贫寒,但在下任职御前画师,常在圣上和宫中各位贵人面前听命做事,亦可……供妹妹嫁妆。”

“哦哦!”媒婆一听就来劲了,“那是得给令妹好生寻个匹配的夫家!公子稍等,我去拿记名册。”

顾丰寽怔怔看着媒婆忙碌,心头还在惊诧他竟会说出给晴婕供嫁妆的话。

不是说舍不舍得,而是……他怎会思虑到给晴婕添嫁妆的?

此时,他终于意识到,他并不认同母亲的话!

什么晴婕出嫁,只一杯喜酒便与他再无关系。他其实是很想、很愿意给晴婕当倚靠的。

媒婆兴致勃勃地拿来记名册,想着给两个家境不错的牵红线,事成会有大红包,于是很尽兴地给顾丰寽介绍。

“这个,张公子,家里正好是开画铺的!有钱,和令妹相配极为合适!”

“这个,李公子,年少有为,在都城府衙当主簿,郎才女貌,也很相配!”

“这个……”

顾丰寽一直在摇头,这么多男方介绍,根本没有真真切切地从他脑子里过。

什么张公子、李公子,家境好就配娶晴婕吗?

人也得好啊。对晴婕好,晴婕也得喜欢。

恍然,他的脑海中闪过几段不太清楚的记忆。

【“理应是嫁给你喜欢的人、对你好的人。”】

【“我也这么觉得。”】

……

【“你对我好吗?”“是我对你更好,还是你对我更好”】

【“你对我……更好。”】

猛然间,顾丰寽回神,惊急转身向外跑。

媒婆惊愣:“诶,公子,不挑啦?我这还有好几本呢!”

眼见顾丰寽头也不回地跑走,媒婆不由地自我怀疑,翻看着手中的记名册:“这家境,不好吗?我手中的货这么差?”

顾丰寽一口气跑回家,才想起晴婕并不在家。他忍不住跑到家门口的巷子里等,怀揣几分忐忑、几分紧张、几分欣喜,不断踱步。

她说和荀竹在一起很开心,所以是因为开心、荀竹对她好,她才喜欢荀竹。

那只要他能更令她开心、更对她好,她就不会想着和荀竹在一起了,而是……和他在一起。

他不能娶晴婕吗?

他能啊。

比起母亲的不喜欢,他更抗拒晴婕嫁给他人!

嫁给他……多好。

他会给她一个安定富足的生活,她也不用担心他人品恶劣,担心他骗她。并且依然是纯粹的感情,自小到大,多纯粹。

可是,该怎么做才算是对她好,让她开心,让她……喜欢他?

顾丰寽满腹疑惑,恼恨自己脑中空空,竟不知半点做法。

突然,想到什么,他脚步一停,双目渐渐放大,神情也不由地变得光亮。

对了!

小本本!

晴婕的那个小本本!

这几年来,一直记着她认为他对她不好的可恶之处。只要他根据上面的记载,把不好的行为改成对她好的,她不就开心了吗?

对,对!

顾丰寽心中一喜,急忙抬脚往家走。

他这就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