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修宴的母亲和黎恣的母亲曾是闺中密友,这门亲事便是指着肚子定下来的。
两人都嫁到了京城,命运却截然不同。
齐承谦入了内阁,齐家步步高升,两家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所幸齐承谦夫妻间恩爱有加,这才没有悔了这门有些悬殊的亲事。
更何况齐修宴明年便要入仕,也是时候成家娶亲了。
跟齐修宴说的一样,齐母确实为黎恣准备了很多。
排场极大,恍若在接待什么位高权重的宾客,但跟在齐修宴身后的只是一个青涩稚女罢了。
刚一入座,齐母便十分亲密地伸手紧紧攥住了黎恣的手,盯着黎恣看了两息眼泪便落了下来,眸中浸满了悲伤和思念。
以帕子轻擦面颊,说道。
“……像,意儿真的是像极了梅儿,我同你母亲认识的时候,她差不多也是这般年岁。”
她低头看着齐母死死攥着自己的手,手背都勒出了白痕,是用了几分力的,是因为想念也是因为害怕,害怕面前这份熟悉又消失了。
可这些都不是给她的。
再提及母亲,黎恣的反应比起齐母要平静许多。
她微微用力将自己的手和从齐母手中挣脱出来,情绪平和地陈述:“我母亲已经死了,想她也无用。”
这句话落下,将齐母刚刚涌起的悲伤给打断了,她擦拭眼泪的动作一顿,对于黎恣这么平静地说出这个有些残忍的现实有些惊诧,下意识抬头看了齐修宴一眼。
齐修宴蹙眉看向黎恣,并未言语。
而黎恣从齐母手中挣脱之后,便规规矩矩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张望不言语,少了平常鲁莽和不守礼,此刻倒有了些端庄的小姐姿态。
哪怕这里没有一个人需要黎恣守礼,但她还是将自己当成客人,规规矩矩地吃完了这顿饭。
临走之时,齐母没有忍住再次拉住黎恣,将自己腕上的玉镯子褪下来塞到了黎恣的手里,眼中带着慈爱疼惜道:“……你这些年一个人受苦了,将来进了齐府,我定会将你当成亲生女儿看待,也算是圆了你母亲的遗愿。”
齐母现在是京城所有官妇巴结的对象,佩戴的玉镯自是上好的料子,入手温润,玉质细腻。
她伸手将那镯子重新推回去,脸上带着礼貌的淡笑说:“多谢齐伯母好意,只是我性子冒失,这镯子给了我,只怕也是毁了它,伯母还是自己留着吧。”
这镯子被推回去之后,齐母便再留不住黎恣了,只能看着黎恣走远。
她收回视线蹙起眉头,转头看向屋内还在吃饭的齐修宴,嘴中责怪的话还未说出去,齐修宴便放下手中的银箸,打断了齐母的话。
“今天我可一句话都没说,跟我没关系。”
“谁让您一口一个梅姑母提及伤心事的,她是梅姑母的女儿自然要比您更伤心。”
齐修宴两句话便将齐母还未说出口的甩锅,又甩了回去。
明确地告诉齐母,今天这件事情是谁搞砸的。
齐母绞着手中帕子,瞪着眼睛被噎了好一会这才跺着脚吐出句。
“我…我不就没有控制住嘛。”
·
入了夜,江氏坐在梳妆台前卸着自己头上的发饰,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自白日里黎骞提了一嘴黎谧的婚事后,江氏便一直在忐忑。
此刻到了休息的时候,黎骞再次说起这件事情。
“娴儿是意儿的姐姐,自幼乖顺懂事,若是能早些嫁出去也好给意儿打个样,让她对和齐家的婚事不那么排斥。”
江氏的动作缓了下来,她将手中的耳坠放在桌面上,犹豫了几息还是忍不住转头对着黎骞说:“意儿和齐家的婚事就在眼前了,……这般把娴儿嫁出去会不会太过匆促?”
“娴儿年岁也大了,这般拖下去对她没什么好处。”
“我知道你舍不得娴儿,你放心,我会给她寻个好夫家,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见婚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江氏蹙起眉头思忖片刻之后,试探地开口:“……能不能给娴儿在京城找一个夫家?”
是询问商量也是祈求,她到底是不想黎谧离自己太远。
“意儿的婚事是因为她母亲和齐府有层关系,娴儿有什么?”
话落,江氏的眼中已经见了水光,放在桌案上的手微微攥成了拳头,神情颇为无助。
“我……”
蹙着眉头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被黎骞给打断了。
“好了,早些休息吧。”
黎骞躺在床上,语气已经染上了厌烦和疲惫。
主屋熄了灯,下人的屋中也熄了灯,此刻黎府的夜里唯有黎恣的院子里还透着微亮昏黄的光,现在初春等到深夜在外屋穿着单衣还是有些冷的,她又不想跑去要火炉。
索性将笔墨纸砚还有灯烛都搬到了床上,此刻正披着被子一遍遍地临摹着谢明之的字帖。
神情认真乐此不疲地练习着,连脸颊上蹭了墨汁都未发现。
明日谢明之便要来了,她誓要练出点模样来给谢明之看看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电脑搞事情,有点短了,我明天整个长点的,明天再让他们贴贴。(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