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今日陵州有?花灯节,可长福街仍旧是人声鼎沸,灯火通明。
长福街是陵州最繁华的街道,此处有?着一座座销金窟,美酒佳人,数不胜数,向来是纨绔子?弟们最爱来的地方。
醉花楼门庭优雅,其中不断飘出丝竹管弦之声,一点?也不像是青楼,反倒像是哪家大户人家小姐的绣楼。
醉花楼外有?专门负责招揽客人的姑娘,她们衣着鲜亮,浓妆艳抹,艳丽得像是勾人的妖精。她们一看?到街头慢悠悠地踱过来一位矜贵俊美的男子?,眼下一亮,纷纷卯足了劲想要冲上去招待他?。
男子?提着两盏花灯,停在了醉花楼外,他?挑了挑眉,仰头看?了一眼醉花楼的牌匾,一字一句地念出声:“醉、花、楼。”
楼外的姑娘们看?见这是个生面孔,便知道这是第一次来的人,心下不禁得意?,怕也是听说了醉花楼的美名,才?想着来见见世面吧?
姑娘们心有?得意?,动作便难免轻浮起来,其中最好看?的,一个叫满月的姑娘莲步轻移,扭着细腰来到陆筵身旁,她婉转着声音,“公子?可是第一次来这妙处?可要奴家手把手地教导您如何更快活?”
满月说着,身子?还不正经?地往陆筵身上靠。陆筵不躲不避,让满月心下一喜。
“劝你?自重,否则后果自负。”
陆筵淡淡说道。
满月不以为意?,只当是这公子?自持身份,假正经?罢了。
她抬起手,想要握住陆筵的手臂,也不知怎么回事,斜地里飞出来一根银针,直直没入她的肩膀里,她还没反应过来,手臂就软软地搭了下去,再也抬不起来。
满月满是惊骇,她试着动一下手指,发现手指不听使唤!
陆筵斜睨了她一眼,他?都?提醒过了,想要靠近他?,可要承受住后果啊!
收回眼神,陆筵径直往楼内走去,姑娘们纷纷避开,脸上俱是害怕。
刚刚她们都?没看?见这位公子?如何动的手,满月手废了!
陆筵无一人阻挡,步伐沉缓地进入了醉花楼。
楼内较之楼外还要金碧辉煌,四处都?是三三两两喝酒听曲儿的人,楼上房间的门也都?是紧闭,不知道其中是何光景。
陆筵被这浓郁到熏人的脂粉气熏的头疼,他?眉间略蹙,那一丝仅有?的耐性耗的差不多?了。
老鸨摇着花团锦簇的团扇看?着陆筵,他?这身边怎么没有?接引的姑娘领着进来?
客人入内,一般都?是由?外头负责招待的姑娘领着进来,若是客人满意?外头的姑娘,便不用在内里再挑姑娘服侍,若是不满,便让姑娘自行再去外面。
老鸨心下迟疑,不过眼神骨碌碌扫过陆筵身上的服饰与样貌,疑惑便消散了。怕是外头的姑娘自觉配不上,便没想着自讨没趣了吧!
这样神仙似的人物,可不得楼里最好的花魁娘子?才?堪堪作陪?
“哎哟,公子?,里边儿请,公子?可是有?相?熟的姑娘?或者由?奴家安排?”老鸨笑着道。
陆筵手指摆弄着花灯,声音轻慢道:“我要你?这里刚刚新来的姑娘。”
老鸨心下一惊,脑海里想起来刚刚匆匆忙忙看?到的一张芙蓉面,不过眼下仍是不动声色地说道:“哎哟,公子?,奴家这醉花楼里新来的姑娘就是碎玉姑娘呢!可她刚来,规矩还没学到家,怕是待会?儿伺候不周,冲撞了您!”
陆筵似笑非笑地看?着老鸨,这是给他?喘着明白装糊涂呢!沈沅嘉刚刚被拐进来,花名不可能有?,也不可能接客。老鸨知道这个道理,又知晓不能随意?取了没挂牌的花名,以防陆筵坚持要这个碎玉姑娘。
那这碎玉姑娘,怕就是另一个人了。
“昂,原来碎玉姑娘不能接客啊?”陆筵笑说。
老鸨见这位公子?舒朗一笑,端的是温润如玉,心底也舒了口?气,这公子?倒是好性,不似其他?纨绔子?弟霸道不讲理。
可她那口?气还没舒完,就见方才?还言笑晏晏的人,转瞬便拍了拍手,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能接客,那这醉花楼便砸了吧!”
话落,屋外飞速闯入一个面容普通的男子?,那男子?话也不多?说,手腕翻转,一把银针花瓣似地飘出去,须臾,这楼下就倒了一大片。
老鸨瞬间变了脸色,她风韵犹存的身子?抖个不停,她看?着地上无声无息的一大片人,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是生是死,如此,更是恐惧。
这人出手果决,一丝商量都?不打,上来就出手,显然不是善茬。
如此,她更不敢将人交出去了,这不就承认了是她将人拐过来了吗?
好在她觉得那个女子?奇货可居,便让人偷偷运到了她的私宅里,准备调/教/调/教献出去。
“公子?,奴家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伺候啊!要不奴家让红玉来伺候您?红玉是楼里的花魁,琴棋书画样样精……”
老鸨的话还没说完,便生生住了嘴,因为她喉间此时插着一根微微颤动的银针。一针封喉。
陆筵转了一下花灯,低头欣赏着牡丹花灯转动的绚丽景象。
祟看?着太子?殿下懒洋洋的模样,眼神闪了闪,殿下的坏脾气又来了,这老鸨话可真多?,也不怪太子?殿下不耐烦,亲自动手结束了她的性命。
既然殿下这样大张旗鼓地进来,想必就是证据确凿,确定了人是醉花楼绑过来的,还在这打马虎眼,真是不自量力。
陆筵抬了抬眼皮,扫了一眼整座楼,刚刚动静闹得太大,所有?的屋子?都?打开了门,走廊上也站满了惊慌的人,警惕地看?着楼下。
陆筵粗粗扫了一眼,满目的灰色,不见一分颜色,心下便知,沈沅嘉不在此处。
陆筵看?向一旁的祟,祟会?意?,连忙低声道:“属下这便去查。”
祟的速度一如既往地快,不消片刻,他?就回来禀告道:“属下探听到醉红楼后门,不久前驶出去一架马车,马车内应该就是太子?妃。”
陆筵“呵”了一声,冷冷道:“应该?”
祟脸色一白,跪地道:“属下失言。”
他?这不也是谨慎起见吗?不敢将话说的太死,可事实上,他?刚刚的话,十成十是正确的。
可见太子?妃在太子?殿下心中的地位了,竟是丝毫都?不容有?疏忽。
陆筵袖子?微甩,折身便往外走,为了尽快追上马车,陆筵寻了一匹马,身姿矫健地上了马,奔驰而去。
……
马车一路往北,沈沅嘉闭着眼,手指却是有?规律地动着。
她方才?被那汉子?带到了醉花楼,闭着眼睛装晕时,听到了那老鸨让这汉子?将她带到私宅去。
沈沅嘉现下虽被困住,可没过多?久就镇静下来了。她心里坚信,若陆筵看?不见她,必然会?来寻她。
但她担心,陆筵远在陵州,势力都?在盛京,找她要费很多?功夫。若是可以,沈沅嘉不想太过于依赖陆筵,以免给陆筵造成负担。
这马车晃晃悠悠,听车轱辘的声音和她身体晃动的幅度,沈沅嘉大致在脑海中构想了一副路线图。
她的手指也不是无意?义?的动作,而是在丈量距离。这个法子?还是当初从?替陆筵丈量身形那儿得来的灵感呢!
敲一下,车轮便是一圈。
沈沅嘉想起陆筵,心下有?些思念。她生性坚强,可近来总是喜欢依赖陆筵,养得娇了些。如今,她难得生出几分惆怅,也不知道,下次两人得以相?见,是要多?久之后了。
沈沅嘉心里明白陆筵不可能一下子?就能找到她,可左等右等,三天?过去了,仍是不见人影。
“姑娘,吃饭了。”一个黄毛丫头端着一碗米饭走进来,小声的说道。
沈沅嘉倚着窗,收回目光,淡淡地应了声。
黄毛丫头是那汉子?买来照顾她的,是个除了会?洗衣做饭,啥都?不会?的小女孩,名叫杏花。
杏花脸色微红地看?着沈沅嘉款款走来,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看?的人呢!就跟仙女儿似的。
杏花没读过书,也找不出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只觉得,这美人儿凡间是瞧不见的,只有?天?上才?会?有?,那不就是仙女吗?
“你?也坐下吃吧!”沈沅嘉指了指手旁的位置,让杏花坐下来。
她知道,杏花日子?苦,否则也不会?被父母卖了当丫鬟。而且,不过七岁的小孩子?,她也不忍心苛责。
杏花摆摆手,拒绝道:“不不不,奴婢是下人,怎能和姑娘一起吃饭呢?”
杏花其实是不敢,她对沈沅嘉有?着敬畏,就好像对待庙里的菩萨一样,不敢亵渎。
沈沅嘉也不在意?,这丫头胆子?小,她前几日也劝过,可效果知之甚微。后来也不再坚持,任由?她站在一旁。
杏花也肩负着监视她的重任,那汉子?也怕她跑了。
沈沅嘉这几日还没有?逃出去,就是因为杏花。地形她摸的差不多?了,就等逃跑了。可沈沅嘉一想到,如果自己逃了,这小院子?里的丫鬟小厮是全都?活不成了。
贴身伺候的只有?杏花,但是其他?扫地做饭洗衣的奴仆,近十人。
这么多?人命,沈沅嘉不敢大意?。
“曹虎什么时候来?”沈沅嘉问道。
曹虎就是绑她来的汉子?。
“曹管事今日去醉红楼了,奴婢听说他?好几日没收到杨妈妈的寄来的银子?,就想着亲自去找一趟杨妈妈。”杏花说。
杨妈妈就是醉红楼的老鸨。
沈沅嘉心下迟疑,难道老鸨觉这好饭好菜地养着她不划算?不打算继续这桩生意?啊。
沈沅嘉心下并没有?喜意?,这杨妈妈不要她,那她要被卖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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