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远山见陈氏摇了摇头,随即陆筵嘴角露出嗜血的笑容,他顿时心如死灰。
他,又不是没有听说过?陆筵的手段,如今动了杀心,他怕是也?好不了了……
没料到,自己长袖善舞,经营多年,竟然栽在了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地方上……
他就不该走这些旁门左道,若他知晓,太子殿下?身?旁,还有那样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何必自讨没趣?
陆筵摆摆手,也?没再看梁远山父女俩的脸色,陆一会意,手脚利落地将梁远山和梁素素拉到一旁,给陆筵和沈沅嘉让路。
这对陆筵而?言,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可对陈氏而?言,惩治了梁素素,着实将她心底多年的阴影驱散了。
陈氏与沈沅嘉手挽着手走在前头,陆筵闲庭信步,慢悠悠地跟在她们身?后。
“方才听了梁素素的话,我倒觉得,以后还是莫要随意救人?助人?了。若不走运,碰上梁素素那样敏感心眼多的人?,这善事倒变成?恶事,给自己招祸。”陈氏唏嘘不已。
她怎么也?想不到,当时她明明是看梁素素太伤心,就告诉她摔碎的是块假玉,让她不那么伤心,这么就伤害她的自尊了?
沈沅嘉沉吟了一下?,道:“嫂嫂也?不用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世上还是好人?居多的,更何况,嫂嫂本性温善,救人?助人?前哪里会计较得失?若以后人?人?都害怕救人?,这世道更加艰难了。”
沈沅嘉说着,脑海里不知为何,闪过?些画面?,她凝眉,想了想,倒是记起来?了一些事。
沈沅嘉便?说道:“我当初不小?心掉落过?山洞,后来?被困在其中,无法逃出来?。我那时在洞中遇到了一样和我遭难的人?,那人?好像得罪了什么人?,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就连一张脸也?被划得满是伤口,不能辨认。我那时候看他伤势惨重,便?想着,若是这人?死在洞穴里,我这日日就得看着那人?尸体慢慢腐烂,实在是煎熬。加之?,我也?着实做不出,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的事儿,便?在那洞穴里面?四处翻找,倒让我找到了些草药,也?替他处理了伤口。可能那人?命不该绝,硬是熬过?来?了。我被困在山洞里好些天,好在有那人?陪着我说说话,也?不至于让我太闷,后来?那人?伤势好了些,竟是带着我一起走出了那个山洞。”
陈氏认真听着,这些事情惊险刺激,她听得也?是津津有味。
就听到沈沅嘉继续说道:“我当时对那人?施以援手,心中也?只有一个念头,便?是活不下?去了,也?得舒心顺心地死去。不然,身?上背着人?命债,也?太沉重了。可你瞧,当初不过?是为了自己舒心顺畅,反倒救了自己一命。所以,嫂嫂,您也?别觉得做善事都会引来?祸端,那样的人?还是少数。”
沈沅嘉其实并将事情说完全?,那人?昏迷期间模模糊糊醒了一次,她当时看着那双眼睛深邃迷人?,平静无澜地目光下?,是热烈到灼热的求生欲和恨意。她震撼于他眼底的感情,便?鬼使神差地救了他。
不过?,因为那人?是男子,她不好过?多描述他们之?间的相?处。
沈沅嘉想起这件事,也?有些好奇,不知道当初那个人?,怎么样了。
转念一想,这件事发生在前世,那时候她和江云澈成?婚不过?一年,若按照今世的算法,也?就是今年要发生的事儿了。
可她没有嫁给江云澈,自然也?不会去寺庙里求佛,接着掉落山洞。那个男子,怕也?是再也?遇不到了……
她叹了口气,那个男人?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但也?着实给她解了闷。
但愿那人?会过?得很好吧……
陆筵目光暗了暗,刚刚沈沅嘉描述的事情,竟与他曾经的梦境有些相?似。
他曾经梦到过?他与沈沅嘉掉落在一个山洞里,沈沅嘉也?替他包扎伤口,挖药疗伤,同样也?是伤势惨重,无法分辨容貌……
陆筵手指无意识摩挲了一下?,转瞬心思转了转,这未免太过?于巧合了……
可一件是确确实实发生了的事情,另一件确实他的梦境。陆筵不信神佛,自是不相?信前世今生,他眉宇紧紧蹙着,愣是找不出理由来?解释这件事,他看了一眼前头的沈沅嘉。
想到以前的梦里,沈沅嘉已然嫁作他人?妇,他是个卑劣地躲在暗处偷窥的可怜虫。他嗤笑了一声,按照他的性子,他如何会忍受沈沅嘉嫁于他人??
他想要的,自会费尽心思地夺过?来?。
沈沅嘉将会永远属于他,这一点,让他心情愉悦下?来?,转瞬便?将那奇特的梦境抛之?脑后。
左右不过?是假的,想不通便?不想了。
沈沅嘉自是不知道,陆筵竟然梦到过?他们的前世,她对于前世遇到的人?,不过?感慨了一瞬,也?将其深深埋藏在了心底。
沈沅嘉清楚陆筵一直对王家?心存愧疚,便?有意给陆筵一个补偿的机会。
她这些年在荣阳侯府,虽然没有感情,但是眼界和眼光被养得不错。
沈沅嘉一路直奔店铺,大手笔地挑了好些珍贵的衣裳首饰和吃用物事,那豪爽的手笔,惹得掌柜的纷纷亲自接待,且一个个都笑开了花。
陈氏多年没有来?买过?绫罗绸缎和珠宝首饰了,一时之?间显得有些局促。
她昨日邀着沈沅嘉一起逛街,本意是增进情谊,可不是为了让他们替她买东西。
陈氏虽然过?了多年的苦日子,可不代表她骨子里的清高和骄矜就丢失了。
“嘉嘉,别买了,你这些东西,我们不能收的。昨日,殿下?说的见面?礼我也?没当回事,只当是玩笑话。你们是来?探亲的,可不是来?当冤大头的!”陈氏阻拦住沈沅嘉要挑首饰的手,柔声道。
沈沅嘉见陈氏脸上含着笑,不过?眼底却有些伤心,显然,陈氏以为沈沅嘉看错了她的为人?。
她笑了笑,解释道:“嫂嫂放心,这些东西本就该是殿下?孝敬你们的。昨日去王家?太过?匆忙,我们什么见面?礼都没有准备,舅舅舅母都不嫌弃我们礼数不周。我们身?为晚辈,多年未曾侍奉亲人?长辈,本就心中有愧,这些见面?礼更是不能省了。”
沈沅嘉顿了顿,继续道:“若按照盛京拜访外家?的礼数,殿下?每年要给长辈亲族准备的礼品就价值不菲。殿下?这十?五年落下?的,如今补上,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今日不过?买些衣裳首饰,花费的银子,可能还不如该花的十?五年的十?之?四五。这样算起来?,倒是王家?亏了呢!”
陈氏被沈沅嘉一长串的话绕的头有些晕,恍惚觉得,似乎是这么个理?
沈沅嘉眼中闪过?狡黠的光,她见陈氏脸上的坚持有些松动,便?知,这边是哄好了。
沈沅嘉亲热地拉过?陈氏的手,糯声道:“嫂嫂,我与诸位舅舅舅母并不熟稔,对于他们的喜爱偏好一概不知,嫂嫂您与他们朝夕相?处,想必是了解颇深吧?不妨您帮我挑一些合众人?心意的东西,也?好让大家?都高兴高兴呀!”
陈氏闻言,下?意识地说道:“那东南方向的石榴红金步摇,大夫人?应该是会喜欢的。而?那块雕刻着青鸾鸟的和田玉佩,大少爷应该会喜欢……”
等她回过?神来?,她就已经不知不觉地挑了满满一大车的东西。
掌柜的指使着小?二将东西都包装好,堆在三人?面?前,笑眯眯地拨弄了一会儿算盘,道:“承惠三千五百零二两,这边给您抹了零头,收您三千五百两即可。”
陈氏听到这样巨大的数字,着实惊了一下?,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也?太贵了吧?”
沈沅嘉见陈氏一脸不敢置信,心下?有些发酸,三千五百两对于以前的王家?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便?是沈沅嘉,在门第稍低的荣阳侯府长大,也?不会觉得这笔银子多。
沈沅嘉如今更是觉得,这一点点礼品,不过?补偿了一毫而?已。
沈沅嘉压下?鼻尖的酸涩,故作神秘地凑到陈氏耳边,低声道:“嫂嫂可别小?瞧了殿下?,那可是一个取之?不竭的钱袋子呢!你觉得这些东西贵吗?可这些银子,不过?殿下?名下?的一处产业一天的收益。你这使劲花钱的功夫,殿下?那边的铺子都赚得比你这用的多了。”
沈沅嘉这话虽有夸张,但也?不差多少了。
陆筵小?时候衣食不丰,自然明白银钱的重要性,他早早地就开始置办产业,他手底下?也?不缺少经商之?才,这产业越滚越大,如雪球一样,最后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