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成画是极令人惊艳的,那袭披风铎曜进屋后就松了结,在青年扑袭时也难逃滑落,一半及了地一半勾着床就是不愿落地,始终有一处垫在铎曜背部。
而铎曜的满头青丝顺着力道铺了满床,素色被褥与白色披风之上像是晕出一幅惊艳的水墨画般让宴朔脑中神智渐昏,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压制在身下的师尊。
世人恨不得时刻放在眼前护着的“珍宝”正蹙眉看着他,长睫如蝶翼轻颤时总勾出人心深处的怜爱,青丝点绕的面容是他前世今生都不曾见过的绝色,宴朔混沌眼眸中渐染痴迷,忍不住俯了俯身去嗅师尊脸侧铺下的青丝。
他真的好喜欢这个人,第一眼就喜欢的不得了,比起绝世的姿容那个璀璨剔透极尽温柔的灵魂始终在吸引着他。
猛兽本能之中的凶戾涌上时,第一反应却是保护着属于自己最重要的珍宝。
铎曜眉梢微扬,脸向一旁避了避,下一秒颈窝处就埋入了一个圆烫的存在。
团团看着天命之子的头拱进主人颈窝处,气得上蹦下跳,忍不住气恼道:“主人主人,快推开这个家伙,他是坏蛋哇!!!占主人便宜!!!”
铎曜随口安慰团团:“没事没事,他神智不清占不了什么便宜。”
手上一动原本是能挣出青年的桎梏,但青年似是察觉什么猛地加大了力道。
铎曜转了脸淡淡道:“宴朔。”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在他颈窝处拱个不停的青年乖乖停住了动作,靠着他的肩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地盯住他,原先紧扣住他手腕的双手却默默松了力道。
铎曜松了口气,抽出双手刚要起身,乖巧靠着他的青年眉头突然紧皱,面上涌上一丝委屈,双手却麻利地环住了他的腰便又拉着半起身的师尊重重倒在了床上。
而这一次,青年动作完之后就闭上眼侧着身意识陷入了昏沉,只不过他的双手依旧死死环住铎曜的腰不放。
铎曜又气又想笑,半侧了下身与昏睡不醒宴朔面对面,毫不客气地用力揪了揪青年的脸,而原先眉头紧锁的人在经了他这么一番动作后反而松了眉头,睡颜之中露出些恬静之色。
铎曜眸中情绪温和平静,偶尔面上还露出点微浅的笑意,不见方才的错愕也没什么恼怒,任由宴朔压住了他的头发困着他一同入睡。
团团哼哼唧唧道:“主人,这家伙好放肆。”
它的主人就算在时空总局之中,也没有一人敢这般行事,困住主人一同入睡更是作死行为,根本不用主人出手连近身的机会也不会有。
还有,主人为什么对这家伙这么纵容啊!
铎曜摸了摸青年的头,惹来熟睡的青年无意识地向着这边靠了靠,仿佛在本能追逐着他手心的温热。
铎曜笑叹了一句:“凶的有点可爱。”
团团反驳:“哪里可爱,像个狗狗一样拱来拱去的。”
铎曜与团团对话时,声音只出现在系统空间,而此时团团就听见了主人意味不明的回话。
“上古凶兽拟态后许多都像狗狗,我见你上次与它们玩得很开心?”
团团声音小了些,略心虚:“那不一样,它们虽然拟态可爱但原型都是叱咤风云的上古凶兽,这个家伙跟它们不一样。”
而且它们原型太骇人,团团有一次还吓到了。
铎曜又戳了戳青年的脸,修白指尖在他脸上一戳一个坑,连着在一处戳弄,还在对方脸上留下了一处红印。
轻轻笑了一声,铎曜收手阖眼睡下了,他不修养身体时还是习惯夜间入睡而不是打坐。
徒留团团自己在系统空间内纠结不已。
次日凌晨,宴朔睁眼刚要起身,整个人就蓦地僵住,他向怀中看去停了许久,又默默睡了回去,手上的动作还紧了紧。
睡颜恬静的师尊睡姿意外的乖,三千青丝尽散在身后,浓密睫羽掩住了那双漂亮的眼眸,唇色带粉,一只手搭落在了白皙脸侧呼吸轻浅均匀。
宴朔眸色深沉,手下腰肢的温软纤细是他从未想过的真实,指尖捻了又捻还是没敢抚上勉强松了手。
昨日他的凶性被激了出来,见过血的人都知道,他们再如何维持住面上温和表象,骨子中对杀缪却是有一种难言的渴望。
意识模糊之下,他只勉强记得几个片段,但有师尊在身旁,不用多想也知道那些晦涩至极的恶念全牵在了他一人身上。
师尊是他最后的善,也是他所有的恶念所在。
宴朔勾了勾师尊的指尖,心中热意涌上,记忆相融时的那些杂乱心绪全部沉淀下去,化为一片平静。
铎曜眼睫微动,掀起眼帘眸中含着茫然的水色看了紧盯着他不放的宴朔一眼,无意中外现的潋滟风色携着晨光转眸间直撞入宴朔心坎,以致他心口发酥呼吸忍不住一顿。
铎曜眉尖微蹙眼眸中清澈许多,似是才清醒过来懒散起了身。昨夜未宽衣但几番动作之下衣衫难免松垮,微敞的颈处衣口出细腻冷白肤色,如艳丽春光般若隐若现。
宴朔目不斜视,只盯着眼前一处一副安分模样先开了口:“昨日是我神智不清冒犯了师尊。”
铎曜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抬手时掉落的玉簪回到了他手中,抬手挽发时袖袍滑落露出瘦削骨腕白皙惹眼,宴朔心中想着法却也忍不住在上定了下。
收束整齐后,铎曜才轻睨了竭力做出愧疚模样的青年:“你失了神智总要有个缘由,有些事是为师也不能知道的吗?”
宴朔低首面带落寞:“先前未告诉师尊——此处是我的故土。”
说完他伤了神般,不再开口,余光却在师尊束腰处反复徘徊。
铎曜下了床,语气淡淡道:“难怪……”
他看了一眼想继续说的青年,眉眼柔和道:“为师听见其他弟子们的声响了,你去将他们集中至屋内。”
宴朔应下了,心内却颇为郁结。
铎曜在宴朔出门后才轻撇了一眼他离开的方向,而后走到窗前站定不动,垂眸看向晨光初露便已挑担上街来贩卖的百姓们。
动用灵力从这高处向远处望去,人影如蚁群,看似松散却早已无声填满了这处空间。
铎曜轻咳几声,突有所觉,抬手指尖碰了下唇角看去怔了一瞬。
玉白肤色上是鲜艳的殷红色,饶是铎曜素来淡漠的性子也觉得这个颜色着实刺眼了些。
他指尖互相碾磨数次,才让那抹殷红淡去,成为指尖上不起眼的一块粉色。
铎曜微叹:“有些麻烦啊……”
最为重要的是,这具身体比他所想的还要病弱。
昨日他只动用了仙界本体五分之一的力量来探测煞地阵眼处是否已经为魔界开了缝,却刚好直面撞上了正试探冒头的魔爪努力撬着那条堪比发丝的缝隙。
铎曜见到那个熟悉的爪子,第一反应是抬脚就将其踩了下去,下面许是感应到了熟悉的仙力没敢冒头但蠢蠢欲动的魔力让他略感为难。
一处煞地的形成需要成千上万的活人冤死祭阵,这里应该是被大能镇压过才平息了具象化的怨气,但也不知这临鼎国国君哪里来的胆子敢在此处建立国都。
而宴朔口中说这是他的故土。
铎曜面容毫无波澜,清冷无双的眉眼垂敛着,却恍若将微染橙意的温暖晨光也铺上一层霜雪寒意。
天命之子需要一个悲惨的动力来奋斗去复仇,所以天道就先断了他所有的亲缘吗?可亲缘又何至于连累到一个国?
游览度假也好,为任务了解背景也好,铎曜确实见过许多世界,比这个世界武力要高的不是没有,所以修补升仙梯他站在比这高的角度自然就有了自己的法子。
却不知作为世界本源的天道经过所有利弊得失权衡出了怎样的办法,但铎曜很清楚,天道至公它所做下的抉择定然是损失最小的。
但这个最小,是相对于整个世界而言。
铎曜缓缓合上窗,阖眼几息后略感无奈地弯唇笑了下,喉间溢出几声轻咳又被他漫不经心压住了。
这可真是个烂摊子。
铎曜还从未见过有世界的天道将自己世界的天命之子逼上绝路,这让他看到了更深的东西。
天命之子不是说说就能诞生那么简单的,他们本身就代表着希望,某种意义上是与天道并肩的存在,只不过天道永存而天命之子偶尔诞生。
世界不同,天命之子最后的终点也全然不同。
像这种修仙世界,天命之子一旦出现,就是注定成神的存在。
铎曜沉思时不经意间睹过左手,动作顿住,摸了摸食指指尖,如星辰般灿美的眼眸中划过一抹惑色。
比起压痕,这处怎么更像咬痕?
*
魔界。
从那个魔爪被踩下去后,这里已保持这种诡异的静谧许久了,而往日魔界大会从未安静过一瞬,暴.乱争斗狂躁血腥才是魔界该有的。
“是那个家伙!”
“他还活着?!”
……
七嘴八舌的声音接连响起,嘈杂声响越来越多,肉.体重击血肉分割术法对决的声音也掺在其中,四周昏暗空气中是避不开的腥气,场面一片混乱。
“虏过来做魔界的魔后!”
异军突起的一句话过后,魔界再度陷入诡异的寂静。
仗着谁也看不清,他们默默点头。
这主意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