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诱拐仙尊的三十六计(25)

世俗界中多国林立,大国小国之间的吞并厮杀常有发生,也许几年前还是一个不起眼的落败小国几年后再看就已成为一方强国。

下界之中破败之景随处可见,乱世素来造就英雄,在这百国争强的时候,自有无数传奇人物盛名远扬。

盛名之下自然也需无数尸骨成就,而这尸骨之中,不分敌我。

北方大国——临鼎。

而在此国的街巷中悄无声息间就多了数位不请自来的客人们,三两相伴位于不同的位置。

他们大多都四处巡望,面露忧切一副寻人的神情,一举一动中显露出的气质不似常人,百姓们偶有观望又心怀惧意地散去了。

“小将军,你还是披上吧……”

护卫装扮的男子面容憨厚,手上拿着一件墨蓝袄绒披风追在一剑眉星目英姿勃然的男子身后,脚下步伐慢中带快。

路人们擦肩时未察觉多少异样,偶然回头时才发现那两人看似悠然的步伐却踏出了似飞般的速度。

齐川没好气地停下了脚步:“这里哪处冷了?用得着披这玩意?”

护卫刘尤四下看了一眼,摸了摸头憨憨道:“是啊,这里竟真的不冷?”

北方的冷很出名,围裹着再厚重的衣物,也抵不住侵袭至骨髓中的寒意。

不过北方铺展阔大的地暖也是一方奇景,融融暖意至脚心涌上,本该因寒缩住的颈窝里甚至会渗出让人惊奇的汗渍来。

刘尤把披风团起拥至怀中,纠结不已:“听闻北方极冷,我还特意带了许多厚衣物,这下如何是好?”

齐川冷哼一声,他出生自将军世家在战场上打着滚长大的,血煞气藏得再好不耐时也会泄出几分,此时眉头一锁看向披风的目光很是不喜。

“这种衣物,穿在身上显得娘……”

他不耐抬头扫视的目光倏然一顿,话头止在了口中,似是愣了下神面向圣上时也不曾退却过的动作竟透出些出踌躇意味。

齐川不知他望向那处的视线中含着他未曾想到的热意与专注,他盯了那一处许久,久到那边的人都隐有所感向着这边侧了侧身。

齐川指尖微蜷,目光闪烁心中漏了一拍,脸侧不由泛上热意,方才惊鸿一睹之下未看清容貌,但心中悸动犹未平息。

刘尤却插了句问道:“显得如何?”

他认真听着将军讲话,结果话说了一半就无声了,刘尤忍不住好奇就着未听清的那处再问了一遍。

齐川心中想着事,并未细想就敷衍一句:“显得世间难寻,风华绝代。”

刘尤看了眼手中的披风,满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将军在讲什么。

齐川九岁就随父亲上了战场,被敌军将领的血淋头浇了满身时也没有像此时这般悬着心过。

他将目光挪开一瞬,下一息又再度移了回去,目中热度未消,无名又强烈的欢喜从心间蔓延开。

着白绒披风的男子侧对他而站,垂首在翻找着什么,墨发滑过一侧披风白皙颈部若隐若现,他站那便是一方瑰丽至极的景象。

每靠近一步齐川心中跳动就越发不受控制,比寻到好马好剑还要发颤的手一直停不下来。

齐川看不清男子模样,但对方一身清冷无双的气质,长相也应是不俗,而他觉得娘气无比的披风穿在男子身上却多了好些尊贵。

对方高不可攀,可他本能却在渴望靠近。

齐川试着缓和神情露出温和的一面,还未走几步就在几步之遥停下了脚步,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他看着长相极为俊美的男子突然出现,面色温柔地将披风后的帽子轻轻盖住了男子的头脸,只露出下面小半张脸,该遮的地方都被遮得严实起来。

齐川恍惚看去却也觉得很是好看,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让他失神许久,这样本不足以让他停下的。

直到那个俊美男子漫不经心向他看来一眼,齐川才如坠冰窟般连连倒退面色苍白。

他在战场上长大,本以为早已见过尸山血海,何为世间大恐怖。

如今才发现,有人存在就是无间炼狱,随意一眼中透出的血腥残虐,其中毁人迫魂的血戾是他见过最大的恐怖。

齐川有感,若不是因为那令他失神的男子在旁,他此后的下场得不到好。

宴朔略感乏味地收回视线,浓黑睫羽低垂看向师尊,睫羽掩下的一瞬划过近乎妖诡的弧线,他的唇色在入了世俗界后就越发猩红,哪怕噙着笑意弯起也会让人莫名感到寒意。

但他在面向铎曜时冷然的锋利感化为暖暖的温柔,指尖在他眼馋许久的墨发上碾了碾,才悄然松开了手放走了那抹顺滑。

宴朔心上胶着一块岩石,此时正烫的他心尖发疼,近乎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师尊勿要任性,世俗界灵力匮乏且多含杂质,易容术法虽简单,还是少用为好,以免引得尘气入体。”

铎曜抬起的手又自然地放下了:“这样我无法视物。”

灵力少用的话,覆于眼上自然是常用之举。

宴朔语气不变,面上却浮出一抹笑意:“我牵着师尊就好。”

铎曜蹙眉觉得着实麻烦,但他清楚自己的容貌于普通凡人的影响力,迟疑一瞬也就搭上了宴朔停在身前有一会的左手。

“烫。”

宴朔耳边突然传来一字,见师尊没有开口手骨又微动,似有抽出的意思连忙握紧不放。

好不容易才骗到了手中,哪有这么轻易就放手的可能,如今只有他与师尊二人,宴朔心内的贪恋几乎要漫出了心房。

铎曜有一瞬被这温度惊得险些抽了手,待一瞬的应激反应过后就歇了念头,却没料到青年力道加重无声桎梏住了自己下意识的举动。

铎曜不解:“你可以松些力道。”

宴朔不语,站在师尊身旁,身影落地与师尊的一并相融,无声的侵占举动铎曜未曾察觉,却也感到被猛兽暗中盯住的不适。

铎曜扭头看向身后一直看着他不放的凡人,在他看过去后对方受惊般又退了几步,最后却硬是挺着什么般停在了原地看了他一眼面露紧张。

身上血气较重,体内内力深厚,剑眉皱起时有着无声的威势张扬,这个年纪和这个气势在世俗界中应该不是普通凡人。

铎曜道:“去问下那人一些情况,然后将你我位置告诉宗内八位弟子尽快会合,他们若出了意外回去可不好向师兄交代。”

宴朔冷淡看过那位凡人一眼,口中却温和应下了。

他在那个凡人身上感到一丝熟悉的怨气,而现在那丝怨气在他出现后就躁动起来,想要脱离凡人身上缠住他不放。

宴朔眸中漠然,仿若无感地移开了目光,冷戾之色划过面上。

铎曜在向那人走去之前,想起什么又道:“你是否要回故乡看上几眼?”

宴朔笑道:“求仙斩尘缘,已无亲族没什么挂念了。”

铎曜扬首看了身后一眼,因着披风帽遮住大半面容,只露出下面小半张脸庞,其上流畅精致的下颌线抬了抬。

宴朔刚看上去,就听见师尊道:“求仙不需斩尘缘,世人若无所求,何来执念求得仙路?”

宴朔沉默一瞬,欣然颔首:“师尊说的是。”

他的师尊是半点没有察觉,自己就是一副尘缘已尽的淡漠模样,说出这话时他也只好无奈应下。

铎曜又问了一遍:“真的不回?”

宴朔便又拒绝了一次。

他心内冰冷,哪里还要去回,如今脚下踩着的可不就是他的“故乡”。

昔年惨烈至极,如今却也能繁衍生息,这些人还真不怕成为第二个陵云国。

陵云国虽小,却也有十万百姓。

十万怨魂就在脚下,也不知这临鼎国哪来的胆子敢这般行事。

宴朔漫不经心地想了几句,就不再关注此事。

再如何,前世都已经历过一遍,对于这些他毫无半点兴趣。

能动他心弦的只有身边独一无二的可人。

铎曜看向源源不断涌上热意的右手,他肤色比常人偏白,一人时看不出什么异样,一旦与人肤色相碰时才会显出过分的白来。

而此时却硬是被熨上了一点粉,全是被热的。

他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想起青年方才的话来。

没什么挂念,那时又为何求仙,又以那种狠厉上了登仙路?

铎曜略感不解,非要按正常逻辑来讲的话,那登仙路之前应该会发生什么惨烈之事,因为天命之子需要一个理由走入另一个世界。

宴朔轻叹:“师尊不用挂念我,做自己的事就好,我看那凡人都要走了。”

齐川得了那人一眼,又有另一人冷眼警告过后,便已没了多少奢望,只是稍感失落地站了一会就要转身离去。

他堂堂一国将军,不需刻意上前惹人生厌。

却不料二人向着他这边行来,齐川瞬间停住脚步,原先的念头丢个干净,面上顿时露出难掩的笑色。

铎曜脚下步伐却突然一滞,因为他听到了团团又软又开心的声音。

“主人感应的煞地位置我找到啦!就在这里!”

铎曜面色微变,殷红软唇上血色淡了些泛出微薄的冷意,旎艳的灼华春景吹过大片霜雪。

他难得失了淡然,看向四周。

繁荣景象勃勃生气,行来走往的百姓们不见重脸,这里的凡人粗略一看就达万数,是毋庸置疑的都城,一国的中心。

从此蔓延开,可瞬间连达整个北方。

此乃煞地,这不合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