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乱世华容3

杜长秋说的吃锅子,就是指的火锅。

火锅这种吃法,并不是后世才有的,事实上它的历史十分久远,在杜长秋看到的资料里面显示,最早几乎可以追溯到西周时,陶器时代,“有盘鼎”就出现了。

所谓有盘鼎,指的是在锅子下方的盘里放上加热的炭火,来煮食锅子里的食物。

后来到汉朝就有了分隔鼎,跟后世的九宫格思路差不多,不过是五个格子,并且是完全分开?,每一格都是不同?的口味。

再?到后来,火锅会变幻各种组合和方法,但是都是由这些演化而来。

不过在大业,吃锅子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还是得有点家底才吃得上。不是因为别的,乃是因为现在大业基本人人用的都是灶火。灶确实好,可以站着?炒菜,添柴也不容易弄得满屋烟尘,最重要的是,还可以防止热源到处扩散浪费掉。

但是要说吃火锅,肯定不好大家一起站在灶旁边,一边涮肉一边直接吃吧?

所以这锅子还是得自己自制的小锅。

这玩意儿穷乡僻壤的华容县也没有,还是杜长秋吩咐铁匠这几天里赶制出来的。

做的是中间添碳加热的铜锅子,这会儿里面杜长秋让帮忙的六婶熬的浓浓的骨头汤,兔肉切得薄薄的,看着?十分漂亮。

“大家坐。”杜长秋招呼之中,饥饿的钱工书压根就没注意到其他人的样子,他常年和工匠技艺打交道,有些类后世理念之中那种不善言谈的理工男。

工房拿到的钱财永远是最少的,钱工书每次拿到一点微薄的刀笔费,还得和工房的李攒点两人分一分,穷的家都养不起,全都常年混个半饥半饱,勉强不饿死而已。

所以猛地看到肉,钱工书是真的忍不住,满脑子都是肉,眼巴巴地看着?,听这位新来的县令老爷在那儿说:“夹一片兔肉,这么涮一涮,在各位面前的酱碟里沾一沾,就可以吃了。”

几乎是看着?杜长秋刚演示完,笑着?示意大家开?吃的一瞬间,钱工书和身边的关兵书两人就动作极为迅猛地伸筷子夹了一片,然后迫不及待地放到锅子里涮。

兔肉片很薄,稍微涮一涮就立刻变色,钱工书微微在面前的蒜泥油碟里沾了沾,就一口送入嘴里,鲜嫩麻辣的香气瞬间传遍嘴巴。

烫的嗷嗷喘气,钱工书都不肯吐出来,咀嚼着这麻辣鲜香的兔肉片,还没尝出味道就咕咚一声咽了下去。

跟猪八戒吃人参果差不多,但是钱工书也不管其他人的看法了,他简直是暴风吸入,吃的那叫一个畅快,一口尝不出麻辣涮兔肉的鲜嫩好吃,那必须多吃几口啊!

好在他并不是唯一一个失态的人,关兵书吃的满头是汗,把袖子都撸了起来,大呼过瘾。

连自诩吃过好吃东西见过世面的赵吏书和陈户书都十分诧异,刚起来的轻视之?心被这顿饭有些镇住了。

到底是建安出来的,虽然看着?年轻青涩,但是家底在那里,历练完了只怕马上要回建安,还是要打好关系,以后也有用处。

人精赵吏书和陈户书吃着?饭,愈发恭敬,杜长秋假装没发现这些猫腻,笑着?招呼大家都多吃些,中途还让赵宝儿又端了一大盘兔肉进来。

因今天要招待人,赵宝儿没上这边的席面,他和门房李老六以及六婶三人自己在厨房那边摆了一桌,吃的也是十分开?心,送了足足四?趟,关兵书这才最后一个放下了筷子。

“爽!”放下筷子,关兵书满脸都已经吃的通红,放下酒杯,畅快地痛呼一声。

杜长秋也在喝酒,大业还没有蒸馏酒,现在的酒基本就等于是米酿,还带着点淡淡的甜味,和苹果酒度数差不多,别有风味。

不过他喝的比较少,毕竟米酿的度数比苹果酒还是要高一些,杜长秋量浅,且也不喜欢喝醉,看着?大家酒足饭饱,杜长秋就笑眯眯地说:“大家吃的高兴就好,我这既然已经走马上任,父亲和陛下也都说过,若我不做出点什么实绩,只怕还要把我放在华容历练。因此,日后还要劳烦众位大人多多照料则个了。”

他这话一说,众人都齐齐说话,不外乎是鞍前?马后,愿效犬马之?劳之类的事情。

“即使如此,希望大家合作愉快,这冬天,我眼看着?华容县居民似乎没什么活计,明日便带着人开始招工,随我一起去挖火井吧。”杜长秋轻声说,“钱工书,明日开始,这事情,我就交给你了!”

“啊?啊!是、是,大人!”吃饱喝足血糖飙升,根本跪坐不住,已经歪歪倒倒的钱工书没想到这辈子还有被点名的一天,跟被抓到在课堂上偷懒的学生一样,脸红耳赤地回答,因为有些醉,说话颇有些口齿不清地回答,“属下一定、一定办好此事!不知大人要招多少民夫打井?”

“便要五百人吧。”杜长秋一开?口,顿时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连钱工书的酒都差点吓醒了,颤声问,“大、大人,五百人,打井?”

“不只是打井,你把县中的工匠也都全找来,明日招了人,我自有吩咐。”杜长秋这几天已经计划做的差不多,他带着繁星溜达了好几天,整个华容县的山脉都跑遍了。

华容县这边其后虽然适宜,但是现在很大的问题是物资十分匮乏,保暖的棉花现在还没传入大业,所有平民都穿的麻衣。这零度或者零下个几度,穿着棉衣可以在外行走,也不至于特别寒冷,但是问题是如果大部分平民都只有麻衣的话,这种寒冷可就真的要人命了。

尤其是寒冷会让人被迫消耗热量去对抗严寒,这种快速的热量消耗需要大量的食物进行补充,可问题是现在大家食物也不够,就简直是走到了绝路。

谢永安昏昏沉沉,也记得他到了华容县没几天,天气一直阴冷,还下了一场雪,这雪持续了不到七八天,可城里据说饿死了不少人。

当时谢永安病的起不来,这事情还是黄鹤来禀报的,这也是杜长秋一开?始选择拉拢黄鹤的原因。因为在谢永安的记忆里,黄鹤在那种情况下,六房的人毫无动静,他却主动来告诉他,最终谢永安让开仓放粮,才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杜长秋却没打算直接开?仓放粮,他打算的是别浪费这个冬天和这些劳动力,明年这个时候乱世就要起来,他必须立刻让华容县这边能自给自足,最好是立刻弄到一些能直接换成粮食和武器马匹的值钱的东西。

华容县看似还行,只是之前?油水被搜刮的太狠,民生多艰之外,好像没有别的问题,但是问题是也不像是维尔特那样,有个特别集中且大量的产出,能让杜长秋直接因地制宜弄出个支柱性企业来,再?以支柱带动其他发展。

这里气候适宜,什?么都有点,青菜粮食都能种,果树甚至茶叶也能活得好,这导致了一个问题,就是这里最大的产出就是各种粮食。

水果也有,但是要维尔特那种几百亩的规模,确实没有。

很多山林还是荒山。

粮食在乱世就是立身之本,拿这个东西去做经济型的东西,以目前华容县的状态,不太适合。

杜长秋脑子里转了无数个点子,开?着?检测器跑了一大圈,想到了很多办法。

都还行,但是总缺那么点意思。

他需要立竿见影的、足够有吸引力,立刻能弄到钱,且最好能成为日后战略储备的东西。

转了一圈,地面上的东西要么太少,要么需要的孵化时间太长,杜长秋正在有些犯难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开?始探测山里面的结构以及底下的矿产资源。

他这一勘探,才发现这个偏僻的边境小城里,这地底下才不到百米之?下,就埋藏着巨大的财富——卤水。

卤水这东西是一种矿化的水,里面罕有大量的镁和钠,当然,最重要的是,里面罕有很多食盐,只需要煮就可以提取。

而卤水这东西有露在表面的湖卤,更多的是沉寂在地下。这是因为卤水的形成是一种只在封闭或者半封闭的盆地才能形成的特殊矿产,是因为每个时代不同?的气候,造成的一种不同?时代的沉积。

而华容县,正确来说,是整个广源郡的地貌刚巧就是高原和盆地地貌,这种地貌虽然交通艰难,地貌复杂比较不好治理,但是好处就是这种特殊的地下财富。

要知道,盐是人体必须摄入的最重要成分之?一,在任何时代,盐都是一个国家重要的战略物资。除了在科技大爆发的大冰川时代前?,人类的走入科技时代之?后,每个人都能摄入足够的盐分,在此之?前?,盐是贵族才能充分摄入的昂贵调味料。

在大业也是如此。

华容县这边,穷人常年吃不上什?么盐是非常正常的事情,米价400文一石,一石为十斗,一斗为十升。而一石差不多一百二十斤,那可以这么理解,一升,也就是一斤二两稻谷,目前的价格是四文钱。

脱壳之?后,估计精米就一斤多一点,也就是说,一斤米四?文钱,一斤米,若是家中有四?口人,两男两女,估计大家一顿可以吃个六分饱。

这是因为和维尔特以及兽人世界的饮食构成不同?,古华夏的主要营养结构都来自于碳水化合物,油脂不易得,节年时期才能吃一两次,而在这种情况下,为了维持营养,对碳水的需求就十分可怕。

每日操练的兵丁敞开?来吃,一天吃两斤米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这显然是根本供不起的。大业的种植还没发展到顶峰时期,大米昂贵,百姓轻易不会吃,和维尔特之前?的小麦一样,因为产量不足,所以自己吃会种植多一些栗和菽,这些玩意儿不那么管饱,但是价贱易得,一石最多百文左右。

那么在这样的背景下,盐是多少钱呢?

答案是一斗,也就是十二斤,600文。

当然,这种价格并不是整个大业的价格,事实上,在中原腹地,米价或许在三四?百文之?间,而盐的价格也应当是一斗四?五百文左右。

但是先头说了,广源郡这边又不一样,商人进来艰难,盐价自然吓人的很。出去也艰难,按道理来说,日常收米粮的价格应当在一石两三百文之?间。

这都是杜长秋这几天戴着帷帽,带着繁星到处乱窜打探出的结果,综合谢永安的记忆,只怕这四?百文一石的粮食,背后还有猫腻。

但是杜长秋这会儿也不打算细思?这件事情,毕竟不管王大人是把米粮卖给了去关外走私的胡商,还是与边关的某些现在已经在广积粮准备造反的人员交易,对杜长秋来说,都暂时和他无关。

他只知道一件事情,这冬天,修整地力倒不着?急,冬天他必须迅速找到一个因地制宜的方法,解了燃眉之?急才是最重要的。

而盐价越高,对杜长秋来说,越是个好财路。

而且杜长秋有检测器,他能定位到埋藏点最浅的卤水所在地,大概往下挖个七十几米就能开始产卤。

最重要的是,地下卤水通常还标志着?地下的天然气矿藏,这代表了什?么?

代表了只要打井姿势到位,后续管道弄好,就不需要任何柴火之类的大笔消耗,直接原汤化原食,以天然气作为熬卤取盐的天然灶,就能把盐给弄出来。

这简直就是空手套白狼,只需要人力就能弄出钱来。而现在华容县别的不多,找不到事情做的劳动力可就太多了。

这可不是杜长秋异想天开?,这事儿也不过是拾古人牙慧罢了。因为在古华夏历史上,从战国时期,就有了对于底下卤水的开?采和使用记载。

最早可以追溯到秦昭王时期,太守李冰勘探地脉,掘井熬盐,盐井就出现在了华夏的古代历史之上,成为重要的盐的提取组成部分。

而基本上也在同时期,伴随盐卤的伴生物天然气就被发现了,古华夏也是全世界最早出现利用天然气记录的国家。

而使用的方法还是因为打盐井的时候估计打偏了,于是天然气泄露出来,于是古人也十分机智,直接就用上了。

根据《天工开?物·井盐》的记载:“西川有火井,事奇甚,其井居然冷水,绝无火气。但以竹剖开?去节,合缝漆布,一头插入井底,其上曲接,以口紧对釜脐,注卤水釜中,只见火意烘烘,水即滚沸。”

这里面说的非常清楚,打通了天然气,连接起来,就地就可以使用了。

杜长秋勘探过,发现整个华融地下的盐卤和天然气矿藏都十分丰富,他保守估计能霍霍至少五六百年的样子,这样杜长秋就完全不需要担心了。

而这边,杜长秋心中胸有成竹,钱工书回到家中,简直是糊里糊涂,要不是他记得十分清楚,而离开之?前?,那长得完全不像是县太爷,倒像是神仙一般的谢大人对他一再?叮嘱,钱工书简直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老钱,你这一身酒气,老爷竟请你喝酒吃肉了不成?”钱工书一进门,家里等着?的媳妇一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就非常诧异地悄声问。

也不怪钱工书他媳妇惊讶,实在是以前?这种吃肉喝酒的事情,素来只是吏房和户房两位大人的事情,便是吏房和户房的攒点都能吃肉喝酒,那大家都知道,都绝对轮不到工房和兵房。

“是,吃了一顿涮锅子。”钱工书吃的饱足,对媳妇有些惭愧,低声说,“真是好吃,可惜不能带回来给你们……”

“你说的什?么小家子气的话?老爷请客,你还想带回来给我们?”钱工书的媳妇巧娘就一笑,语气好像是嫌弃一般,轻声说,“得了,老爷能请你,就算是不错了,希望老爷日后用的上你,能多安排些活计,有些贴补,那就最好了。”

“娘子简直是能掐会算一般,还真是安排了。”钱工书低声说,“大人命我明日招五百力工,随他上山掘井,又命我召集全县匠人,说是要做些新式的器具。”

“呀,你这醉鬼,这么重要的事情,怎地不告诉我?”巧娘一听,一拍巴掌,“我爹和我哥哥都在家中无事呢……等等,给衙门做工,可有工钱?”

“有!”钱工书别的都不记得,唯有涮锅子的滋味和谢大人的吩咐记得是清清楚楚,他在谢大人面前背了几遍,这会儿娘子一问,立刻条件反射地流畅背下来:“每日掘土四?个时辰,得米一升,若是想换成工钱也可,一日便是三文。”

“这么多?!”巧娘听得唬了一跳,连声问,“你可记清楚了?”

钱工书十分确信自己记得非常清楚,连连点头。

也不怪巧娘惊讶,其实钱工书自己都十分惊愕,因为大业这会儿的徭役还十分繁重。封建时代统治者的思?路其实最初都是一样的,就像是中世纪想尽办法收各种税也一样,大业也是有徭役的,这个徭役包含很多,比如力役、杂役、兵役。

总之,成年的壮年男子,都必须服役,而这个服役是免费的。

最初这个服役本身来说,虽然有一定的强迫性,但是为了保卫家国或是建造公共设施,本身的出发点并不是错误的。但是糟糕的就是,当遇上战争频发的时代,或是遇到本地贪官污吏十分贪婪的情况下,这种制度会成为可怕的剥削手段。

比如在王大人驻扎在华容县的八年时间里,华容县里每个男人每年都要交税之?外,每年还得交一笔不菲的钱财,不然就直接送去驻扎在离广源郡两百里外的军队,与胡人接壤地段的军队去屯边。

交了钱财就能呆在家里,不交就直接卖去边关当苦力,也难怪杜长秋翻阅积压的户房档案,发现这八年时间,原本七万多百姓的一个大县,如今居然闹得如此鸡飞狗跳,只剩下四?万多人。

而且青壮比例也十分稀少,已经到了和女性三比一的程度。

这王大人暴毙在任上,杜长秋觉得,那估计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他这么搜刮了,才提前?把他收走了。

总之,在这种长期被欺压的情况下,巧娘说话到一半,突然警惕也是有原因的,如果是劳役,这五百人不是找到活计干了,那是直接得去当无偿劳动力去,而且王县令心黑,服劳役修城墙那会儿,每个人都吃的是水一样的粥,简直看得清人影子。

直接活活累死人也是常见。

这些事情钱工书当然也知道,所以他立刻回答了巧娘谢大人说的条件,果然就看到巧娘惊呆了。

事实上当时钱工书也是吓了一跳,他确认了几次有钱有粮,自由选择之后,回来这会儿就对媳妇说:“巧娘,咱们这回好像是来了个好县令大人呢。”

“若是真的,那可真是青天大老爷了。”巧娘思?索一下,低声问钱工书,“你看那谢大人可靠吗?可别是今日跟你这么说,结账的时候又挨挨蹭蹭,甚至倒罚些钱来……”

这都是以前?的血泪经验,钱工书想了想,摇头,说:“那可是太子少师谢大人的大公子,太子的同?窗,他也说了,只是为了来做些功绩。估计等着?去内阁拜相呢,只怕不会太过在意钱财。”

钱工书虽然是有些呆,但是他基础的判断力绝对是在的,就谢大人的背景和表现来说,显然绝对不是在意这点小钱的样子。

“那我可明日就叫我爹和哥哥都去报名了啊。”巧娘一听相公这么说,立刻就下定了主意。

一天三个铜钱,换成栗米能买三升,全家人省着?吃能吃三四?天稠粥,这可是个好活计,既然没问题,自然是要快些告知家中父兄。

“今夜已经宵禁,明儿一早你去说。”钱工书自然是点头的,两人一起进屋,擦脸洗脚,进了被窝,钱工书吃的饱足,身上暖和,把媳妇冰凉的手脚往怀里揣着,一边低声说,“明日第一天,不知道我有几个工钱,反正不管多少,明日我都带回来给你。”

两人说着私房话,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一夜过去,发下豪言壮语的钱工书,第二天一早集结了几百青壮上山挖土,他是没想到,他太紧张记清楚招人的事情,结果这些都记得了,却就刚好忘记了杜长秋说的那句“这可能是个长期工程,离县里有点距离,你得带好被褥以及其他日用品。”

他就这么直愣愣地出去了,上午招聘的告示直接贴工房门口,很快就凑齐了五百个有力气的汉子,大家都听工房李攒点喊的清清楚楚,签了名字就回去拿了被褥来。

就钱工书在那儿忙忙碌碌,跟着?杜长秋清点带上山的食物和用具,当天下午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就上了山。

钱工书别说是当夜回去给媳妇交工钱,要不是谢大人的救济,他都差点幕天席地变成野人。

这一挖,他们就足足挖了一个多月,愣是没能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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