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隐疾

之前是以皇帝将亡的借口接受了禁卫军,现在皇帝没死,他便在私底下武力威胁皇帝,想要设立摄政王掌权,这样才能安定人心。

但是这一切都是不能光明正大剖白人前的。

不管如何,朱相不能让自己变成谋反之人,否则便会成为天之人眼中的谋逆之臣,诸侯藩王肯定会借机发兵,到时候他就算是占据皇宫也对朝局无能为力了。

六部尚书自然也是如此,听得君逦这话,当即吓得跪地求饶:“陛下饶命,老臣绝不敢抱此大逆不道之心思。”

君逦怒容犹在,看着悠哉游哉喝茶的朱相:“朱相,这六位大人的心思——你以为呢?”

六部尚书看着丞相,等着他开口主持大局,谁曾想,朱相放下茶杯,不仅没有帮几人讲话,还冲君逦恭敬道:“陛下息怒,几位大人一时心直口快,绝无威胁陛下性命之意。若言行之间有不当之处,还请陛下宽恕。”

他又不是个傻的,现在殿门大开,宫中耳目众多,保不准这一幕就传了出去,若是他现在帮着六部尚书说话,无异于表明自己的狼子野心,盼着小皇帝死了,才能挟天子以令诸侯。

他如今已经是顾命大臣,当之无愧的权倾朝野,今日要六部大人一起进宫,不过是不满君逦还提拔了白綦烨那煞星为摄政大臣,想要君逦退让一步,但是君逦先发制人拿六部尚书开罪,他自然不会蠢到把自己拖下水湿了鞋。

君逦猜准了朱相的心思,莞尔一笑:“朱相说的是,想来六位大人之前也是一时失言,看在朱相的份儿上,孤就不怪罪了。从此以后有朱相和武安侯辅佐孤,这丹国朝政定然会有一番新面貌。”

朱相瞥了六部尚书一眼,唇角一扯:“陛下放心,老臣定当为丹国万死不辞。”

六部尚书看着这君臣和睦的一幕,不禁心凉了一半:如今丞相已经是顾命大臣,皇帝已经对他服软,日后朝局对他百利而无一害,那么之前朱相所作的荒唐事就需要有人来背锅,以消除他和皇帝的嫌隙。

还有什么人选比首当其冲的六部尚书更适合?

六位大人面面相觑,不禁擦了擦冷汗,不再看朱相一眼,“陛下,老臣不敢打扰陛下用早膳,先告退了。”

“去吧。”君逦心情大好,愉悦道,“朱相进宫一趟不容易,陪孤一起用早膳吧。”

六部尚书:除了关系亲密的皇亲国戚,谁能和皇帝共用早膳?小皇帝这是赤裸裸的讨好啊。

看朱相那眼底的得意和嚣张都快藏不住了。

朱相起身到一半,闻言也不推辞:“老臣谢陛下隆恩。”

六部尚书心下冷哼,甩袖子离开了,几人刚出宫,就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皇帝亲笔血书,谴责六部尚书囚禁帝王掌控朝事,多行不轨,这般皇宫秘闻顿时让皇都一时间都沸腾了起来。

六位大人险些没晕过去,现在不管朱相愿意不愿意,这黑锅他们六人都替朱相背定了。

况且,看刚刚殿中君臣和睦的样子,朱相也没有半点不愿意。

是夜,明月高挂。小皇帝身子渐好,当夜便召了齐妃前来侍寝,宫中后妃一时羡慕不已。

谁能想从前不见女色的皇帝大难不死之后,居然对女人感兴趣起来了!

齐妃今日略施粉黛,为了孩子并未传太高的宫靴,匍匐跪地在殿中,瞧着更为楚楚可怜了。

“陛下。”

“起来吧,你怀有身孕,别跪了。”君逦靠在软榻上,拿着一本《资治通鉴》,瞥了眼齐妃身后存在感低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小太监,目光停顿一瞬,果然见那小太监身影僵硬,不动声色地往阴影处退了一步。

齐妃似有所感,刚起身到一半,又换了一个方向朝着君逦跪下去,恰好调转了君逦看向小太监的视线,哭泣道:“陛下,臣妾和腹中的孩子得此殊荣,日夜难寐,特意前来求陛下解惑。”

她身为宫妃,不仅给皇帝戴绿帽子,还差点要了皇帝的命,没道理小皇帝反而给她这般殊荣,让她宠冠六宫,立一个野种为太子。

这事儿越想越不对劲,知道君逦再次召见,她第一反应就是今晚要被秘密处死了,故而一直胆战心惊。

君逦收回目光,像是不在意那小太监一般,亲自起身将哭得梨花带雨的齐贵妃扶起来,小声说:“不怪你。孤早被太医告知不能人事,这些年苦了你了。”

齐贵妃愣了一下,眼泪还挂在睫毛上摇摇欲坠:“陛下您不能——”说到一半,她连忙低头,“臣妾该死。”

原来小皇帝年纪轻轻便患了隐疾,难怪从来不肯去后宫呢!

君逦摆摆手,让她坐下,沉声道:“你腹中的孩子——”

两道目光顿时落在她身上,殿内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君逦不紧不慢道:“此事孤可以不计较,但是可一不可二。”

齐贵妃作势又要跪,君逦不耐烦道:“孤说了,不必动不动就跪,你也不必忧心。孤不能人道,这辈子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你腹中的孩子,孤会真的立为太子,但是日后这孩子的父亲……却是不能再留着。”

齐贵妃脸色一白,下意识看向她身后的小太监:“陛下——”

君逦微微勾唇,却没有回头,径直走向书桌,指尖无意识在传国玉玺上敲了敲:“怎么?孤大发慈悲,留你母子性命,难不成你还想得寸进尺?”

齐妃当即哆嗦了一下,抬手护着肚子。

这时,阴影处的小太监摘下帽子走出来,光影下露出一张清俊秀气的五官,正值双十年华英姿勃发的探花郎一掀衣袍跪在御前:“陛下隆恩,微臣代孩子谢恩。”

君逦一点诧异也没有:“原来是探花郎,齐贵妃眼光不错。”

齐贵妃眼神一慌,立刻跪在探花郎苏飞尘身侧,小脸煞白:“陛下恕罪,可否饶了苏郎……探花郎一命?这孩子——”

君逦猛地将玉玺往桌上摔了一下,指尖却没有脱离,却将底下两人吓了一跳:“你的意思,孤的太子却要唤探花郎一声父亲?”

齐贵妃早就吓得六神无主,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飞尘却打量小皇帝几眼,朝中形势在脑海中转了一转,他当即磕头跪谢道:“陛下放心,微臣愿意好好辅助太子,他日若是敢与太子殿下相认,便天打雷劈。”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微臣一时情难自己,犯了必死之罪,陛下宽厚以待,微臣无以为报,只能誓死效忠陛下,以感恩君逦的宽宏。”

齐贵妃反应过来,连忙跟着磕头:“臣妾愿意誓死追随陛下,为陛下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