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借着代老夫人教钟离汐管教院里下人的由头多几日,钟离汐自是知道她想做什么,倒是巴不得她能将这院中清理的干净些,便一应应下了她的请求。
多了些人,往日无人问津的小院自然也就热闹了不少,然这两日,东西厢房热闹的有些过了头,钟离汐住的汐院却十分的安静。
午后的阳光暖和的令人不由得懒懒散散的,昨晚跟着舒姨学刺绣很晚,回到房中又失眠,夜里几乎没怎么睡,此时,光是这越窗而来的几缕秋光便能让她倦意十足,便叫紫烟搬了靠椅,取了几本书至院中。
当暖暖的光线覆及全身,钟离汐瞬间没了看书的念头,丢在一边,胳膊搭在靠椅上,斜支着脑袋,眯着眼睛,任由长发吹散遮住半张脸。
视线内的一切一下子都暗了下来,这种暗度,是她所习惯的,不容易被察觉,却又默默看着。
大约是多活了一世的缘故,现在的她,忽然觉得在山野里过完一生也挺好的。
她被自己的这种想法吓了一跳,倏地,从靠椅上弹起,理了理垂落的头发,明媚的光线瞬间便闯入眸中,望着那光线传来的方向,忽觉自己可笑极了。
此刻,出现在她瞳孔中是在那座华丽的宫殿中一次又一次的委曲求全,是被囚三年竟不知折磨自己之人是谁的无奈,于陌生床榻上醒来时的手足无措,更是万箭下她无力护住众人却只能以身挡箭的悲凄……
这山野生活即便再美好也只是暂时的,因为有些人是不会让她这般舒坦的生活,直到她死!
一阵错落有致的脚步声从院门外传来,钟离汐拢了拢心神,复又取了一边的书,神态怡然的看着。
来人正是李嬷嬷,经紫烟通禀后行至她面前,带着温厚的笑意:“五主儿,早听紫烟说起山下镇上重阳灯会很是热闹,奴想着大伙儿来一趟不容易,明儿又是重阳,您带着大伙儿一起去热闹热闹,可行?”
“这……不妥吧。”钟离汐移开书,“我是戴罪之身,不方便下山外出,若是让人认出了恐会惹人非议。不妥不妥。”
李嬷嬷面上的笑容突然变得凝固,主子若不去,一众奴才也无理由下山,回京都后万一被问起,她是如何也担不起这个责任的。
然而,她在将军府多年,对府里的各位少爷小姐的性子极为了解,这事若在其他主子跟前说起,定少不了一番责备,但钟离汐向来是个心软之人,若求上一求,成功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快速想了想,李嬷嬷微微福了福身子:“主儿戴罪之身不错,但圣旨上也没说不让您四处走走散散心。求主儿看在大家平时在府里也没机会出来热闹热闹的份上,圆了大家的心愿吧。何况,老夫人那边也希望您在此能开心些呢!”
钟离汐想了想,漫不经心道:“那……行吧。”
下山去看重阳灯会的消息一经传开,院里便更热闹了。
午膳过后,一女子从厢房走出,女子长得本就标致,许是上了妆的缘故,那双平和的杏眼尾端微微上挑,穿着一身白色长裙,搭着亮色腰带,边上镶嵌一圈流珠,显得格外光彩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