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两个月的时间倏然而过,逍遥神宫之行如期而至。
这一日，路星辰三人按照约定,前来雪陵与他们会合。
九黎在雪陵殿外等到三人,笑着才要问候他们,就见木川流左右看了两眼,问道：“小师叔,长凌兄不在啊？”
九黎笑容一顿,随即目光幽幽地看向木川流,笑着道：“川流兄找他有事？”
同时,他与木川流传音。
[忘了我怎么和你说的了？嗯？]
木川流听他传音的语气不善，忙道：“没有没有，就是有点奇怪他没跟着你而已。”
[小师叔,你说的话我铭记于心，一个字都没忘！]
[哦，是吗？重复一遍给我听听。]
[……你说，你不可能回应长凌兄的感情，所以那条传讯就当我没发过,你没听过。我也从来没听过赵盈说的鬼话。不然……若是顾长凌乱了道心,坏了修行，我就是罪人,罪无可恕。]
这么说着,木川流看着九黎的眼神不由带了一点复杂之色。
九黎当日说的话，当然不止这些。
什么，这事师父问了我都没说,你要是敢告诉路星辰，你就死定了。
什么，因爱生恨最可怕了，我还指望他修成元婴，带我回家去。
万一他不肯了，岂不是只能等我自己结婴？
那还不知道要等多少年，绝对不行！
什么，顾长凌喜欢我就喜欢吧，别打破他的幻想，影响他修炼就行。
还有什么，你要是真的憋不住话，等顾长凌结婴，我从家乡回来，你爱告诉谁都行。
听听，这都是些什么话！
肖晨看看木川流，再看看九黎，含笑道：“九黎师弟，川流兄看你的眼神怎么这么哀怨，活像是看骗财骗色的负心汉似得。”
九黎：“……”
这家伙，眼力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辣啊。
木川流一口否认道：“什么骗财骗色，小师叔怎么可能是这种人！”
肖晨&路星辰：“…………”
九黎嘴角抽了抽，这缺心眼的家伙，知不知道有个词儿叫欲盖弥彰！
“骗财骗色？”
顾长凌刚从云海剑陵回来，拜见过微生羽，没想到出了雪陵殿，就听见木川流最后一句。
他看向九黎，边朝他走来，边笑道：“师弟，你骗财便罢，怎么还骗起色来了？骗了谁的？”
九黎脸色如常，丢给他一个白眼道：“你之前不是还跟我说，川流师侄没长脑子么？他说的，你也信。”
木川流一听就跳脚了，“谁没脑子了！顾长凌，你居然背后说我坏话！”
“我当面也这么说。”
顾长凌走到九黎身后，推着轮椅，对木川流冷笑道：“也不知道是谁，先说我玩弄女修的感情，对人家始乱终弃的。”
木川流：“……”
他现在明白了顾长凌的心意，简直不敢回想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一门心思撮合赵盈和顾长凌还罢，竟然让小师叔一起帮忙……
若是换了自己，毒死对方的心都有了。
木川流默默地缩到了路星辰身后，看都不敢看顾长凌，一张脸涨得通红，脸上全是大写的尴尬。
路星辰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揉了揉他的脑袋，替他压了压惊，路星辰转身对顾长凌赔了一礼，笑道：“小师弟有口无心，长凌兄切莫放在心上。”
顾长凌哼笑一声，“我要是放在心上，他这会儿还能上蹿下跳吗？”
木川流见他并未介意，嘿嘿笑着从路星辰身后探出头来，奉承道：“我就知道，长凌兄不是小心眼的人！”
“这你就看错他了。”
九黎回头，似笑非笑地对木川流说道：“川流师侄还不知道吧，当初林雪颜的家族被绑在城门上，一天一个肉包子的事，就是他干的。三千世界，要论小心眼，顾长凌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啊？！”
木川流大吃一惊，下意识地看了眼顾长凌，立刻又把脑袋缩回去了。
其余四人见状，都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眼看就要走进雪陵大殿，肖晨想起什么，压低声音问道：“九黎师弟，你之前说有两位长辈随行。不知，清澜师叔和那位前辈可在里面吗？”
九黎点头，笑道：“师父和莫师伯已经在了，我带你们拜见过后，便就启程了。”
肖晨的脚步一顿，脱口道：“他姓莫？”
“嗯，有什么问题吗？”
九黎没有错过他这一瞬的异样，疑惑道。
肖晨收起刚刚的失态，松开了袖中无意识握紧的手，笑着摇头说：“没什么……只是我听说，咱们这一代的浩天宗主，原来就是姓莫的。”
九黎不疑有他，佩服道：“肖师兄就是消息灵通。你猜的不错，莫师伯正是宗主的第二子。不过，师伯生性疏朗，为人随和，你们不用紧张。”
说话间，五人进到殿内。
莫非蘅正在同微生羽说话，含笑朝他们看过来，话音蓦地顿住。
像是愣了一下，莫非蘅很快又笑起来，说道：“小黎，这便是你师父说的，要与我们同行的师侄吗？果然人以群分，你的朋友也是这般风流人物。”
九黎笑眯眯道：“多谢师伯夸奖。”
三人连忙上前见礼。
“弟子肖晨，见过清澜师叔，见过清衡师伯。”
“弟子路星辰（木川流），拜见小师叔祖，清衡师叔祖。”
莫非蘅听了，忍俊不禁道：“这辈分还真是……我去年才过了三百岁寿辰呢，这声师叔祖听着像是千八百岁的老头儿，听着真是不习惯。你们是同代弟子，还是随九黎师侄，唤我一声师伯吧。”
“这……”
路星辰和木川流一时不知该不该改口，都看向微生羽。
微生羽淡淡道：“既到了内宗，便不必再以浩天大陆的师承，排资论辈了。二位师侄与徒儿乃是挚友，日后同辈论交即可。”
师兄弟闻言，连忙重新行了一礼道：“是，清澜师叔。”
说着，二人复又看向九黎，纷纷改了称呼。
路星辰：“九黎师弟。”
木川流则唤：“九黎师兄。”
喊完人，他颇为感慨道：“我又多了一个师兄啊……想当年，咱们才见面的时候，你还喊我师兄呢。”
九黎心下大乐，回了称呼后，朝木川流挤了挤眼睛，忍笑道：“其实，我一直觉得川流兄喊的小师叔格外动听。往后听不到了，我一定会很怀念的。”
木川流瞪了他一眼，随后咂咂嘴，颇为遗憾道：“其实我还挺喜欢喊你小师叔的。以后你成了同辈的师兄，再向你要好处，都没那么理直气壮啦。”
“哈哈哈！”
众人听了，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就在这样轻松的气氛中，一行人走入莫非蘅的随身洞府，从雪陵出发，前往逍遥神宫。
莫非蘅的随身法宝比微生羽的还要简单，只有一室空间。
还是一个茶室。
屋中，一张宽大的茶海上燃着香，烧着茶炉，放着一套精致的白瓷蓝釉茶具。
右上角摆着复式木架，花盆里种满了符箓用的灵草灵花，为淡雅的室内添加了一抹亮色。
当真是大方风雅，就如莫非蘅的为人一般。
莫非蘅请微生羽落座在主位上，回头就看见肖晨看着茶海出神。
眼中笑意先是一顿，而后又缓缓漾开，他温和道：“肖师侄，这东西有什么不妥吗？”
肖晨蓦地回过神来。
他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师侄只是看这茶海是一样法器，又看不出有什么妙处，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师侄无状了，还请师伯莫见怪。”
说着，还殷勤地倒了一杯茶，是为赔罪。
“师侄客气了。”
莫非蘅笑了笑，从他手中接过茶盏。
他们说笑时，顾长凌将九黎从轮椅抱到蒲团上。
见他对那角落的植物森林很是喜爱，便道：“我最近也在尝试炼制随身洞府，你要是喜欢，我们也布置一个。”
说着，他在传音里提醒九黎。
这随身洞府看着简单，却不仅仅是飞行法宝，还是一件渡空法宝，很不简单。
九黎被他抱着，表情也没什么变化，笑眯眯地点头：“好啊，我等着看。”
顾长凌“嗯”了一声，正要再说什么，就见木川流看着自己和九黎，表情古怪得很。
他挑了挑眉，“川流师弟，你又有何高见？”
九黎立刻朝木川流盯了过来。
木川流表情一僵，头皮一紧，急中生智道：“我刚刚只是想起了彭淏然那个该死的！他现在躲到丹峰去了，我在想回去怎么收拾他呢！”
“彭淏然？”
莫非蘅听着耳熟，回忆了下，他放下还未入口的茶水，笑道：“木师侄说的，可是最近闹着要弃剑修佛的剑修么？”
木川流讪讪道：“师伯也听说了啊。”
微生羽恍然，“是你给他吃的“立地成佛”？”
微生羽身为剑峰少峰主，彭淏然要放弃剑道，投入佛门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他怎么可能不知情？
他更清楚，彭淏然是吃了自己徒弟炼制的“立地成佛”，才出了这样的变故。
微生羽当时还以为是彭淏然得罪了九黎，九黎才会出手教训对方。
他将这件事压了下来，只让耀炎长老将彭淏然送去丹峰，丢给他们去头疼。
没想到，是木川流下的手。
被长辈一语道破这种不算光彩的隐秘，木川流不由红了脸，有些心慌。
路星辰忙道：“回师叔，此事是我带着师弟做的。”
“因那彭淏然多情风流，却是喜新厌旧之辈，叫他始乱终弃的女修不下十人了。
近来他竟将主意打到了秋希希师姐身上，对师姐百般纠缠，我们一时不愤，才想让他吃点苦头。
待过一段时间，便会将解药送上，还请师叔恕罪。”
木川流急声道：“不关师兄的事，是我一个人干的！”
莫非蘅饶有兴致地来回看了眼二人，含笑道：“你们倒是……兄弟情深。”
路星辰岂会听不出对方话中深意？
被长辈看破自己的心意，他温文尔雅的脸上也露出几分不好意思来。
微生羽见木川流着急，摆摆手道：“无妨。”
顿了顿，他道：“解药也不必了。”
解药要是给了，宗门很容易就能查到九黎身上。
微生羽哪里会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物，给宝贝徒弟添麻烦。
九黎明白他的用意，咧嘴笑道：“谢谢师父。”
说着，他伸手拍了拍木川流的肩膀，“好啦。剑峰人才济济，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就算那彭淏然真的出家当和尚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木川流这才放松下来，也笑着向微生羽道了谢。
顾长凌出声道：“其实，以彭淏然的剑道，遁入佛门也是个好去处。”
“哦？这话怎么说？”
九黎饶有兴趣地问道。
他不是爱打听的人，但身为剑峰的继承人，宗门里若有什么新闻，底下人总会告知。
彭淏然的热闹，他当然没有错过。
第一百一十五章
却说，当日在二十一世纪食肆，木川流得知彭淏然追求他大师姐，且这剑修品性不端，用心不良，是恨得牙痒痒。
一个月前，秋希希完成宗门任务平安返回，追逐着她的彭淏然也回来了。
木川流一门心思要教训他，不管路星辰私心里是怎么想的，都得帮他做成这件事，免得留下心结。
路星辰手段过人，一番操作，彭淏然回宗不过三日，就中招了。
——他吃了整整一炉“立地成佛”！
效果立竿见影。
这个多情种子立刻洗心革面。
他跪在从前被他欺骗了感情的女修面前，又是忏悔又是赔罪。而后，他一剑剃光了自己的头发，当着众多同门的面就说要弃剑离宗，遁入佛门。
场面相当精彩！
听说当时好事者刻录的留影石，都卖到外宗去了，很是引起了一番轰动。
得知木川流出了一口恶气，九黎便没多关注。
对于彭淏然本人，他更不关心，所知不多。
顾长凌笑笑道：“彭淏然走的是多情道，他的剑意便是多情剑。”
“他如今还在摸索剑道，只是剑意小成罢了，所以只着眼情爱之道，谋夺女修的感情。
若要凝练剑心，势必要凝练博爱之心。
到时候，彭淏然便当放眼天下，博爱众生。
这与佛修说的普度众生，其实殊途同归，他若是真成了和尚，想来也是前途无量。
“事实上，师弟的“立地成佛”，于别人来说是清心除魔的良药；对于那彭淏然来说，更是助他体悟剑道的宝贝。
星辰兄，川流兄，大可不必愧疚。
说不定，你们还成全了他呢。”
最后这句话，顾长凌说的时候看着他二人，眼神满含戏谑。
“你说什么？！”
木川流差点跳起来。
他气急败坏道：“这么说，我还帮了那个小人？长凌兄，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
顾长凌挑眉：“怪我喽？”
“……”
木川流胸闷气短，气得快吐血了。
路星辰赶忙揽住他，一边给他顺气，一边安抚道：“别生气，别生气，该生气的是那彭淏然。”
“他气什么？平白得了这么大的好处，他做梦都该笑醒了吧！”
木川流郁闷到了极点。
路星辰却笑起来。
他道：“小师弟想想看，九黎师弟自创的“立地成佛”，除了我们几个，谁曾见过？”
“看彭淏然如今的症状，大家都当他陷入了魔障。
你看他现在，不就在丹峰接受治疗吗？
“咱们丹峰的丹师冠绝擎天大陆，就算做不出解药，也能剥离药力，让彭淏然恢复正常。
只是，别人不清楚“立地成佛”的好处，彭淏然亲身体会还能不清楚？
到时候，药力尽除，他恢复意识，得知与这样的大机缘失之交臂……
你觉得，他还高兴得起来吗？”
“那肯定不能！说不定他会被气死！哈哈哈哈！”
木川流听完这一席话，开怀大笑起来。
其余几人旁观这对师兄弟一番言行，也都失笑。
九黎深感佩服，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星辰兄当真是个人物。
惹不起哟。
他转眸看向顾长凌，传音。
[顾长凌，我劝你善良。]
[路星辰看着像个文弱书生，却最擅长软刀子割人心头肉。不过，你不是说我心黑如墨，佛魔皆避吗？你觉得，我与他相比，孰高孰低？]
顾长凌回了一个张扬的笑容。
“狂妄小人。”
九黎忍不住骂了一声，见众人朝自己看过来，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
他摸了摸鼻子，哈哈干笑道：“没什么，我说那彭淏然呢。对了！川流手头的“立地成佛”都用完了吧？”
他又取出两瓶丹药丢给木川流，道：“其实这丹药很不错的，川流兄没事也能吃着玩儿。敞开了吃，吃完了，我这儿还有很多。”
木川流利索地收了丹药，敬谢不敏道：“呵呵，我心静着呢，哪用得着吃它啊。”
莫非蘅对这一味丹药很感兴趣，也向九黎讨了一瓶把玩。
九黎见状，不仅爽快地给了三瓶“立地成佛”，还将刻录着“佛门除魔咒”的禁制玉简，送了他一枚。
虽然逍遥神宫的消息，从路星辰他们口中也能获悉。
但莫非蘅主动伸出援手，这一番恩情，却不会因为这个巧合减少分毫。
这丹药和禁咒虽然难得，也不足以表达九黎心中感激之万一。
莫非蘅也没有推拒，接过东西，笑道：“这除魔咒很有意思，回头我精研一番，说不定也能做出让人放下屠刀的符箓来。”
九黎笑眯眯道：“师伯才华横溢，必定心想事成。他日做出了符箓，可要送师侄两张，我还等着看它和“立地成佛”，哪个更能劝人向善呢。”
“哈哈哈，你这孩子，当真是促狭。”
莫非蘅听得开怀，连连笑说等符箓做出来，定忘不了他。
说说笑笑间，几人和这位化神师伯渐渐熟悉起来。
这时，莫非蘅才同他们说起逍遥神宫，分享了自己进入其中的那段经历。
莫非蘅道：“当年我进入逍遥神宫，实属意外，乃是与其余五位道友在北溟海历练的时候，被海啸卷进去的。”
“我们六人只进了外围，就被看守神宫的傀儡兽打出来了。
虽然把我们赶走了，傀儡兽却给了我们一人一个信物。
说凭借那信物，我们还有一次进入神宫的机会，还许我们一人带十个帮手。
不仅如此，它还给我们看了神宫里的一些投影，当真是宝物如林，数之不尽。生怕我们不回来似得，也不知道那逍遥神宫到底存了什么心。”
他将自己见到的宝物略略一说。
微生羽说过的上百盏游神灯，只是其中比较珍贵的一样。其余还有诸如长寿果树、洗魂池，这种更为珍贵的宝物。
众人听得眼中异彩连连，但心驰神往的同时，却都提高了警惕。
天材地宝越多，就意味着逍遥神宫的危险程度越高，不容轻忽。
莫非蘅见他们虽然心动，却没有生出贪念，失了警戒心，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继续道：“当初与我同行之人，一个陨落了，传送令也作废了。两个突破了炼虚，应该已经用掉了那一次机会。还有一个，与我一样是化神中期，剩下一个我就不清楚了。”
“如今神宫开启在即，也不知道他们今次会不会带人来。
但不管怎么样，若在神宫遇见外人，你们可要小心了，我不一定能护你们周全。”
九黎惊道：“师伯与他们生了嫌隙吗？”
之前听莫非蘅说，他与其他五人是结伴历练的时候，意外被海啸卷进逍遥神宫的，九黎还以为他们的交情不错。
现在听起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莫非蘅轻叹一声，道：“不瞒你们说，这逍遥神宫对我来说也是一个伤心地。这次若非羽儿有所需，我肯定不凑这热闹。”
微生羽眸光一动，看向他。
“师兄？”
见他目露担忧，莫非蘅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当初跟我一起进入逍遥神宫的人，一个是丹峰的师姐，与我大哥曾有过婚约。一个是我那时的相好，剩下的三个便都是我相好的朋友了。”
相好的？
众人听了这说法，都是精神一振。
莫非蘅继续道：“因在逍遥神宫经历了一番惊险，我同那人感情更进一步。”
“出来后，我就生了同他白首的心思，回宗便向父亲禀明，说我要同他结成道侣。
父亲说，他相信我的眼光，但毕竟是终身大事，还要亲眼见一见对方，才能准允。
我也觉得自己眼光好，哪想到，我兴冲冲地去找他，结果看到他搂着我师姐，说要娶她呢。”
“啊？！”
“什么？！”
众人都被这个转折惊住了。
木川流脱口道：“这狗东西三心二意，不是好人！还好师伯没真的与他结契，就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莫非蘅听得失笑，点头道：“谁说不是呢。”
九黎看他笑得洒脱，抿了抿嘴唇，沉默了。
他突然想起师伯送给赢洲的相思树。
浩天宗内，化神尊者才可开陵，成为一方陵主。
莫非蘅化神也就是这百年间的事，当时早就与他口中的相好决裂了。可他的蘅霄陵，种满了符箓用的灵草，唯一一株与符箓无关的，却是相思树……
但不管怎么说，莫非蘅或许不如他表现出来的云淡风轻，他既然能将相思树送给赢洲，想来已经放下了那段往事。
九黎便没有多嘴说什么。
微生羽蹙眉，他比在座的小辈自然更了解一些内情。
别的且不说，至少在他前往浩天小世界之前，那时莫非蘅并不姓莫，而是早就被冠姓“浩天”，是内定的浩天宗下一任宗主！
微生羽回宗之后，听说宗主的继承人，变成了莫非蘅的兄长，当时就很奇怪。
毕竟，莫非蘅的资质远胜他的兄长，心胸性情更无一不好。
他继任的事，浩天六峰都是乐见其成，非常支持的。
现在看来，定就是因为莫非蘅的情路受挫，受的打击不轻，修炼上也有了妨碍，以至于失去了继承人的资格。
想到这里，微生羽清冷的眉眼更染上三分寒意。
他冷冷道：“如此卑劣之人，配不上师兄。”
莫非蘅听了，直笑起来。
“是啊，那个言而无信，满口谎言的人，确实配不上我。”
莫非蘅叹息道：“我和他闹掰了，他也没真的娶师姐。可怜师姐还把他的话当真，同我大哥悔婚没多久，就被抛弃了。她堕入心魔，我刚刚说的陨落之人，就是她。余下的人，与我虽算不上有仇怨，但见面难免尴尬。”
微生羽歉然道：“清衡师兄，我让你为难了。”
莫非蘅含笑摇头，“说什么傻话。”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虽然分离日久，但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弟弟。那人如今还不知道勾搭了多少人呢，与你比起来，他算什么？
再说了，当初是他负我在先，我难道还怕遇见他不成？”
微生羽心中感动莫名，但他一向口拙，没有将这样的心情表露出来，只是冷冷道：“此人该死。”
莫非蘅知他心意，闻言笑道：“当年太把感情当回事，纵然分开的狼狈，也舍不得对他如何。如今时过境迁，却不必再大动干戈了。否则，人家还以为我对他余情未了，不知道要多得意呢。”
微生羽这才放下心中的杀意，清冷道：“师兄说的是。”
之后，众人便转开话题，聊起一些趣事，气氛复又变得轻松起来。
浩天宗与北溟海相隔遥遥。
莫非蘅的随身洞府前行的速度，堪比化神巅峰，但仍然需要两个月时间才能抵达。
因此，闲话过后，众人便各自修行去了。
九黎这两个月来接受师父的教导，获益良多，自去开炉炼丹，消化所得。
顾长凌同他坐在一处，炼制他说过的随身洞府，还时不时蹭个异火，熔炼一些他目前还不能炼化的材料。
路星辰三人则在一处坐下，运功修炼。
但在修炼之前，路星辰却看了肖晨一眼，传音道：[肖兄可是有心事？]
这茶室里除了微生羽，都是善谈开朗之人，肖晨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最喜交游，长袖善舞。
可是方才说起逍遥神宫之事，他竟然一句话都没说过，沉默到了极点。
这也太反常了。
作者有话要说：师伯的狗前任，你猜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