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一锅饭吃得干干净净。
顾长凌清洗好锅，顺便把战利品清理了，又拿出一个砂锅炖骨头汤。
做好这些，他拿出刻录了剑诀的玉简，开始仔细研究起来。
两人目前灵石宽裕，剑诀类的书当初一口气买了几十本。
只是顾长凌对自己从前的剑法颇为自得，所以阵法炼器的术术杂书看了不少，剑诀却是忽略了。
直到这几日真正实战起来，他才充分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
到了下半夜，鼻子灵敏的九黎被一阵香味勾醒了。
他的鼻子耸动着，“好香！顾长凌，你熬汤了？”
“嗯。”
顾长凌收起剑诀玉简，走向九黎道：“要不要吃点？”
“要要要！”
九黎兴冲冲对他伸手，顾长凌俯身把他抱到轮椅上，推到炉火旁。
掀开锅盖，奶白的汤水冒着泡，咕噜咕噜地响着。九黎深吸一口，喟叹道：“好香，还有菌菇的味道。”
顾长凌一边给他盛汤，一边道：“在林子里见到，就摘了一些。”
九黎接过碗，双手捧着，笑眯眯道：“你应该全部采回来，晒干了可以放很久。”
“下回再说吧。”
顾长凌也端了一碗，坐到他身边，道：“等会儿你让小白再挑一些剑诀给我，我多看看。”
九黎正在吹凉骨头汤，闻言，扭头睨了他一眼。
“吃亏了，知道自己以前有多自以为是了吧？你是该好好看看，免得被练气妖兽一爪子挠死在外头，我可不会帮你收尸。”
顾长凌冷笑，“那我可真是借你吉言了！”
“哈哈！”
九黎乐了一阵，喝了一碗热汤，浑身暖融融的，心情更好了。
他摸了摸肚子，叹息道：“辟谷丹啊，让人生少了多少乐趣。”
顾长凌也有同感。
但修士一入定就是几天，高阶修士甚至一闭关就是几年。没有辟谷丹，什么时候饿死都不知道。
两人分享了汤，九黎一口气花了五百万灵石给顾长凌买了剑诀，把刻录好的玉简丢给他，就继续修炼去了。
顾长凌用了几天时间把剑诀一一记下，又一次离开小秘境，祸害无尽山脉的妖兽去了。
就这样，一人修炼，一人磨砺剑法，二人的修为稳步上升，在两个月后双双突破练气六层。
这一日，九黎对顾长凌道：“我们什么时候回无尽城一趟，我要买点灵草、火石，尝试一下炼丹。”
顾长凌皱眉道：“只剩下半年时间，你现在分心，如何筑基？”
九黎道：“我又不能一天到晚修炼，精神也跟不上。原来没事还能看看丹书，现在低级丹书看的差不多了，是时候练练手。”
顾长凌闻言不再劝诫，也道：“我手里积累了不少妖兽材料，正好清空一下。”
二人说定，也不耽误，很快就离开小秘境，搭乘飞行妖兽返回无尽城。
两人伪装筑基修为，先将顾长凌手中无用的妖兽材料脱手，换得几千灵石。
而后回到灵泉小苑中，给擎天商行的赵管事发了传讯。
赵管事很快赶来，笑道：“二位许久不联系老赵，还以为公子又把我忘了呢。”
九黎递上清单，“哪儿能啊，这不就给赵管事送灵石来了嘛。”
赵管事哈哈一笑，接过清单看了眼，有些惊讶道：“黎公子是要学习炼丹吗——咦，二位公子竟已经引气入体，成为练气一层的修士了？恭喜恭喜！恕老赵眼拙，竟现在才发现！”
九黎叹息，将准备好的说辞一股脑倒了出来。
“不瞒赵管事。我和师兄出身凡界三等小国，几个月前，师父游历时见我二人有仙缘，便收我们为徒。没想到，师父在无尽山脉葬身妖兽手中，只给我师兄弟留下一点微薄的资产，一点粗浅的功法。我与师兄资质愚钝，闭关这几个月，才算有了成果。”
赵管事闻言，眼神闪了闪。
他心道，难怪这二人初来无尽城，行事那般招摇。
——定是从前在凡界身份不俗，一向挥霍惯了。
这般想着，赵管事只管笑道：“这清单上的东西我立刻让伙计送来。”
见他要告辞，九黎拦住他道：“赵管事，我与师兄这几月闷头修炼，外面可有什么新闻？”
他说着，又给管事倒了一杯茶。
管事乐呵呵地接过来，笑道：“这新闻每日都有，但最值得听的当属两件。”
“哦？是什么事？”
九黎露出一脸感兴趣的神色。
顾长凌站在轮椅后，抱着剑，还是一副冷淡的模样。
赵管事不是第一天与二人接触了，顾长凌在他面前一贯是这副不好相与的做派，便只管与九黎说话。
“这头一件嘛，就是药仙宗的微生丹师进阶元婴了！”
“微生丹师？”
九黎眼神微微一动。
赵管事方才听了他们一番来历，不管有几分真假，对修真界的人物不甚熟稔却是肯定的，便为他们介绍道：“这位微生丹师，复姓微生，单名一个羽字，乃是药仙宗太上长老唯一的亲传弟子。”
“他自己资质更是不凡，不满五十岁便凝了金丹，百年前便已经是半步元婴了。
浩天大陆盛传，微生丹师将继承他师父的衣钵，成为大陆第二个地级丹师。微生丹师确实也是玄级高阶丹师，差地级也就一步之遥。可谁想到……”
管事卖了个关子，面露惋惜之色。
九黎忙问道：“后来可是出了变故？”
赵管事一脸沉痛地点了点头，“不错。”
“就在百年前，微生丹师闭关突破元婴之际，不知被人暗算还是怎的，受了重创。药仙宗倾尽全宗之力，才勉强保住他的性命。可他的修为却是跌落到了金丹初期，这百年来竟无丝毫寸进。”
九黎睁大了眼睛，感慨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管事附和道：“可不是吗。”
顾长凌出声道：“你方才说他突破成为元婴了？”
赵管事闻言顿时坐直了腰板，道：“奇就奇在这里！”
“浩天大陆多少人都以为，微生丹师终究会因为境界跌落至筑基而殒命。可微生丹师福缘深厚，月前就在这无尽城，在我们擎天拍卖行以天价拍下两瓶名叫“浮生一梦”的酒。他大饮大醉三日，竟在梦中修为节节攀升，顺利度过雷劫，成为元婴真君了！”
说到最后，管事激动地一拍桌案，连连感叹。
九黎愕然道：“什么？他做着梦就突破了？”
顾长凌也十分吃惊，没想到他们的“浮生一梦”竟有这样的妙用。
“是啊，当真是不可思议。”
赵管事道：“微生丹师突破后，就有许多人猜测他当年遭了暗算，以至于伤了神魂。而这“浮生一梦”恰恰有滋养神魂的奇效，这才成全了微生丹师。”
说着，他又是一叹。
“此事一出，许多金丹、元婴修士赶来无尽城，寻找那两位寄卖“浮生一梦”的金丹真人。甚至有人开出悬赏，一千万求购一瓶“浮生一梦”。可惜，至今也没人再见到那二位金丹真人了。”
九黎：“……”
就在你面前呢，朋友。
顾长凌则显得漠不关心，淡淡道：“你说的第二件事呢？”
赵管事抚了抚须，道：“这第二件啊，就是无尽秘境开启在即。许多修士赶来无尽城，就等着进入秘境寻找机缘呢。”
九黎颇感兴趣道：“这秘境与无尽山脉有何关系？”
赵管事笑道：“无尽秘境位于无尽山脉上空，与之相对，这才叫了这个名字。当然，还有另一层含义。”
“无尽，无穷无尽。
无尽秘境中空间无限，开启至今，还没有一份完整的地图出现。每次进入秘境，修士都会被传送到与从前不同的空间。这无尽秘境，宝物也是无穷无尽。进去的人，只要不死，就没有空手而回的。”
九黎惊叹：“竟是这等好去处。”
他眼珠子转了转，问赵管事道：“不知这无尽秘境如何进入，可有什么要求？”
赵管事早料到他会有此问，抚须笑道：“这无尽秘境并不限制人数，只要不超过筑基修为，都可进入。”
“只是，如果没有传送阵，被传送出来就不知道会被秘境吐在哪里。
从前就有好些散修，在秘境中保全了性命，可运道不够，秘境关闭时被送到了元婴妖兽的巢穴里，这可不就成了妖兽的盘中餐了嘛。
所以，若要前往无尽秘境，最好得有传送令才好。”
九黎忙道：“还要请教管事，这传送令又当如何获取？”
赵管事摆了摆手，道：“公子不必客气，这本不是什么机密之事。只要请动阵法师，在外留下传送标记，一般就万无一失了。若找不到阵法师，也可花灵石从几个设有传送阵的宗门家族，购买传送令。”
九黎知机道：“贵商行可有传送令买卖？”
赵管事说了这么多，自然就是为了促成这一笔买卖。
闻言，他笑道：“有的。我们擎天商行为此次秘境开启，特设了一处大型传送阵，名额还有剩余，一枚只需一万灵石。当然了，如果二位客人手中宽裕，还可差遣我商行的阵法师，在您的院中设下阵法，不必和旁人挤在一处。”
“这……”
九黎看了看顾长凌，两人面上都有为难之色。
九黎苦笑道：“不怕管事笑话，我与师兄从前不通俗务，师父留下的灵石已经花了七七八八……不知若是单独设阵法，需要多少灵石？”
管事心道果然，这两人怕是榨不出多少油水了，但明面上的态度却没变化。
他仍是殷勤笑道：“因为无尽秘境开启在即，这阵子阵法师紧俏，价钱会比平日高一些。若只设下小型传送阵的话，约莫十万灵石便可。”
九黎闻言，脸色微变。
沉默片刻，他咬咬牙道：“师父生前还有几个朋友，我与师兄先看看能否周转一二，再来知会管事吧。”
那敢情好。
赵管事心满意足地带着灵草清单离开，临走交代他们无尽秘境将在两个月后开启，让他们莫要错过机缘。
待到伙计将灵草送来，二人付过灵石，收了东西，便愁眉苦脸地出了灵泉小苑。
这一次他们没有伪装外貌，立刻就有有心人留意到了。
“是这两个小子！终于舍得从乌龟壳里出来了！”
一家酒馆大堂里，有眼尖的人给同伴递去一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