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著堪称温和地笑了笑。
李听舟其实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但是也没拆穿,李著不笨,明知道他的态度还这样说,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父子俩对坐,一点能说的话也找不到,过了几分钟,李听舟不耐烦地拿出手机来,李著忽然说:“儿子,工作找到了吗?”
“找到了。”李听舟淡淡地应。
李著:“不去你妈的公司?”
李听舟摇头。
李著:“那来爸的公司?”
李听舟好笑地问:“爸,你的公司不是都被我妈拿走了?”
“老爸奋斗了这么多年,总不能一点基业也没有?”李著笑了笑,“不过别告诉你妈。”
李听舟端着杯子喝水,一时摸不清李著是什么意思,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李著把李听舟的学习生活状况全都问了一遍。
他以前倒是从来没这样关心过李听舟,李听舟渐渐没那么多敌意,照实把他作为一个父亲本该早知道的事情说完,最后问:“爸,你到底在我这儿打什么主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李著沉吟片刻,说:“你会这样怀疑我也早知道的,但是这段时间你不知道,发生了太多事情,我也想了很久,觉得以前过得太不是人样了,跟你妈较劲了这么久……”
“可别,”李听舟不客气地打断他,“你以前特别有人样。”
李著笑了一下:“你讽刺爸爸呢?我只是觉得你都这么大了,我跟你妈都对不起你,没怎么关心过你。”
李听舟摇摇头:“我真是看不懂你。你们俩的事情,干什么现在又要把我加到这种借口里?”
李著不说话了,李听舟狐疑地看着他,问:“你不是在外面跟小三小四小五什么的生了几个娃,现在来探我口风的吧?”
“没有。”李著笑得无奈,“我跟你妈商量好了的,外面不会给你留麻烦。”
李听舟心觉嘲讽,似笑非笑地应了一声。
又坐了一会儿,李著还是没说到跟钱权相关的事情,李听舟试探道:“那我走了?我还有事。”
李著点点头:“下回还来看爸。”
李听舟本来已经站起来,听到这句脚步一顿,末了还是说:“走了。”
回到车上,江语问了问,李听舟把李著的话大致说了一下,犹豫着说:“他什么意思?”
“上回他让你拿给他的什么文件?”江语问。
李听舟耸耸肩:“我不知道啊,估计公司机密什么的,莫名其妙的,看不懂。”
“算了,回吧。”他说。
从这天开始,李著时不时就找李听舟,一个月之内给他打电话的次数超过了从前一学年的。
刚开始李听舟还抵触,但是从始至终李著都没提到过其他事情,李听舟也就再没那么抗拒,偶尔也去李著那里看看。
立夏过后天气渐热,空气里的靡靡花香淡了些,江语一直担心阿宾来找李听舟麻烦,但是对方却仓促出现一次之后再没影踪。
五月份的第一个星期,还不是周末,店里没那么热闹,李听舟和江语从屋里出来,看到舒杨拿着手机在柜台边发呆。
听到说话声,舒杨抬头看他们,笑了笑。
这笑容十分鲜活,很像以前还没出事的时候,整个人的生气一下子回来了。
李听舟诧异道:“舒大哥,你怎么了?”
江语用手背在舒杨额头上碰了一下:“没发烧吧?”
“没事啊。”舒杨笑说。
李听舟跟江语对视一眼,末了一个耸耸肩,一个笑着摇摇头。
直等到店里打了烊,只剩下这三人,舒杨才说:“成成他表嫂来过了,说这个月24号,他们一家会去临市,他不去。”
两个人愣了一下,随即同时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
李听舟一下子激动起来,结巴道:“24那啥,24,不是,23号是我们毕设答辩!刚好!”
舒杨笑着点点头。
江语把住李听舟的肩:“你别这么激动。”
“能不激动吗?”李听舟说,“这等了多久了我的天!这两个多月,舒大哥不疯我都要疯了!”
舒杨看上去十分紧张,说:“这事情就你俩知道,我现在有点……”
“别怕。”江语笑,“机票订好没?”
舒杨重重点头:“买好了,但是我总想着,走得了走不了还不一定,而且就算到了北京,说不定他家里人还是能找过去,他大姨太强势了,什么都控制在手里,我老以为她找人看着我的。”
“别自己吓自己,”江语拍拍他肩,“赶紧回去休息。”
“我现在胆子是真的小了,被折腾怕了。”舒杨笑笑,又戏谑道,“你俩又不回家?要不我这段时间出去住?免得隔着墙你们还嫌不自在。”
李听舟挠挠头,清了清嗓子,却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江语接过话去:“家里墙比较薄。”
舒杨哈哈笑起来,说:“那我走了,你别欺负听舟。”
李听舟听到这句,嚣张地冲江语扬下巴。
等舒杨离开酒吧,李听舟翻来覆去把这消息想了半天,末了在床上翻个身,脚踩在桌边,看向坐着的江语:“江语,你说小成子他大姨怎么这样?我看着小成子都觉得他怕是要死了,他大姨怎么就这么狠心,非得拆散他俩?”
江语想了想:“他大姨占有欲太强了?”
李听舟叹了口气:“舒大哥这么好,我就算不是个gay,不是,我就算恐同,看着对方是这种人,我一定也能接受。”
“你说得轻松,说不定她心里也挺苦的。”江语应,“她那么爱成成,成成难过她只会更难过,可能还是有什么地方想不通吧。”
“是不是对有些人来说,她的观念比人还要重要?我感觉大姨不是爱成成……”李听舟出神地说。
江语笑笑,捏着他放在桌边的脚踝,拇指在他踝骨上摩挲。
“这要是我爸妈不让你跟我在一起,你怎么办?”李听舟忽然问。
江语一时没回答,李听舟不知道想起什么,轻笑一声。
“嗯?”江语看着他。
李听舟抽回脚,坐起来,说:“我们跟成成他们不一样,我们是及时行乐,这事情好像没什么讨论的可能。”
江语没开口,看着他的眼神恍然有些黯淡。
“我每次想到这个,”李听舟跪在床上,一手捏了他下巴,贴着他嘴唇说,“我每次想到,都觉得应该跟你一起死。”
两个人在咫尺间互看片刻,最后李听舟哈哈笑起来:“我是不是把你吓到了?”
他翻身滚在床上,说:“我这人就不适合装深沉。”
正说着,江语起身站在床边,一把揽住他腰,将人往后一拖,口气冷淡地说:“塌好腰。”
李听舟一愣,扭头想看他,江语却掰着他下巴,让他看着面前,在他耳边低声说:“今天教你一个新鲜的。”
他姿态太过强势,李听舟没办法反抗,干脆照他说的做。
没一会儿睡衣被扒掉,他有点迷茫地盯着枕巾上的花纹,一时不知道江语要对他怎么样。
不等反应过来,江语的吻已经落到他背上。
太过轻柔的触感,有点痒,惹得李听舟想让开,江语却已经箍紧了他的腰不让他动弹,还顺手捡过旁边的领带,将他双手手腕绑了起来。
李听舟没怎么反抗,只是茫然地问:“干嘛?”
“让你看看及时行乐是什么意思。”江语说。
江语在床上不说多莽撞,最起码是不把做/爱当绣花的,李听舟因此没想过,原来他以前的动作都存了怜惜。
今晚说了很多话,最后那几句,也不知道是哪句惹到了江语,他从李听舟背后来,一点力气不留,整个人的气势像是突然爆发的火山,滚烫的岩浆流淌过地面,瞬间把所有冰凉岩石都吞噬。
毫无商量的余地。
李听舟已经交代过两次,江语却还跟刚开始一样有力,李听舟失神地拽着枕头,带着哭腔喊:“江语江语,我不来了!”
江语却不为所动,李听舟努力侧身,反手抓挠着他手臂,终于如愿被抱着翻身,连忙抬手环过他脖子,努力亲上他耳垂,一边流眼泪一边说:“江语,江语我错了,你放开我,真不来了……”
“江语你王八蛋!”他一边猛喘一边骂。
江语神情冷漠,说:“你换个称呼。”
李听舟求告无门,却还强撑着要嘚瑟:“儿子。”
江语也不生气,只勾着嘴角继续动作,过了两分钟,李听舟开始讨饶:“哥,语哥,哥哥……你他妈再不完我就完了……”
江语笑了,手轻柔地摸他脸,又温柔地吻他唇。
对李听舟来说简直冰火两重天。
等到一切结束,李听舟嗓子已经哑了,躺了很久,他揉揉手腕,一把掐住江语脖子,说:“你疯了。”
江语看着他,说:“我疯了。”
李听舟怔怔,从他眼里看出了点什么东西,却看不真切,半晌他正过头,说:“我没力气了。”
江语“嗯”了一声,下床把人抱起来。
浴室里放着温水,江语淡淡地问:“够及时行乐吗?”
李听舟咬咬牙:“我会不会迟早有一天被你弄死?”
江语浅浅笑了一下,脸上平静非常,甚至称得上文雅,一点看不出来他刚才疯的时候能有多疯。
李听舟使劲捏他下巴,小声说:“其实我还挺喜欢的。”
江语这一回真的笑了起来:“其实我看出来了。”
李听舟:“……”顿了两秒干脆红着脸破罐子破摔:“这是最爽的一次。”
“够乐就好。”江语意味不明地说。
过了一周,钟延上班的一天晚上,忽然跟江语说起来:“江果把房子卖了。”
江语没反应,李听舟看他一眼,问钟延:“卖房子干嘛?他不会还开着矿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