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起过夜还从没睡过一张床，江语的“君子”态度独独显现在这里，所以李听舟问这句，其实只是想说自己可以睡沙发。
但是话没经思考出了口，而江语一时没回答，他忽然就品出了点其他意味来。
刚才那句话完全可以理解成——睡床，两个人一起睡；睡沙发，就跟以前一样，各自“清白”。
李听舟张了张嘴想解释，还没说出来，江语说：“舟舟，我……”
“停。”李听舟立马翻了个白眼，“没有邀请你睡觉的意思，你想多了。上回下大雨，我都投怀送抱过了你不要。”
江语无奈地勾了一下嘴角，李听舟嘟囔：“你要君子嘛，我总不能破坏你的风度，是吧？”
他说完话朝着浴室走，掩上门，在镜子前面站了一会儿，末了抬头看看镜子里的自己，两个食指扯着嘴角往上，掰得一张脸像在微笑。
好难看。
半晌手放下，嘴没了禁锢，委屈地撇了撇。
一前一后洗完澡，江语知道李听舟头发又没干，拿着吹风机进卧室给他吹头发。
“明天陪我去趟商场？”他说。
李听舟揪起他睡衣下摆，用布料在指头上裹着：“去做什么？”
江语：“去买几份礼物，你眼光肯定好。”
李听舟“嘁”了一声：“你肯定都想好买什么了，给哪位漂亮姐姐买的？你一点觉悟都没有，我这么爱生气，竟然拉我去给别人买礼物。”
江语笑了笑：“不带你去带谁去？而且我明天下午就要走，想跟你多待一会儿。”
李听舟手一顿，卷在手指上的衣角一下子松开，掉下去，遮住了江语刚才露出来的瘦削腹肌。
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江语关了吹风机，矮下身子跟他平视，摸摸他脸，说：“我争取早一点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完，现在供电的问题没搞定，就算想走江友金也不让我走。他毕竟生了我，这事儿我还是不能不管。”
“跟黄三金把事情谈妥我就走，以后矿场是死是活不关我的事了。”江语说。
李听舟“唔”了一声。
相对沉默了两分钟，李听舟忽然小声问：“江语，我对你来说算什么啊？”
江语一愣。
下一秒李听舟笑笑，好像刚才的对话不存在，戏谑道：“你弟那么不成器，你走了能行吗？你这么善良啊我怎么不信呢？走就走呗，走之前还把事情还给他处理好。”
顿了顿，江语说：“我已经确认了，黄三金跟江果联合起来想摆我一道，我表哥汪磊看着站在江果那边，其实自己也打了主意的，我先顺着他们的心意高价跟黄三金合作，矿场运转正常了就好，以后让他们三个自己闹去吧。”
李听舟听得似懂非懂，问：“但是这样你自己不也很吃亏吗？盈亏毕竟还是在你身上。我这样听起来你好像是个局外人。”
江语嘴角轻扬一下。
李听舟眉梢一动：“盈亏在你爸那里？”
“反正不管怎么样，我给过他们选择了，仁至义尽，我能给江友金一个交代也就是了，就怕最后把他给气着，这个比较烦。”江语说。
李听舟耸耸肩：“你别伤到你自己就行。”
江语又愣了一回。
李听舟没看到他的表情，他低着头，有点自嘲地接着说：“不过你段位这么高，应该在哪里都不会伤到自己吧？”
过了很久，江语突然说：“不是。”
李听舟疑惑地“嗯”了一声：“什么不是？”
他一脸茫然地抬头，还没看清江语的脸，嘴立时被堵住了。
江语的气息闯入他唇齿间，丝毫不像以前那样游刃有余，而是抛弃了接吻的技巧，全是蛮力和直白的噬咬，好像在悄悄地宣泄某种情绪。
李听舟被吻得头脑发懵，正想回应的时候江语松开了。
江语喘了口气，在他额上亲了一下，立即起身：“快睡，晚安。”
门被合上，李听舟坐在床头，满心莫名其妙。
他抬手摸摸自己的唇，侧身躺下去，忘记了刚才那点不开心，带着不解入了睡。
第二天一起到附近的商场，在一楼逛了逛，李听舟忽然拉着江语朝一处角落走：“请我吃冰淇淋。”
到了冷饮店前，李听舟转头问：“你吃什么？”
江语反问：“你吃什么？”
李听舟：“牛奶冰淇淋。”
江语：“那我也要这个。”
李听舟：“你换一个换一个，这样我可以吃两种味道！”
他说得特别兴奋，柜台前的姑娘笑了一下，李听舟回过神来，轻咳一声：“姐姐，要一个牛奶的，一个……”转头看江语。
江语笑着接口：“一个草莓的。”
正在等着，后面有人来偷袭李听舟，回头一看是成新意和舒杨。
李听舟还了手，跟成新意毫无形象地互殴几下。
互相问了问，得知对方也是来买东西，李听舟忙说：“舒大哥你们快去吧，我们就不耽误你们了。”
成新意一脸意味深长，舒杨笑，扯着他后领子把人带走了。
江语说了句下午给舒杨带东西去，李听舟问：“什么东西？”
“他说要去见成新意的大姨，让我帮忙带点茶叶什么的。”江语应。
李听舟眯着眼笑：“见家长咯，成成跟他大姨比跟他妈还亲，在他大姨面前跟小狗一样。”
江语笑：“我看你俩在一起就是两只小狗，成天汪汪汪的。”
“嫌我烦呗？”李听舟睨他一眼。
江语捏捏他耳垂：“那不是，只有跟你在一起像小狗的时候，我才觉得他还挺可爱的。”
李听舟皱皱鼻子，柜台的姑娘正好喊他们拿冰淇淋，他上前一手接了一个，递过一个给江语，却又眼巴巴地盯着。
江语看穿他，手支在他面前。
李听舟咬了一口，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江语收回手来，笑说：“下午要跟我过去吗？”
“你是不是去给舒大哥送完东西就走啊？”李听舟吃着冰淇淋问。
江语点点头，李听舟撇撇嘴：“那我不去了。”
“好。”江语说，顺手在他发尾摸了一下。
买了几份明显是送给女人的礼物，李听舟也没问究竟是要送给谁。
回到车上，他一直提不起情绪来，江语也没多说。
两个人在后座上坐了一会儿，同时转头看对方，靠近，江语揽着李听舟后颈，李听舟圈住他腰，彼此摩挲亲吻。
末了李听舟先让开，笑说：“那我走了。”
江语：“我送你到学校。”
“别送了，”李听舟说，“又没多远。”
江语点点头，李听舟准备开门，开到一半却又转身，几乎是立刻，江语迎了过去，两个人又抱了一下。
“我每天都好想你。”李听舟在他嘴角一碰，快速且小声地说了一句，说完不敢看他表情，马上下了车。
出了停车场走到马路边，李听舟一颗乱跳的心才歇下来。
进学校，他习惯性地走到湖边，想去看含羞草，途径一处长椅，椅边上坐了个男人。
李听舟本来没注意，余光一扫，忽然发现那男人是认识的。
脚步一顿，他转身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