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着魔

湖边的含羞草跟昨天一样。

李听舟随手戳了两下,看着叶子缓缓合拢,心觉草也怪可怜的,于是收了手。在草坡上坐了一会儿,琢磨着室友应该都不在了才回去,果然寝室是空的。

这两天跟江语在一起的事情走马灯一样,一直在眼前回放,李听舟爬上床躺着,本来想再睡一会儿,却不住地想起江语。

往左侧身是他的手,往右翻去是他的唇,最后仰躺着把胳膊搭在额头上,立即想起那人似笑非笑的眼。

完了,这状态不是着魔了就是疯了。

掏出手机来没有消息,估计江语正在回家的路上,他不自觉地把聊天记录划出来看,正一条条扒拉着,忽然进来一个电话。

李听舟一惊,手一抖,手机直接砸在鼻梁上,生理性的眼泪一下子堆了起来。

揉着鼻尖烦躁地接起电话来,成新意问:“小舟子,你是不是被拐卖了?你知道你几天没来做实验了吗?”

这一句忽然把李听舟拉回了现实里,他长出一口气,拉过被子盖住头:“下午就来。”

“滚出来,在你寝室门口。”成新意干脆利落地说,与此同时,寝室门被砰砰拍响了。

李听舟一愣,一把掀了被子,翻身下床去开门。

成新意抱着手臂靠在门边,上下打量着他,口气险险:“以为你被吃了。”

“瞎说你大爷,”李听舟白他一眼,“等着我洗把脸吃个药。”

“你不是吧,夜不归宿害怕怀孕?”成新意关了门。

李听舟刚走了两步,闻言立马转身,想也不想狠踹了他一脚。

彼此互踹几下,李听舟跑到水池边洗脸,成新意坐到他椅子上,掏出手机发消息。

一起朝着实验楼走,成新意问:“吴子越跟我说你昨晚没回寝室,跟你哥走了,你哥还参加了你们的聚会,你哪来的哥?”

李听舟知道迟早瞒不过他,顿了两秒,含糊地说:“江语。”

成新意显然早就有预料,也不意外,只是“啧”了一声。

沉默了一会儿,李听舟问:“不想说点什么?”

“我说什么?”成新意笑着拽他头发,“这么搞笑呢,我难不成还怕你被强/奸了?”

李听舟骂了一句,顺手勾住他脖子,把自己的大半重量都压在他身上,让他带着走:“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我不喜欢他就不让你喜欢他?我是法西斯?”成新意嗤道,“再说了,我那是真不喜欢他吗?”

李听舟认真点头:“对,你就是小心眼子。”

“滚!”成新意睨他一眼。

李听舟嚣张地笑:“国庆节去哪儿?”

成新意哼道:“在家呗,反正出去也是人挤人。”

李听舟摇摇头,连啧几声,成新意一点也不在意,嘚瑟地说:“你懂个屁,我就是二十四小时都要跟他在一起,我还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个小时。而且国庆节之后他要去出差,想想就不开心。”

“行行行我不懂我不懂。”李听舟认输地说,说完却又立即想起江语来,顿时有点心虚,只好再不提这话头。

下午成新意走得很早,说是要回家做饭,李听舟一个人在实验楼待到傍晚,随便吃了点东西回寝室。

期间江语在下午三点的时候来过一条消息:“宝贝我到家了,按时吃药。”

李听舟没有再纠正他的称呼,回复:“嗯。”

回去的时候只有吴子越一个人在,李听舟顺口问:“老大呢?”

“谈恋爱呗。”吴子越应,“热恋期你懂吗?哦你不懂。”

李听舟:“……”

今天怎么每个人都要来插他一把刀?

吴子越接着说:“哎老三,今天好几个人跟我打听你哥,问你能不能要个联系方式。”

“他有什么好的?”李听舟诧异地问。

吴子越一连串地说:“你得了,你对你哥有什么误解?是不是小时候见过他流鼻涕的样子现在一直忘不了?你哥哪儿哪儿都好成吗?不过我都说了,我说你哥不是单身,你嫂子还管得特别严,你给了联系方式要挨打。”

李听舟有点想笑,听吴子越又说:“张究今天跟我说国庆节一起出去玩儿,去吗?我女朋友也去。”

“够了你们俩,合着到时候四个人加我一个电灯泡呗?”李听舟说。

“去嘛去嘛,你可以再约个人。”吴子越劝说着。

李听舟白他一眼,吴子越举着双手投降:“我没说展迎迎。”

“我知道。”李听舟说,“但是什么时候去不好?国庆节到处都是人挤人,有什么好玩儿的?”

吴子越笑道:“不是,又不去什么景点,去老大他们老家,在湖边上。他说那一片没什么人去,可以进山挖野菜,晚上还能一起烧烤看电影,开露天party。”

李听舟“哦”了一声,想着事情进卫生间洗澡。

晚上张究还没回来,吴子越不停在劝李听舟一起去玩儿,李听舟含糊地应了,说想想。

等吴子越不再开口,他趴在桌上给江语发消息:“我室友约我国庆节出去玩儿,听说在郊区,有山有湖的,但是只有我一个电灯泡。你说我去不去?”

等了半天没回复,李听舟长按了一下想撤回,已经迟了。

半晌,他恼火地丢掉手机,拖过一本书来。

屋里的白炽灯太亮,照得眼睛不太舒服,江语微微皱了眉。

手机在兜里震动一下,他没拿出来看,只是依然看着对面的男人。那男人三十来岁,一脸横肉,是江语的表哥,叫汪磊。

汪磊举着杯子来跟他撞:“三三,咱们兄弟俩也好久没在一起喝过酒了,前段时间你帮了我忙,哥都没找到时间请你吃饭,你别见怪。”

“没帮什么忙。”江语笑笑,端着杯子一饮而尽。

“这几天在忙什么?一直没看到你。”汪磊问。

江语应:“瞎忙,照顾老爷子,身体不行了,跑了趟省医院。”

“我表舅也是,身体不好就多休息,挣了钱还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汪磊一脸关切,“这几天好点没?”

江语摇摇头:“江果今天去闹了他一场,给气得。磊哥,你这两天见过江果没?”

汪磊面不改色:“没有,我很久没见过他了,前些时候听说他在夜店把人家女孩子强了,还弄大了别人肚子。我也着急啊,给他打电话一直关机。”

江语斜着嘴角一笑:“对啊,下午那姑娘家里人找到我了,说要钱。”

“你怎么说?”汪磊继续关切地问。

江语口气平平:“我跟她们家里人说了,虽然我是当大哥的得顾着自家人,但是这事情太恶劣了,是犯罪,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女方必须要讨个公道。让姑娘家里先去告吧,等法院给一个判决,江果自作孽,必须要受到惩罚,我也没那个能耐保他,要不然将来更不得了。等他被抓了我再给钱。”

旁边一个汪磊的小弟心直口快道:“不对啊语哥,不能给钱!江果今天还说他是被人下了套的。”

话音落下去,一桌子五六个人全都静了。

汪磊恨铁不成钢,一记暗暗的眼刀飞过去,那小弟立即知道说错了话,讪讪地找补:“他打电话跟我说的。”

江语笑了,看上去特别真诚。他说:“是吗?我也找他好久了,他应该是换新号了,给我个号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