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语半躺着,任李听舟拽着领子,没说话。
刚才的醉意一直压着,此时才缓缓漫上来似的,他一双桃花眼微微泛着红,神情没有波动,但是让人一点也看不透。
半晌,李听舟撇撇嘴,松开手坐了回去。
“宝贝,”江语嘴角扬了一下,侧头看他,“你是喜欢上我了吗?”
一听这话,李听舟心里骤然升腾起异样的感受来,不喜欢谁跟他接吻啊?不过也是了,根本没人规定不喜欢不能接吻。
那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李听舟静了片刻,冷笑一下:“当然没有。”
江语“哦”了一声:“那我再努力一下。”
沉默许久,李听舟闷闷地嘟囔了一句什么,一点实际含义也没有,好像只为让江语知道他有话要讲,可是究竟要讲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说完之后他猛地翻身,半压在江语身上,抬头吻住他。
他好像是食髓知味了,跟这人吻过一次就上瘾似的,看到他就想碰,碰到就想进一步纠缠。至于纠缠过后会怎样,却都没有想过。
他只是循着本真的愿望,知道自己想要江语的手,要他的怀抱也要他的亲吻。
动作依然是生涩到了极点的,他想到先前自己唇被撬开的感受,试图以同样的方式去侵占江语的口腔,可惜他没经验,一味莽撞地用力,其实一点也找不到窍门。
江语刚开始没反应,努力了一会儿得不到回馈,李听舟忽然觉得很委屈。他立时想退开,然而刚刚松口,江语却一把摁住了他后脑勺,抢走了主动权。
温柔的摩挲,缠绵的吸吮,强势的掠夺,李听舟觉得江语吻的根本不是他的嘴,是他整个人。
纠缠些时,江语一个翻身,揽着他后背把人压在沙发上。在李听舟喘息的间隙里,他喊:“舟舟……”
没有后文。
他话音平静,呼吸平稳,好像着了火了的只有李听舟一个人,这认知让李听舟顿觉不爽,但与此同时,江语身体的反应却也十分明显。
硬/了就硬/了还装老狗。
李听舟有点生气,更多的是疑惑。
正在愣神,江语忽然吻了吻他耳垂,微微支着身子,说:“在我这儿睡吗?睡的话去洗个热水澡,新牙刷和毛巾都在左边柜子里,我去给你找衣服。”
不等李听舟作反应,他立时起了身,紧接着伸手把人捞起来,温和地说:“快去,该睡了。”
李听舟蒙头蒙脑地进了浴室,江语的话不是要做/爱的意思,他能听得出来,但正是因为这样,更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洗完澡出来,江语拿了吹风机给他,指指卧室的方向,说:“累了就先睡。”说罢自己也进了卫生间。
李听舟收拾好了进屋躺下,没多会儿江语进来了,见他已经睡下去,他顺手摸了一下他头发,发现还没干透。
“起来,吹干了才能睡。”江语立即说。
李听舟不为所动:“懒得吹了,睡着睡着就干了。”
江语一把揭开被子,双手伸到他背后,硬生生把人薅了起来:“起来吹干。”
“江语,我突然发现你的隐藏属性是不是老妈子?”李听舟懊恼地抓了一把头发,说,“年纪大了吗?”
江语噗一下笑了,“啊”了一声:“确实是比你大得多。”
回味半晌,李听舟后知后觉发现他的意思,脸发烫的同时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江语插好吹风机给他吹头发,屋子里一时只有嗡嗡声。
过了会儿李听舟耸了一下肩,夹夹脖子,说:“你弄得我好痒啊。”
“一会儿就吹好。”江语在他头皮上轻轻按了几下,“为什么要留长头发?”
“不好看吗?”李听舟问。
江语弯着眼睛:“当然好看,我仔细研究过了,你是本来就长得好,跟发型没关系,就算剃光头也会很好看。”
李听舟没应这话,只是在近处认真地观察他,江语一脸云淡风轻,无所谓地任他打量。肆无忌惮地看了半天,李听舟说:“你的眼睛是桃花眼。”
“嗯。”江语简单地应。
李听舟:“睫毛还那么长,一定很花心,笑一笑就把人勾走了,勾走了还不负责任。”
江语忍俊不禁:“你这话听谁说的?世界上长桃花眼的人那么多,难不成个个都花心?”
“听我们同学说的,以前上选修课的时候,两个姑娘坐在我旁边讲小话,我不知道为什么就记住了。”李听舟严肃地说,“别人我不知道,你一定很花心。”
江语坦然道:“我不否认。”
静了两秒,他接着问:“为什么留长头发?”
“没人让我剪我就留着咯。”李听舟随口答。
细细地摸着他头发,等发根到发梢都变得暖软,江语拔/了插头。他倾身,在李听舟额头上亲了一下,又碰碰他唇,说:“晚安。”
直到他抱着被子出去,李听舟才倏地体会到了点微妙。
门被轻轻合上,李听舟在黑暗里仰躺着,睁大了眼睛看天花板。他听到客厅里一阵轻微响动,而后灯被关掉,整个屋子陷入沉寂。
第二天一早起床,江语已经煮了粥,看到李听舟出来,他说:“赶紧洗漱了来喝粥,等下回学校记得吃药。”
“嗯。”李听舟淡淡地说,“催我快点走是吧?”
江语笑了:“你要想在这儿也行,我等下给你一把钥匙。”
“不要了,”李听舟说,一边走到卫生间洗漱,“要不然我什么时候心血来潮进来,结果看到你床上躺着什么漂亮男人,那多尴尬。”
江语也没多说,仿佛默认了有这可能性似的。
没听到回答,李听舟抬头看卫生间的镜子。
他平时很少照镜子,此时认真看了一会儿,他发现里面的自己脸色有点苍白,也有点陌生。
他也很久都没反应过来,心堵的感觉叫失落。
两个人收拾好了一起下楼,江语一直把李听舟送到校门口。
彼此的再见都说得随意,有半分钟的时间,李听舟故意没回头。直到进了学校他才再次转身,江语已经不在刚才的地方。
他耸耸肩,自嘲似地撇了一下嘴,正过头去,像昨天一样,搭着书包揣着兜,慢悠悠地晃荡着去湖边。
看含羞草。
江语站在南门外的花坛边,被围墙遮挡着,等那少年气的修长背影彻底看不见了,他才在垃圾桶上灭掉烟蒂,转身朝着街口走。
开车回到沙清已经是中午,刚刚下高速,电话进来了。江语接起来,那头的钟延问:“语哥,你到哪儿了?”
“镇口。”江语应。
钟延犹疑了一下没说话,江语心下大概知道了,开口:“说吧。”
“江果到矿上闹了一场,他前脚走,人姑娘家里人后脚就追来了,老爷子知道这事儿,被气着了。”钟延说,而后立马补充,“但是身体还没事的,哥你放心。”
江语语气平静,问:“昨晚不是说锁好了吗?怎么跑出去的?”
沉默了很久,钟延说:“早上磊哥让人放的。”
江语轻轻咬了牙,这句听完刚好到家门口。院门敞开着,他把车开进院坝,回正方向盘的时候一瞥,看到一个青年站在廊下。
一见到他的车,钟延立马侧身过去,不让他看清自己的脸。
“怎么了?”电话还没挂断,江语踩刹车的同时问,“你是不是被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