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快要触上唇，门突然砰一下响，李听舟飞快往后一仰，随手抓了根彩带在手里揉搓。
心跳如鼓，震耳欲聋。
江语却依然气定神闲着，转头看进来的人：“怎么了？”
张究应：“忘拿手机了，怕等下有什么事嘿嘿。”
江语了然，笑着说：“别紧张。”
李听舟一直沉默着，直到张究再次退出去，他才松了一口气，剧烈的心跳慢慢平复下来。
两个人对视一眼，江语笑了半天，李听舟终于忍无可忍，腾一下站起来：“我出去抽烟。”
在卫生间待了一会儿，李听舟回了包厢，关上门还没来得及说话，江语也说要去抽烟，跟他错身而过，拉了门把手。
而后双方再没提到那个没落实的吻，只是在平静下来之后，李听舟好奇地问了一句：“真没上大学啊？”
“是啊，”江语弯着眼睛说，“很奇怪吗？那时候太叛逆了，家里也没人管我，一心想要更多的自由，现在倒是挺后悔的。”
李听舟点头，也没多说。
没多久两个室友回来了，给两个人都带了吃的。吴子越说：“语哥，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干脆就都买了粥。”
“谢谢。”江语温和礼貌地应。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断断续续又来了几个人，大家热闹地挤了一个包厢，等待女主角和她的女伴们登场。
不必说江语，李听舟自己都觉得这场合无聊，但是周围人都很兴奋。他跟江语一起坐在角落里，有人来就打个招呼顺便介绍一下江语，没人来就自顾自地待着，时不时跟江语说几句。
江语一直勾着嘴角，脸上看不出一点不耐烦。
终于到了约定时间，门被推开，张究用一大束鲜红玫瑰迎接他的姑娘，众人起完哄安静下来，静静地听他表白。
本来就是两情相悦的，只是要正式承认一下，因此没有波折，只有明晃晃的欣喜和祝福。
李听舟揣着兜站着在角落，姿态闲闲，左边肩胛骨靠在江语胸膛上，把身子的一部分重量压给他。
江语则云淡风轻地笔直立着，一手虚虚搭在他腰后，却并不贴合，好像只为防止他摔倒似的。
一片热闹美满的氛围里，有个清秀姑娘站在门边，目光越过众人，直直落在了李听舟侧脸上。
江语垂眼，嘴巴附在李听舟耳边说：“我看到你前女友了，很漂亮。”
李听舟犹疑了一下，还是朝着门口看去。
展迎迎见他终于看向自己，大方地点了点头，扬起嘴角来，李听舟也笑了笑，算作招呼。
“很大方啊。”江语继续跟他窃窃私语，语气暧昧不清，“宝贝你怎么回事？这么标致一姑娘你不爱。”
李听舟嗤笑一声，说：“我要真跟她在一起，还能跟你在这儿说呢？”
“也是，”江语若有所思地应，“我要谢谢她了。”
知道他是故意的，李听舟不满地转过头去，两个人的鼻尖险些蹭上。
越了界的距离，江语却不往后退，幸好除了展迎迎没人注意这边，而且从展迎迎的角度也只能看到后脑勺。
就在当下，李听舟再次确认了江语这人的性子，单说肢体接触这事情，他看上去还算君子，实际上就是不主动进也不主动退。
这么一想李听舟有些生气，但是江语的目光太过惑人，刚开始不怎么样，然而越看越有侵略性，可那侵略意味又是温和的，甚至坦然的，似乎在重申“主动权在你”，让他想抗拒也无从抗拒。
生怕自己会不合时宜地意乱情迷，李听舟飞速正过头，那边的表白正好结束，他跟着鼓起掌来，避开心里的真实想法。
接下来的一切都乏善可陈，也就是唱歌游戏喝酒。吴子越过来拉两个人参与，江语说：“他拔了牙，不能喝酒。”
李听舟笑得夸张，吊在他肩膀上，故意说：“哥，我不能喝你帮我喝呗，我输了你喝，你输了还你喝。”
“成。”江语应得很爽快。
包厢里分了三拨，有人在唱歌，有人在真心话大冒险，李听舟和吴子越这边简单粗暴，直接拿了扑克牌抽点数，最小的人喝。
闹了一会儿，在江语被灌第五杯酒的时候，隔壁玩大冒险的一群人忽然炸了，这边有人立刻转头：“怎么怎么？”
那边的同学们笑闹成一片，原来是展迎迎被空酒瓶指到，选了大冒险。
七嘴八舌之后，里面有个姑娘清楚她跟李听舟的事情，掷地有声地说了句：“去亲一下在场的长发的男生！”
近处的人听到这话都静了一瞬，而后疯狂起了哄。展迎迎转头看着李听舟，李听舟“靠”了一声。
大家都在看热闹，展迎迎被推着站了起来。
李听舟不知道自己该作什么反应，这是游戏，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总不好直接说不。
他想转头看看江语的表情，但是现在所有人都在看他，脖子就僵硬了。
有人说了一句：“这惩罚太过了吧，不好的。”
“反正男未婚女未嫁的，迎迎这么漂亮你还怕他吃亏哦？”另一人反驳。
吴子越知道李听舟的态度，含糊不清地说：“这是两个游戏盘啊，怎么混一起？”
众人胡乱地怂恿，展迎迎忽然笑了笑：“我不接受这一轮的惩罚，愿赌服输，照规则自罚三杯。”
“唉！”有人拖长着唏嘘。
展迎迎自己满上酒，连喝了三杯。
李听舟心里一时又内疚又羞愧，憋闷到了极点，却无法言说。
这一局就算过了，各个阵营分别再次热闹起来。角落里，江语忽然抬手，在李听舟背上轻轻摸了摸，只是单纯的触碰，不带□□的安抚。
趁着无人注意，李听舟回头看了一眼，在他眼里看到了温和的笑意。
李听舟今天兴许是水逆，接下来就一直输，他倒是因为拔牙逃过一劫，江语却一杯接一杯地喝，手就没停过。
已经十点多，众人的兴头一点没变小。李听舟怕江语真喝多了，正想说退出游戏，江语先他一步告了醉：“同学们，你们先玩着，我出去透透气。”
他说着在李听舟肩上按了一下，侧了身出包围圈。
他脱了外套，里面是一件深色衬衫，露出结实的肩背和收窄的腰来，背影倒依然是稳的，像个……像个表面温和的霸道总裁。
李听舟被自己的联想逗笑了，咬咬牙才压下嘴角。
等江语出了门，有人说：“听舟，你哥很帅啊，给个联系方式呗。”
“不行不行，”李听舟大喇喇地说，“他有主了，到时候事情弄大套了我会被灭口。”
“你嫂子这么暴躁？”吴子越大笑。
李听舟：“……”
再玩了两把，他终于找到借口出局：“我不来了，我哥醉了我也不能喝。”
众人知道他拔了智齿，也都没强迫他，吴子越看看他脸：“你体质算好哦，竟然都没肿。”
“怎么不肿？太可惜了，让大家看看笑话多好，给你拍照片放学校论坛，让小粉丝们幻灭一下。”有个同学接口。
李听舟笑骂：“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去洗手间。”他说着起身，从旁边那桌绕过，几乎能感觉到背后展迎迎的目光。
稳着姿态出了包厢，关上门，李听舟出了口气。
真怂。
这KTV很大，洗手间也不止一个，去哪个都得转来转去的，李听舟随便选了个方向，快要到时想起江语，低头拿了手机打算问问他在哪。
刚刚发完消息抬头，就看到洗手池边靠着个人，正叼着烟朝他笑。
瓷砖是青墨色的，光可鉴人，灯从顶部垂直照下来，一旁是擦得一尘不染的镜子，镜子下面还有小灯。几处的光和色巧妙地衬着江语，显得他皮肤干干净净，脸上一点戾气没有，尽数是懒散的意味。
夹着烟的手还是那么好看，跟李听舟先前看照片时想的一样，修长，骨节分明，像读书人的手，手背上的隐隐青筋却藏着力量感。
兴许因为不是周末，KTV生意没到最好的时候，这洗手间又是最远的一处，安静到了十分，跟刚才的喧嚣形成极端的对比。
李听舟走近，江语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些。
“醉了没？”他问。
江语眉梢一扬：“你说呢？”
李听舟看了他一会儿，鬼使神差地从他手里接过烟，抽了一口，而后在垃圾桶顶的烟灰缸里摁灭了。
“拔了牙不能喝酒，能抽烟吗？”江语问。
李听舟：“不知道。”
江语又笑笑，随手扯了扯脖颈处的衬衫。
李听舟注视着他的动作，看清了他的喉结和锁骨窝，末了忽然说：“我今天都没喝过酒。”
“那瓶红酒挺好的，就你室友带的那瓶，”江语说，“想尝尝吗？等下可以抿一抿，少喝点应该没关系。”
对视许久，李听舟抬手抓住他衣领子，粗暴地把人往前一拽，低声说了句“想啊”，紧接着一抬头，把唇印在了他唇上。
顿了两秒，他松开手，自言自语：“没味道啊。”
江语眸色有点沉，一点不在意自己被揪皱的衣领，只直白地看着他，问：“初吻？”
李听舟想凶横一点，故意眯了眯眼，话说出来却气势不足：“怎样？”
“你这样是尝不出味道的，”江语慢悠悠地说，“我教你。”
他说毕微微低了头，想去衔他唇。刚刚触到，李听舟莫名觉得有点危险，稍稍往后让了让，江语于是停下动作，在嘴唇若有似无相碰的距离上不动了。
李听舟心里骂了一句，闭着眼往前一凑。
江语轻笑一声，揽住他后颈，温柔地在他唇上舔/吻了一会儿，等他开始适应并生涩地迎合，才轻柔地撬开了他的唇。
刚开始的温和过后，江语骤然显示出强势来，一阵近乎蛮横的掠夺，压得李听舟不知道该怎么呼吸。察觉到他的无措，他又轻轻错开一下，在他嘴角辗转轻抿，让他能及时喘口气。
李听舟懵着，不知不觉就沉进了江语的节奏里。
他分明是紧张到了极点，但依然想表现得镇定一点，因此双臂环过了江语的腰，看似霸道，双手却是握成了拳抵在他后背上。
可惜这所有的反应都被江语游刃有余地捕捉到。
为什么会这么可爱？
江语简直疑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