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他要跳崖

深夜凌晨时分。

熬了几个夜没好好睡过觉的人们在教堂一角,围成一个圈。

司斯靠着墙蹲在那,欲言又?止:“……”

伪装被接二连三的波折弄得脑子都昏了,提议:“不如送进熔炉暖暖,以毒攻毒?”

记忆一巴掌打他脑门上:“那东西连雪孩子都能烧死。”

探索的帽子都闹没了,叹气:“能有用的药都试过了,现在他还没事,可能是因为刚才……”

戏剧刻意咳嗽了一声:“咳咳,嗯嗯。”

探索闭嘴了。

阎不识从戚谋那边走了过来,站得离他们很远,盯了一会,往外走,语气不悦地说:“没用的废物。”

戏剧翻译道:“别上心,他不一定是在骂你们。”

“显然也不是说他自己。”记忆安慰道。

伪装呆滞道:“你安慰了个鬼……等等,他要往哪去?!”

众人眼见阎不识出了门就往南走,像是在机场被公开处刑点名后赶飞机的脚步。

“白骨滩?我已经确认我丢过所有的探索技能了。”探索站起来说。

司斯缓缓抬头:“不。”

“他要跳崖。”

——

伪装这个伤员留下陪着戚谋,其他人累死累活地去追阎不识。

“为什么他要去凛风冰崖?”探索裹着大衣问,刚张嘴就被雪灌了满口,“咕噜咕噜……”

戏剧艰难说:“我们没进本的时候,遇到了【噩运】,他说他要去凛风冰崖找手帕,但人却不在ABC三组里。也许,谎言觉得噩运是重要NPC,去那看看还有救吧,死马当作活马医嘛……咕噜噜。”

阎不识的身影太快了,本来就穿着白的,几乎湮没在漫天飞雪中。

“阎哥——”戏剧努力大喊,在雪地迈开步子,“你慢点——我们一起——咕噜噜。”

记忆低声:“别喊了,他不会回头的,能追快追。”

就算凛风冰崖是最后的生机,他们也不想阎不识没什么准备就跳下去找噩运。

可阎不识跑得实在是——太快了!

记忆忍不住说司斯:“你不是有你家长引以为傲的快跑速度吗?”

正在哈哧呼哧的司斯都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咕噜噜……”

舞女摇头晃脑:“我……我也不行了……”

他们六个好不容易越过白骨滩,要到冰崖前了,刚好看见阎不识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跳。

……

“阎哥啊!”戏剧扑过去。

但无济于事,他只能蹲在冰崖边上低头看。

戏剧缓缓回头:“人,看不见了。”

众人眼睛一闭,完了。

但戏剧站直了身子,面朝众人,背对冰崖,理了理衣领,好像要做什么。

众人被迫睁眼,眼前却变成了取景框,里面只有戏剧的模样。

【戏剧性演出,发?动。】

戏剧笑容坚毅,挑眉望向他们,亦或是他们背后的雪山。

他的发?被风吹起,向一边呼呼地扇动。

“今天你们杀得死我。”他说。

B组人懵逼,探索尤其懵逼。

“但杀不死我往日的荣光、我显赫的威名。”戏剧张开双臂,往后退了一步,踩在雪块边缘,“更无法?让我的灵魂低头。”

他又?退一步,掉了下去,看不见人。

但紧接着,一只手搭在了悬崖边上,微微抬起来一根手指,左右晃了晃,很有嘲讽的意味。

“你们今天杀得死我,但明天杀不死我,这只是故事的开始。”

手?松开了。

风雪卷得更凶,似乎在为这位演员卖力?地扮演恶劣场景。

几人迫不得已抬手,用身躯和暴怒的风雪做抵抗。

稍许后,四?周的狂风才平息下来,天空亮出一丝阳光,飞雪慢慢落在地上。

众人的视野恢复清晰,谁也没去往冰崖下看。

记忆解释道:“起码戏剧没事,他在演一个跳崖开局的主人公。”

“戏剧,谎言。”探索微微愣了愣,又?看向他们,“你们谁是思考和欺诈?”

化身A组现存健全人的司斯板着脸:“我是欺诈。”随后转身就往回走。

探索思索:“我该信吗?等等,里面那个是复生的话,你们这么焦急……操,他是欺诈?”

“我是欺诈我是欺诈。”一向温和的司斯语气特别不好,“我是自愿的。”

尽管情况紧急,记忆忍不住笑了:“……人人被逼疯,人人都自愿。”

他们搜集了点食物,得在中午时赶回教堂喂那俩伤员病号。

——

冰冷消散,戚谋又?开始发?热,冰火两重天的滋味真不好过。

玻璃罩外边的伪装忽然问:“兄弟……你,有什么感觉?”

“喉咙痛,头疼,浑身热。”戚谋言简意赅满足这个好奇宝宝。

伪装可疑地沉默了一声:“呃……”

戚谋勉强睁眼看他一眼:“?”

伪装的脸红得有些不正常,人也昏昏沉沉地,坐在一边有点要倒的感觉。

伪装努力摇头来清醒自己,说:“我……我也是。”

完了呀。

“我的伤口还没愈合。”伪装在自己身上扒来扒去,真的露出那些伤,“那雪孩子每次都是靠伤人,你这,我这,是不是……靠这个就传染的?”

所以其他人没病变,也没见昨夜来抱戚谋的人有事。

“你确定?”戚谋谨慎地问。

伪装看了戚谋一会,观察半晌,又?对着窗户看看自己,说:“我确定,真的。可能是刚才那谁帮你通风的时候……”

嘟嘟嘟。

戚谋敲了敲玻璃罩,缓缓打开开口,往里挪了挪,说:“来吧。”

伪装视死如归地也躺了进去,但两个人背对着,谁也不理谁。

咔嚓,像合上棺材似的,这俩人把自己封上了。

外边五个人的脚步传来。

“今天带了好吃的。”记忆把食物放下,左右看看,“伪装呢?”

嘟嘟嘟。

玻璃罩里,戚谋翻了个身,把伪装滚到另一边。

贴着玻璃显得脸特别大的伪装:“……哥,我也病了。受伤的人别过来,其他人可以。”

五人唉声叹气:“这一天折了几个?”

轮到B组人情深义重了。

记忆顿了顿,还是坐在玻璃罩边上,没说什么。

舞女捧着脸:“……我不骂你瞎装了,快点好起来吧。”

复生抱着胳膊:“哎,希望人人都是复生。”

戚谋心里大概清楚,昨天晚上他没死,是那人给他取暖了一夜,到凌晨才离开,但今天,也许逃不过了。

他看阎不识和戏剧都不在,也知道怎么回事。

健全的五人之间氛围很压抑,他们面临有过命交情的同伴就要死去的状况。

舞女都好心地打开一角,塞进来两片肉,可惜这俩人都吃不下。

小复生虽然和他们都不熟,眼睛莫名地红了一点。

司斯和探索坐在这边看着戚谋,B组人坐在那边看着伪装。

戚谋敲敲玻璃,忍不住笑了:“等着发?丧呢?”

伪装摸着玻璃罩,目光深情地看着记忆:“兄弟,我跟你坦白一件事。”

这话一说,大家吃瓜的本质又?暴露了。

舞女眨眼睛:“什么?难道你要表白?暗恋兄弟多年,见兄弟找了老婆苦不堪言,临死之前终于能说出口,好一出大戏。”

伪装臭着脸:“别打岔,我认真的……”

记忆把手?隔着玻璃罩和伪装贴上,紧皱着眉:“你说。”

探索和复生也忍不住说:“说什么都依你。”

戚谋吐槽道:“遗愿吗?”

虽然是玩笑?的说法,但所有人确实都在认真要听伪装讲话。

伪装面容羞愧了一下,说:“对不起,我做了对不起兄弟你的事!”

就这?

记忆叹口气:“没事,能有什么事。”

“就是就是。”其他人附和。

“上次你下本太久了……”伪装战术后仰,紧紧背靠着戚谋,闭眼不敢看记忆,“我伪装成你的样子去见嫂子了,嗯。”

全场静默。

本来生离死别的氛围忽然被打破,大家义愤填膺地唾弃这个臭渣男!

舞女愤怒叉腰:“呸!还以为你能是什么好人!”

记忆气笑?了,一时没说出话来。

司斯都忍不住拿拳头抵住嘴:“咳……咳……”

司斯淡淡开腔:“嫂子讲话甜不甜?”

戚谋幽幽接茬:“嫂子身上香不香?”

伪装连忙摇头,干哑的嗓子都吼破音了:“嫂子想他,我就帮他说了几句话,我什么都没做!!!”

戚谋重复伪装和记忆的队名:“嫂子真香。”

大家都笑了几声,内心都觉得伪装不会真做出格的事。

“下次别这样。”记忆揉了揉自己脑袋,睁眼看所有人,“对了,虽然很像flag,但出去之后,我的婚礼,邀请你们参加。”

“那当然,我可是伴郎。”伪装笑?嘻嘻。

舞女眨眼睛:“你老婆有姐妹团吗?没有我也要当伴娘!”

记忆都应了。

探索凑热闹:“那我们呢?”

记忆迟疑着说:“一起当伴郎吧……还是,你们要女装?”

“不要!”

夜迟早会逼近的,他们得出去继续探索了。

每个人心里都有几个一样的问题。

今天的熔炉修好了吗?是谁会被灼烧成灰呢?

外出的阎不识和戏剧怎样了?有没有救戚谋和伪装的办法?啊?

希望,所有人都能活着,一起去做记忆的伴郎伴娘。

希望吧。

祷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