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0

疲惫的一天。

云择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家的时候已是夜里。

面对梨澜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那个女孩看起来那么温柔又顽皮,骨子里却生来带着一股倔强。

她分手分得太干脆,干脆到几乎让云择有些无地自容起来。

“渣男。”云择低低骂了慕云择一句。他走到浴室,脱光衣服,猛地把淋浴开到最大。

一滴水也没有?

云择敲了敲莲蓬头,淅淅沥沥的,一点点细弱的水流流了出来。

云择烦躁地扔下莲蓬头。卷了个浴巾就去敲隔壁的门。

“进来。”

云择道:“哥,借你浴室用用,我房间的莲蓬头好像坏掉了。”

易乘萧原本靠坐在床头,手里正捧着一本书,一抬头就看见青年下身卷了个浴巾就进来了。

青年的胸膛半干不湿的,沾了几滴水,肌肉匀称,线条流畅。易乘萧停驻视线多看了几眼,然后淡淡地嗯了一声:“好。”

云择洗了个热水澡,把脸蒸得通红,擦干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

他瞥见床头放了个Ipad,一下子脱力般地扑到大床上,按亮Ipad递给人:“密码。”

易乘萧放下书看他一眼,动作迟疑地按了一串数字。

云择抱着解锁的平板,开始玩消消乐,时不时传来一串串欢乐的音效声。

易乘萧捧着书,看不下去了。他放下书,微微探身,坐到人旁边,道:“云择。”

青年趴在床上,背对着他,身上的浴巾要掉不掉。身体蒸腾着一股沐浴后温暖潮湿的热意,散发出阵阵沐浴露的香气。

云择一边滑动屏幕,一边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易乘萧莫名觉得嗓子有些发干,目光从人身上移开,淡淡道:“哥要睡了,回你房间玩去。”

云择用力滑了一下屏幕,屏幕爆出一串串分数,“不回去。”他这几天做噩梦频繁,就算回去,指不定半夜又要钻到易乘萧床上,他快败给慕云择了。

易乘萧伸出大手,拍了拍青年的脊背,触感滑腻,“回去,哥明天还有工作。”

云择心里拱着一股难言的无名之火,多好的哥哥啊,慕云择到底为什么要作死去勾引梨澜?!现在又让梨澜这么伤心!

他实在恨,又不知道到底该恨谁。慕云择已经死了,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给他,他好累,到底该怎么办?

云择扔了平板,一下子撑起身子,转过头,一头钻进了男人的怀里。

“哥。”云择的声音低低的,像个动物幼崽。

少年柔软微湿的头发蹭在他的胸膛上,易乘萧心间一软,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以后要是做了坏事,哥能原谅我吗?”他有点不确定,书中定好的剧情到底会不会发生。

云择这孩子从小脾气乖戾,慕伯父在世的时候忙着生意不回家,苏燕蓉进门以后这孩子就越发粘着他。易乘萧心里能猜个大概,可那时他也年少,能管得却非常有限。

他低低叹息一声道:“不会怪你。”

云择眼眶微微湿了一下,有他这一句话也算够了,即使将来老死不相往来,即使真走到那一步,想起今日这句真心实意的不会怪你,云择心中也有淡淡的安慰。

*

京都医科大学。

草木翠绿,蓝天白云,不时有抱着书本的年轻学子在校园的林荫大道上缓步走过。校园行政楼下,云择一手搭在车边,闲闲地靠车站着。

他最近才知道,慕云择原来根本没毕业,是念到大二的时候就因为经常旷课不参加考试肄业了。

云择自打来了这里以后,事情也不是很多,前世他学的金融,这辈子总不能再从头念一遍一模一样的。想了想咬咬牙,把慕云择以前的课本捡了起来,决定继续完成学业。

慕云绍从行政办公大楼走了出来,拿着一个文件袋递给人道:“里面有你的饭卡水卡,还有学籍资料,学籍资料明天要交给你们辅导员。教材还没买齐,大哥今天去买。”

云择点头,别别扭扭道:“谢谢大哥。”慕云绍对他真的很尽心,云择有时候几乎要忘记他要杀自己的事情了。

慕云绍拍拍人的肩膀道:“好了,大哥还要去公司。你去上课吧,有事给大哥打电话。”

云择点点头,没说什么,他忽然就想到了一件事,慕云择也许就是这样,从小被慕云绍照顾着长大的。

如果一个从小对你一直这样好的人突然撕开面具去害你,那慕云择又是怎样的心情?

云择并未长久思考这个问题,因为他要去上课。教室并不远,他找好停车位停好车,又拿着课表步行去教室上课。

铃声响起,教室内坐满了人。

讲台上的方俊宁看到前排的云择明显一愣。

云择歉意地朝着挥挥手,并未说话。上次离开以后,他又去见过方俊宁一面。对方有一天打电话和他提放在他家里的那只行李箱,略带头疼地开玩笑说云择你快把你那巨款拿走,不然警察找上门我说不清了。

云择这才发现,他离家出走那天走的太过匆忙,行李箱不止没上锁,连锁链都没拉严实。

方俊宁有一次收拾房间无意中碰倒了,一捆捆现金从箱子里跌了出来,吓了他一跳。这才打电话让他把东西拿回去。

那之后就没再见面过,如今第三次见面居然是课堂上。当年的学长已经成了老师,而慕云择这个不争气的,云择竟然还要继续替他完成学业。

头昏脑涨地上了两节课。医学课本要划的重点实在太多,可怜他一点基础都没有,学起来非常吃力。他忽然就有点想放弃,锤了锤桌子自暴自弃道:“我是不是傻了,我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吗?!”他为什么要头脑一热回来上学啊!

一旁一道清朗的声音道:“是我讲得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