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逆鳞

“也不知道杏酱和森先生谈得怎么样。”

太宰治仰躺在中原中也办公室里的沙发上,自然得仿佛在自己的办公室,手边还有一包拆开的薯片。他仰头,像是想透过厚厚的墙壁,看见另一边的景象。

中原中也捏着笔杆的手紧了紧,到底没折断可怜的笔,冷冷道:“你要是没有别的事,就可以滚了。”

“还真是冷淡啊,中也。”太宰治懒散地坐直,一只手撑着下颌,毫不留情地戳穿中原中也:“明明也很担心吧?你手头那份文件,快两个小时了,还没看完吗?”

“……”

“咔嚓”,那支笔,终于还是断了。

芥川龙之介和芥川银实在很怀疑,像太宰治这样疯狂踩雷的人,究竟是怎么在中原中也的手底下活下来的。

太宰治还想说些什么,余光却忽然瞥见一瓣樱花从窗外飘落。

这个季节,本不该有樱花的。

太宰治猛地从沙发上跳下来,推门往楼上去。

见他这样的反应,中原中也估计和藤原杏有关,也把文件丢到一边,准备过去看看。

但转头看见芥川龙之介和芥川银,中原中也叮嘱道:“小鬼,跟紧我,别走丢了。”

芥川兄妹连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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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靠近顶层,越是能听到呼啸的风声。漫天的樱花瓣,好像没有任何威胁力。然而能够出现在这里,就足以说明它的不同寻常。

浅粉色的花瓣,柔软,纤巧,脆弱,却有着极致的美丽,和……

隐藏于美丽背后的锋利。

太宰治伸手触摸了下飘落的花瓣,几乎是瞬间,鲜血涌出。紧跟着,柔和的白光流淌到太宰治的指尖,抚平那道对于太宰治来说微不足道的小伤口。像是发现自己误伤了友军,樱花瓣安静地落到太宰治掌心。

尾崎红叶守候在门口,一层淡金色的巨型夜叉的影子在她背后浮现,蓄势待发——尾崎红叶的异能力,金色夜叉。听见脚步声,她分出心神,发现是太宰治他们,就淡淡收回视线。

藤原杏就是这个时候从里面出来的。

她的身后还跟着六个陌生的面孔。

最起码,送藤原杏进去前,尾崎红叶确信没有这六个人。

她瞳孔微缩,有她守着门口,这几个人是怎么进去的?鸥外大人怎么样?难道真的和藤原小姐发生冲突了?

好在,森鸥外跟着从屋内出来。尾崎红叶绷紧的心弦略微放松,金色夜叉从她的背后消失。

森鸥外牵着爱丽丝的手,口吻像在对好友抱怨着天气、午餐之类的小事:“藤原小姐还真是护短啊。”

——完全看不出来,他刚刚被藤原杏用刀怼了脖子。

藤原杏毫不在意地答道:“我既然做他们的姐姐,当然要把他们保护得好好的。”

太宰治注意到,平常活泼的爱丽丝,这会儿安静得不同寻常。

太宰治深深地看了一眼森鸥外。他不担心藤原杏在森鸥外那里吃亏,反而更好奇,森鸥外是否如愿得到了他想要的情报。

森鸥外似有所感,回望过来。

堪称港口Mafia心最黑的两个人目光相接,却一触即分。

森鸥外的视线遗憾地扫过芥川龙之介,又落在中原中也身上,语气悠然:“没想到,中也君和太宰君,都跟藤原小姐认识啊。”这对于森鸥外来说的确是个“惊喜”。

想起藤原杏理所当然地把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划入自己保护范围的话,就连森鸥外,也不由得感到头疼。

这要是让藤原杏知道他曾经让中原中也加过的班、开过的污浊,还有他和太宰治的博弈,恐怕那振短刀就直接落下来了吧?

中原中也听森鸥外的话,就知道藤原杏直接“自曝其短”了。他心里叹了口气,镇定道:“啊,是,以前认识。”

让首领知道就知道吧,反正他和太宰治都跑过来,怎么也瞒不住的。

藤原杏打断森鸥外:“首领先生,多余的话不用再说了哦。”

她冲四人招手:“我跟首领先生谈完了,晚上要一起去吃饭吗?”

太宰治第一个应道:“好啊,杏酱~”

“你还有工作没完成,好什么好?”中原中也冷笑。

太宰治不以为意:“工作而已,交给下面的人也是一样的。你说是不是,杏酱?”

森鸥外插口道:“即使是太宰君,这样光明正大地在我面前逃班,也会让我感到苦恼呢。”

藤原杏问:“港口Mafia的工作很忙吗?”

“不忙不忙,杏酱不要听中也胡说八道。他自己工作效率低,跟我可没关系哦。”太宰治说。

中原中也:“……”

今天也是想鲨了太宰治的一天。

森鸥外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甚至鼓励最兢兢业业的属下中原中也:“既然藤原小姐邀请,中也君就去吧。偶尔也要放松放松。”

“是,首领。”中原中也并不推辞。

芥川龙之介和芥川银瞥见藤原杏身后的人,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忽然,他们灵光一闪。那不就是藤原杏日常和本丸通话时出现过的刀剑付丧神们吗?

果然,藤原杏介绍道:“对了,忘了和你们说啦!这是被被,这是三日月,这是珠子,这是典典,这是髭切,这是腿丸。”

“是膝丸,家主。”膝丸纠正道,语速熟练得让人心疼:“不要跟兄长学那些奇奇怪怪的称呼啊!”

“诶多……不是肘丸吗?”兄长髭切发出疑惑。

膝丸:“……是膝丸啊,兄长!膝丸,Hi、za、ma、ru!”

“就是就是,都怪髭切,天天喊错你名字,我就记混了嘛。”藤原杏帮腔。

髭切顺势认错:“哎呀,家主说得是,我下次会记住的。”

——才怪!

对于积极认错、从不悔改的藤原杏和髭切,膝丸还能怎么办?还不是只能哭着把他们原谅。

山姥切秉着良心,转移了话题:“我记得主公似乎是收养了两个孩子?”

“对的,”藤原杏指了指芥川龙之介和芥川银:“这两个是我收养的弟弟妹妹。”

“然后,唔……这两个,是以后我会认识的人。”她想了想,这么介绍太宰治和中原中也。

太宰治:“杏酱,你的介绍很敷衍哦?果然还是没有记住我的名字吧?”

“这种事情急不得啦。”藤原杏理不直气也壮:“反正我就是记不住,能有什么办法?”

膝丸万分头疼道:“家主,这种事情就没必要那么骄傲地说出来了吧?”

藤原杏:“诶嘿!”

三日月宗近笑着说道:“阔别多日,主公还是这副模样,实在是让我等放心不少。”

“大家都很关心主公。”数珠丸恒次跟着说道。他的声音略显淡漠,藤原杏却能准确无疑地听出隐藏在其中的关切。

藤原杏说:“我也是,见到大家很高兴哦。今天晚上我们吃一顿好的!”

“藤原姐,晚上去哪里吃?”中原中也一边问着,一边已经开始打算订位置了。

藤原杏却弯着眼睛笑起来:“在家里。你们今天能有口福啦!”

“……”

目送一行人远去,森鸥外幽幽地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在和尾崎红叶说话,还是自言自语:“藤原小姐真是毫无顾忌啊。”

像他们这些行走于黑夜中的人,很多都有把自己在意的人或事掩藏起来的习惯。或许正是因为过于爱重,才更不能忍受哪怕半分会带来危险的可能性——森鸥外是这样,太宰治是这样,中原中也是这样,尾崎红叶也同样。

藤原杏却不同。

她是如此的坦荡,直言不讳她在意的人是谁。

芥川银、芥川龙之介、太宰治、中原中也,每一个人都被她收拢到自己的羽翼之下。

而从她公诸于口起,那些称得上软肋的存在,不仅是弱点,更是逆鳞。

因为她有足够的实力。每个妄图对付那些“弱点”的人,都需要好好考虑,能否承担起她的报复。

藤原杏的刀横到脖子上时,森鸥外想了很多。

森鸥外并不畏惧死亡,也从不会屈从于死亡。如果死亡来临,他大概也只会关心,横滨是否会再次陷入混乱?

当然,更让森鸥外无所畏惧的,是藤原杏没有杀意。她其实也没有想杀他,只是一种表态而已。

可这样强势的表态,未免有些让森鸥外伤脑筋。

有这样的保护人,那个名为“芥川龙之介”的男孩恐怕不能随随便便进入港口Mafia了。

还有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森鸥外想不通,这两个天天都在争吵的人,那位藤原小姐是怎么同时和他们交好的?

“毫无顾忌么?”尾崎红叶垂眸轻笑,将意味深长的叹息掩藏起。

森鸥外听出尾崎红叶的笑声里含着别样的意思。他笑着问道:“红叶君似乎对藤原小姐很有好感?”

“啊,是啊。”尾崎红叶没有否认:“是一位好心的小姐。”

如果不是因为藤原杏的好心,她的爱人,早已离她远去。

森鸥外没有追问。他吩咐道:“红叶君,麻烦你让人过来把房间里地板上的洞修补起来。”

那位藤原小姐倒是走得痛快,就是可怜他屋子里留下的那些“伤痕”。

而且,森鸥外想起那些刀剑的名字。山姥切国广,三日月宗近,大典太光世,数珠丸恒次,髭切,膝丸,随随便便一把拿出去,都是价值几百上千万甚至几亿的珍宝。

“这些樱花瓣呢?”尾崎红叶问:“不把这些清理清理吗?”

“不能碰。”沉默了许久的爱丽丝突然说话:“上面有很危险的能量。让它自己消散。”

尾崎红叶欠身:“是,妾身这就让人去办。”

森鸥外这次也并不是毫无收获。

从藤原杏那里,他得到了“溯行军”和“时政”的情报。然而,签订保密契约后,不能利用时政和溯行军做点什么。

想到这里,森鸥外就觉得格外惋惜。

不过,如果藤原杏说的是实话,那些时间溯行军或许会对横滨造成危害。

森鸥外思索着,顺便犹豫了下,要不要去武装侦探社找福泽谕吉交(套)换(路)信息。

而另一边,藤原杏摩拳擦掌,准备召唤烛台切光忠。

咪酱咪酱快出来,今天的晚饭就指望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