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少儿不宜

穆正则的吻依旧有种不容反抗的强势,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包裹了红麟全身。

红麟的身体在打颤。

他还是不适应,被人这样触碰,亲密无间的距离。

口腔里的空气好像都要被穆正则夺去了,穆正则疯狂地攻城掠地,一步步侵占他身体的自主权。

原本两个人坐了相邻的位置,红麟被迫倾斜了上半身,禁锢在穆正则臂弯离。

穆正则好像不满意这点程度,手臂轻轻一带,他整个人被拖到了穆正则大腿上。

电影院贵宾座真大。

大到能容下他们俩人做些少儿不宜的活动。

红麟也终于明白了秦风为什么要来包场。

“等等。”穆正则更进一步时,红麟气喘吁吁推开穆正则,贴着结实胸膛的手是有气无力的绵软。

穆正则不虞似的微蹙眉,稍喘匀气息,压下躁动,手指在黑暗里勾画红麟的脸。

看不见的人就是这样不方便,连对面人的表情都不知道是真的不喜欢的抗拒,还是欲拒还迎的羞涩。

但他仍然绅士地停下,做出认真倾听的架势。

倒是红麟紧急叫停,又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了。

他能说什么呢,难道说他看了一部电影,勾起伤感,想找个人谈场细水长流的恋爱。

可是对象不应该是穆正则。

这样的人他高攀不起,而且穆正则什么意思他还不知道呢。

也许这个人只是看中他有几分姿色,想包-养他做个小情人……

这样他多自作多情啊。

黑暗里歪头聆听的穆正则有几分反差萌,见他迟迟不发一言,嘴唇动了动,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替他理了理衣服,颇为有礼地含笑道歉:“抱歉,唐突了。”

红麟看他没有一点羞愧的意思。

——

守在电影院门口的秦风惊讶地看到,红麟的手被穆正则握在手心里,牵着走出来。

回去凤凰路的车上,红麟也没有像来的时候一样,坐得离穆正则好远。

现在红麟的手还被握在穆正则手心里把玩。

也许一部好的电影,就是有这样大的感染力。

红麟对穆正则的畏惧减少了几分,至少不会看到他就瑟瑟发抖了。

两个人在一起吃晚饭时,氛围也还算融洽。

夜里依旧各睡各的,没有在电影院的过线行径。

白天红麟会被叫去穆正则的学生会办公室,吃吃午饭,睡睡午觉,有时间就再散步看电影。

不过很少再出去看电影了,穆正则在二楼弄了个家庭电影院,专门找了些经典的同志电影放给红麟看。

这样温水煮青蛙,红麟也就慢慢不会再抵触穆正则一些亲密的举动。

他吃得饱,睡得好,脾气就好,他本来也是一个老实人嘛。

一周后,红麟偷偷从孤儿院溜回来,一进门被坐在主位沙发上的穆正则吓了一跳。

这家伙是大姨妈来了吗,表情这么阴沉。

红麟暗暗往后挪了挪:“我回来晚了?”

他又瞄了瞄餐桌那边,小声嘀咕:“我们应该还没这么快吃晚饭吧。”

秦风看不下去,假咳了几声。

穆正则站起来,也不问红麟去哪里了,倒是红麟自己多嘴又提了一句:“我去我郝哥那看了看,好久没回去了。”

穆正则寻声看看他,头疼似的揉揉太阳穴:“准备一下,晚饭我们出去吃。”

“噢。”红麟即刻应下,半小时后立马悔恨。

穆正则没说这餐饭是白茭请客。

为了一顿饭,见他一个不想见到的人,真不值当。

地点在一家很有年头的中式餐厅里,白茭永远穿得精致,纯洁无瑕,人也好看得不像话。

光杵在那里就是一道亮丽得让人移不开眼的风景。

他热情地招呼点菜,红麟无动于衷,坐在位置上玩手指。

白茭贴心地照顾眼盲不便的穆正则,红麟眼热心酸,眼神不住瞟向他们。

明明有秦风这个助理在,白茭却要抢了他的活,给穆正则拉椅子、倒茶和夹菜。

穆正则待他也比旁人要亲近,说话的声音都降了几个调。

两人的聊天好像完全把红麟排除在了外,不仅是他们回忆的一些往事,红麟没参与,不清楚,攀不上话。

一些艺术、音乐和股市之类的话题,红麟也插不上嘴。

红麟专心吃菜,只听了一耳朵,仍然听得昏昏沉沉。

庆幸的是,白茭也对财经兴致缺缺,很快换了话题。

红麟对白茭的感情很复杂。

大一刚入学那会,他敢拍着胸脯说,他一定会真心对待白茭这个朋友,绝不会嫉妒眼红他。

仅仅一年半就变了,他成了一个心地阴暗的小人,他嫉妒白茭的一切。

受尽所有人宠爱的白茭,有他永远得不到的美好。

红麟越苦,他就越嫉妒白茭。

茶到中旬,穆正则起身去洗手间,白茭想陪他去,穆正则笑着拒绝了,只让秦风跟随。

白茭重新落座,将椅子向红麟这边移了移。

面对红麟抗拒似的退后,他眨眨雪白的长睫毛开口:“红麟,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红麟默了默:“你问我,我的名字是哪两个字。”

“对,你有一个好名字,红麟,”白茭倒了一杯茶递给红麟,“再见面我还是这句话,你呢?”

红麟看着那杯茶没接,白茭强塞到他手上,接着搭在他的手背上。

红麟的肤色已经算白皙了,白茭的皮肤还要更白,跟冬天的雪花似的,白得晃眼,难得白茭还有一副好相貌。

别的白化病患者就没有他这样的幸运了。

红麟闭紧嘴没说话,白茭垂了垂眼睑:“红麟,我真心希望我们的情分还在,没有因为这一年多你的消失而减少。”

原来前面的话是为了跟他拉近关系来了。

“朋友……就这样吧,该是怎么样,自然会怎么样。”红麟缩回自己的手。

白茭看着他:“我从阅览室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我们是同类,你也明白这点的,不是吗?你知道的,红麟,我们都是这个社会容不下的边缘群体,如果我们自己都不互帮互助,还能指望别人接受我们吗?”

红麟终于开口:“人总有亲疏远近的区分,小群体也确实更会抱团,但你没必要硬和我这种没份量的人做朋友,就因为我们都是同性恋。尚庭之……尚庭之他们和你才是一个圈子的人,我不是。”

他也不稀罕白茭的施舍。

从在游艇上,白茭不管他,丢下他,只管和尚庭之争论那一刻,红麟就认清了,不能强求。

白茭有属于他的重要的人,很多人也都有他们偏袒的对象,外人既掺和不进去,也很容易被误伤。

那就这样吧,怪就怪他没有一个偏袒宠爱他的人。

“原来你还在怨怪前年的事,”白茭恍然大悟,“当时是我不对,没顾上你,后来我去找你了,没找到你,还以为你已经下船回去了。你别怨我了,红麟,这么久了,你当时应该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没出什么事。”红麟挣开白茭抓着他,亲昵似摇晃的手。

受尽宠爱的人,恐怕很难理解得了,他无心的一个过失对别人产生的伤害有多大。

也总会以为,他会很容易被原谅,因为他从来没碰过壁。

白茭也不介意他挣开手,托着下巴解释:“那时我也是被他气糊涂了,我们俩纠缠了几年,他惹得我动心了,最后还不肯收心,在外面到处沾花惹草,这一年倒是好多了……”

红麟抬眼看了看白茭,听到他改了口继续说下去:“前年你突然休学,我也没帮到你什么,只听你们院里传得沸沸扬扬,说你是因为自己的恋情不被家人接受,和他们闹掰了。不知道是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但作为朋友,我是衷心希望你不要重蹈我的覆辙,能遇到一个对你一心一意的人,我很愿意给你一些过来人的建议,比如对正则——”

白茭这个人身上从来没有恶意,就是爱将他自以为是的好,强加到别人身上。

“在对正则这方面,我可以帮上你,我和他有几分交情,对他的家庭情况也比较了解。”白茭狡黠地冲他眨眨眼。

红麟心累抱头,脱口而出道:“你想多了,我和他没关系。”

白茭紫水晶般的瞳孔凑近盯着他:“那为什么我邀请他吃饭,你会跟来?你能坐在这里,难道不是因为他吗?”

红麟怔了,呆坐在椅子上愣神好久。

穆正则回来时,他还没回过神来,表情难看之极。

穆正则没有发觉出什么,无论他在其他方面有多优秀,到底眼盲就是眼盲,终究是一个弥补不了的缺陷。

秦风发现了什么,他察觉气氛不对劲,只是不知道面前这两个人到底哪个更重要……

白茭拉开一把椅子:“你照顾正则辛苦了,秦风,坐下来一起吃吧,正则不会介意的,对吧?”

最后他笑着对穆正则说的,不像询问的语气。

穆正则点点头:“坐。”

“是。”秦风明智地选择了缄口。